韓琦點了點頭：“如此最好。接下來如何作戰(zhàn)，我們細細商量一番?！?/br>
    第60章 全軍出擊

    韋州城下，狄青看著殘破的城池，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黨項潰軍向靈州逃竄，命謝能帶騎兵前去追趕，不知能不能追上。”

    一邊的都指揮使崔宣道：“左右追上一兩百里，能追到多少就是多少。黨項人逃回靈州又如何？朝廷大軍已到，他們早死晚死而已！韋州堅城，不過十日，我們便攻下了?！?/br>
    狄青嘆了口氣：“可是劉部署那里，不只是攻下了西壽監(jiān)軍司，還攻下了應(yīng)理。軍主，我們自出兵以來，行動遲緩，朝中多有不滿。據(jù)邸報，自劉幾攻西壽，朝臣便就議論紛紛?！?/br>
    崔宣道：“朝臣懂得什么！三十萬大軍，集中于一路，不出事已經(jīng)是難得！”

    狄青搖了搖頭：“是啊，三十萬大軍于一路，井然有序已經(jīng)是難得了。倒退十幾年，我連想都不敢想這種事?？涩F(xiàn)在不同了，不說杜中丞在河曲路連戰(zhàn)連勝，向無敵手，就是與我們一起出兵的韓太尉，也攻下了涼州。韓太尉轄三萬兵，行兩千里，破五州，而我們只行進了三百余里。其間差別太大，朝臣自然議論。三十萬大軍，每日里的糧草就不知道多少，朝廷支撐不易?！?/br>
    崔宣拱手：“太尉，不能這樣算的！我們?nèi)f大軍直逼靈州，黨項根本不敢在其他地方留兵，韓太尉趁虛而入罷了。等到我們大軍出了天都山，占了鳴沙縣，黨項才知道厲害！”

    狄青覺得心亂如麻，道：“我們這兩個多月，又打過什么大仗？罷了，不說這些，煞是煩人！韋州已下，你帶屬下入城，把城中的事情料理清楚。記住，現(xiàn)在朝廷不許軍兵sao擾百姓，約束好手下的人馬！”

    崔宣叉手稱是。自己隨在狄青身邊十幾年，果然好差事不會忘了。

    狄青道：“韓太尉已下涼州，劉幾則占了應(yīng)理，朝旨劉幾一軍歸入韓太尉麾下。我回割踏寨去，帶領(lǐng)中路大軍去攻鳴沙。你則帶韋州這一軍，掃蕩清遠軍、縛樂城。那一路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黨項軍，你占了各城之后，留下軍兵把守。等我?guī)к娬剂锁Q沙，一起會攻靈州。”

    崔宣道：“太尉放心，末將絕不會出了岔子！現(xiàn)在黨項軍隊已經(jīng)縮回靈州，外面無大軍，自該把外圍料理清爽。取清遠城后，末將自會交予環(huán)慶路，大軍駐縛樂城?！?/br>
    狄青點頭：“一切小心。不管怎樣，這是我們出征以來的第一場大勝仗，你軍且在韋州休整幾天?！?/br>
    吩咐完畢，看看天色不早，狄青帶了親兵，直向踏割寨去。

    第一次用火炮攻城，各部尚不習(xí)慣，攻韋州用時太久，直花了十天時間。大量火炮堆在城外，十天時間，整個城墻幾乎完全轟塌了。此時的韋州城內(nèi)一片狼籍，狄青實在沒有心情進去。

    其實如果像韓琦攻甘州一樣，讓黨項不敢上城墻，一兩天時間就能攻下了。只是這些軍隊，只是在軍校里訓(xùn)練過，槍炮從來沒有實戰(zhàn)過，尚不熟悉。以強攻弱，想的是用炮把城轟爛，白白多花了時間。

    割踏寨里，都指揮使張玉正焦頭爛額。狄青帶兵去攻韋州，大軍暫時交到他手里。這幾天他被各種軍需糧草、行軍路線搞得煩不勝煩。二十萬大軍，哪支軍隊先到哪里，在哪里扎營，附近是誰，兩軍和睦不和睦，每日間不知道多少事情。狄青在時，諸將畏懼狄青，很多事情不報，狄青一走，什么事情都有。

    聽說狄青回來，張玉帶著將領(lǐng)迎出轅門，叉手道：“太尉此次旗開得勝，末將道喜！”

    狄青道：“諸位同喜。現(xiàn)在韋州和西壽已破，出葫蘆川再無威脅，正該協(xié)調(diào)三軍，直攻鳴沙。我們且回帥帳，商量方略。對了，軍中諸位，都到帥帳里來?！?/br>
    張玉應(yīng)是，派了親兵，去把正在附近處理事務(wù)的將領(lǐng)召回來，同議軍政。

    進了帥帳落座，狄青道：“西邊河西一路，韓太尉已經(jīng)帶兵占了涼州，到這里的路途已經(jīng)通了。劉幾帶兵占應(yīng)理，奪了郭家渡，以后韓太尉所部需要的軍資，可以從鎮(zhèn)戎軍運去。現(xiàn)在兩軍會合，正該一鼓作氣，滅掉黨項。因為有韋州和西壽，前面諸軍行進的速度不快，后邊當(dāng)要奮發(fā)了?！?/br>
    張玉道：“太尉，自鎮(zhèn)戎軍到這里，有三百余里，物資運送可不容易。”

    狄青沉聲道：“再難，派三萬軍運送，總是夠了吧！此次軍中騾馬、駱駝、大車都不缺，一路河川谷道，甚是平坦，我二十余萬大軍，還能讓前線的將士缺了物資？”

    見狄青不悅，張玉拱手：“太尉說的是，末將多嘴了?！?/br>
    狄青道：“此次朝廷出三十余萬大軍，北進攻靈州，志在滅黨項。出兵以來，后方物資要什么就運來什么，從不短缺。西路韓太尉，三萬余兵馬，奔襲兩千余里，直抵黃河岸邊。你們記住，朝廷此次是下了大本錢的，容不得任何疏忽！葫蘆川里，三十萬大軍擠在一起，施展不開，每日里為了駐營地，為了哪支軍隊吃得好，哪支軍隊吃得差，紛爭不斷。出了葫蘆川，大軍展開，不許再如此混亂！”

    眾將見狄青神色嚴肅，面色不好，急忙拱手稱是。

    狄青又道：“由此地到鳴沙一百余里，我與張將軍帶三萬軍先行，兩日趕到。大軍暫歸楊遂和盧政同管，凡軍中事務(wù)，皆須兩人商議同意，才可施行！”

    眾將一起稱是，再沒有人敢多說話。

    看著眾人，狄青道：“我部三十萬大軍，自鎮(zhèn)戎軍出發(fā)，至今已經(jīng)兩月余。連破西壽和韋州，實是大勝。不過，西邊韓太尉已破涼州，黨項賀蘭山以西土地全部丟失，大軍縮回興靈兩州。接下來的戰(zhàn)斗不會容易，特別是靈州，黨項經(jīng)營多年，駐有大軍。而且據(jù)說，黨項這幾年鑄的炮，一大半在靈州。如果這樣，我們就必須等重炮運來，才敢言攻城?！?/br>
    說到這里，狄青的面色越來越嚴峻：“鳴沙小城，攻之不難，難的是靈州！接下來的日子，軍令一下，敢違令不遵者，斬！誰敢耽誤了靈州之戰(zhàn)，我寶刀不長眼！”

    眾將聽了，不由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起叉手高聲稱是。

    狄青站起身來，看著眾將，道：“你們各自回去準備，人不卸甲，馬不解鞍，等候軍令！”

    眾將離去，張玉對狄青小聲道：“太尉，新勝之下，何必逼迫眾人？”

    狄青嘆了口氣：“據(jù)京城來的消息，自從劉幾攻破西壽后，朝臣議論多次，認為我們出鎮(zhèn)戎軍走得太慢了。又有韓太尉破涼州，兩相比著，許多人對我們不滿。再這樣磨蹭下去，唉——”

    張玉道：“現(xiàn)在作戰(zhàn)用槍炮，空有一身勇力，卻不能上陣殺敵，軍中確實許多變故。不過現(xiàn)在破了韋州，總是一場大勝，乘勝追擊，別人還會說些什么？”

    狄青點了點頭，對一邊的楊遂和盧政道：“我和張玉帶三萬軍先行，去攻鳴沙。你們兩人率領(lǐng)剩下的兵馬，沿河谷隨在后邊。十幾萬大軍，行軍就不是易事，萬事謹慎！”

    楊遂和盧政一起叉手稱是。他們都是狄青舊部，跟隨多年，用起來最是放心。

    第61章 時間不等人

    涼州城里，韓琦、趙滋與劉幾相對而坐，議論著接下來的戰(zhàn)事。

    劉幾道：“奉朝旨，我部五萬人，自今后便歸太尉屬下。待狄太尉取鳴沙后，他去攻靈州，我軍則取峽口，去取順州，掃清興慶府外圍?！?/br>
    韓琦道：“太尉一路遠來，路上辛苦。不下靈州，進攻興慶府便就有諸多風(fēng)險，我們不必細談將來戰(zhàn)事。后衙備了酒筵，一會為太尉接風(fēng)，先歇息一些日子再說?！?/br>
    劉幾道：“太尉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不過，涼州離鎮(zhèn)戎軍實在太遠，物資運到這里諸多不便。若是方便，不如太尉帥大軍與在下一起回應(yīng)理去。那里據(jù)黃河渡口，又有大路通鎮(zhèn)戎軍，諸事方便?！?/br>
    韓琦對趙滋道：“將軍以為如何？我們?nèi)?yīng)理，河西數(shù)郡的人馬是不是太少了？”

    趙滋道：“已經(jīng)取了這幾州，居延便就不必留那么多軍隊。調(diào)一萬人入河西，我們只管走就是。這幾州與黨項其他地方不同，本就黨項人不多，百姓望朝廷大軍如盼甘霖，本就沒有什么事。”

    韓琦道：“如此最好。我們與劉太尉合兵一處，七八萬人，能夠做出一番大事?！?/br>
    劉幾道：“狄太尉帶大軍攻鳴沙，意欲把鐵路一直修到鳴沙去，接下來要平靜一段日子。我統(tǒng)的那五萬人，實不相瞞，需要一段時間修整過后，才堪大用。”

    韓琦道：“太尉帶軍連下西壽監(jiān)軍司和應(yīng)理，所向無敵，需要修整，難道是傷亡不少？”

    劉幾搖了搖頭：“太尉多慮了。黨項都不是強兵，人無戰(zhàn)意，一鼓而下，哪里有什么傷亡。只是現(xiàn)在全軍建制混亂，將領(lǐng)不清，必須重新整過。前兩戰(zhàn)都是我親自督戰(zhàn)，哪里能一直如此？”

    韓琦不知道劉幾軍中情形，道：“無妨，太尉可在應(yīng)理先行練兵，我?guī)Т筌娺^去還需些日子。”

    趙滋是從隨州就一直是劉幾的屬下，道：“自從全軍整訓(xùn)，禁軍換了槍炮，不過聽說編制等等并不順利。太尉要整軍，莫不是因為此事？”

    劉幾道：“此事一言也說不清楚，以后再說吧。總之現(xiàn)在大軍，聚在一起，還怕各部生隙，惹出事來。一旦分兵，又怕軍令不行，著實讓人煩惱。”

    韓琦道：“太尉，實不相瞞，自朝廷決定動兵，已經(jīng)兩個多月過去了。你們一路，從鎮(zhèn)戎軍到現(xiàn)在的駐地，不過數(shù)百里，行進速度確實說不上快?！?/br>
    劉幾搖了搖頭道：“以前在隨州練兵的時候，杜中丞要各軍編制劃一，軍中許多官職。當(dāng)時不明白為什么如此，心中許多腹誹。后來到河曲路時，連戰(zhàn)連勝。除了守唐龍鎮(zhèn)死了劉淮，諸事順遂，也感覺不出來那么做的好處?，F(xiàn)在整訓(xùn)過的禁軍，與當(dāng)時的兵馬不同，編制只到指揮，以上臨時編列。才知道當(dāng)時中丞的苦心，實在無窮好處。不要說過仗的時候，就是平時行軍，不管是安營扎寨，還是分配糧草，不知道發(fā)生了多少事端。還好軍中將領(lǐng)官吏不缺，候上些日子，我整頓一遍，堪堪能用吧?！?/br>
    趙滋聽了不由皺起眉頭：“聽太尉的意思，整訓(xùn)完的禁軍，除了換槍炮，豈不跟從前一樣？”

    劉幾道：“不能夠說一樣，整訓(xùn)完之后，軍中的將領(lǐng)官員還是配了的。雖然出鎮(zhèn)戎軍的時候，狄太尉把大多數(shù)人都留在了那里，軍中還是有一些。”

    整軍時韓琦是樞密使，當(dāng)然知道這些事情。不過軍中事務(wù)，當(dāng)時多是狄青做主，韓琦說了算的是軍中大計，而不是這些細節(jié)。聽劉琦說起來，心中大致明白，軍中有哪些麻煩。

    以營為基本單位，比原來擴了一倍多，基本每營一兩千人，其實已經(jīng)比以前好多了。一般作戰(zhàn)，一兩千人就能應(yīng)付，這也是前線一城一寨中駐扎的大致人數(shù)。但此次出兵三十萬，這種編制就顯得特別混亂了，擠在一起，每日里矛盾不斷。而且沒有上級的協(xié)調(diào)指揮，各軍不服，不知多少事端。

    狄青帶著這樣三十萬大軍前行，沒有出事，已經(jīng)是難得。只是麻煩的是，黨項失去了野戰(zhàn)優(yōu)勢，不再逐次抵擋，而是聚集大軍于靈州，導(dǎo)致宋軍也沒有分兵的機會。

    劉幾對狄青不滿，就是因為現(xiàn)實戰(zhàn)局，要求宋軍迅速向前展開。而狄青卻習(xí)慣于舊的制度，非要三十萬大軍在自己掌握之內(nèi)才放心，造成了許多問題。進展緩慢，遲遲沒有勝利，招致不滿。

    趙滋道：“不知狄太尉那里會如何？聽說已經(jīng)攻破了韋州，攻靈州再無障礙，不知會不會突進？”

    劉幾搖了搖頭：“不會。狄太尉估計，黨項這幾年鑄的炮都在靈州，那里又聚集大軍，只怕是不好攻取。而我軍的重炮要運到城下卻不容易，葫蘆川雖然寬廣，卻沒有大道，很難行進。是以準備攻下鳴沙后，在那里修整全軍，把鎮(zhèn)戎軍出葫蘆川的道路修好?！?/br>
    韓琦道：“不知道要怎么修？數(shù)百里路，并不容易?！?/br>
    劉幾道：“初時準備把鐵路修好，朝廷實在忍受不了那么緩慢，命改為大車道。粗略估計，得要幾個月的時間。道路修好，重炮運出來，想來就春暖花開了?！?/br>
    韓琦聽了不由皺起眉頭：“春暖花開？那只怕有些晚了。靈州正在黃河岸邊，周圍俱是水澤。等到黃河化冰，那里根本就行不得大車，也不適宜大軍行動，就只好再等冬天。”

    劉幾道：“聽說靈州城池險固，只是不知道其到底如何?！?/br>
    韓琦道：“靈州是古之名城，在黃河岸邊。其地勢選得極好，黃河泛濫時，周邊俱是沼澤，惟有靈州城不受影響。要到那里，只有一條路，有十幾里遠?，F(xiàn)在冬天，黃河冰封，正是圍城的時機。一旦錯過了，就極難進攻，只好等到來年冬天的時候，才有機會攻取。”

    趙滋道：“如此說來，狄太尉的打算，還是要等來年冬天攻靈州？三十余萬大軍，在這周圍百里的地面上，枯坐靜等，朝廷自然不滿意。依我說，不如迅速進軍，先把靈州圍了再說?！?/br>
    韓琦道：“如果沒有重炮，一旦攻靈州不利，等到春天一來，還是拿靈州沒有辦法?！?/br>
    聽了這話，幾個人都覺默下來?，F(xiàn)在已十二月，北方的冬天雖然長，二月的時候也該化凍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狄青能不能把來州攻下來？如果攻不下靈州，就只能跟黨項在那里對峙。那樣的話，還不如直接修鐵路到鳴沙呢。

    第62章 分兵而進

    崇政殿里，杜中宵與幾位大臣坐在下面，奉命來此討論政事?，F(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西北戰(zhàn)事，其他事情與戰(zhàn)事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賈昌朝道：“自韓太尉攻占涼州，劉幾占應(yīng)理，道路通了，消息比以前快了許多。前幾日，狄太尉帶兵破韋州，大軍自去占折姜會、清遠、縛樂等城。狄太尉親率中路大軍，直去鳴沙。”

    文彥博道：“何時攻下鳴沙？狄太尉打算什么時候攻靈州？”

    賈昌朝道：“大軍行進，容不得半點疏忽。特別是現(xiàn)在軍中用槍炮，少不了彈藥，更要謹慎。預(yù)計五日到鳴沙，略做布置，十日內(nèi)可下鳴沙。”

    文彥博嘆了口氣道：“太尉，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臘月，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若是如此，到靈州城下準備攻城，已是正月中旬。那里再冷，二月也該化凍了。那一斷黃河，冰化的時候有凌訊，到時靈州城周圍一片澤國，大軍怎么能夠待得??？真正攻城，就到夏天了?！?/br>
    賈昌朝道：“相公，不如此，又有什么辦法？靈州是西北堅城，向來難攻。更不要說，黨項集中了全國精銳，在那城周圍。只要攻下靈州，黨項就再無法支撐。”

    文彥博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道：“太尉要知道，三十余萬大軍，供應(yīng)糧草可不容易。為了向前線運輸糧草，狄太尉調(diào)集了鐵路線周圍數(shù)州民夫，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趙禎道：“西線韓琦，三萬軍自星星峽出兵，兩個多月行軍兩千余里，破五州。狄太尉所部三十萬大軍，卻只進兩三百里，取兩軍司，是不是行軍太慢了?！?/br>
    賈昌朝道：“陛下，本朝大軍聚集鎮(zhèn)戎軍，黨項沒有辦法，相當(dāng)于放棄河西數(shù)州，才會如此?！?/br>
    一邊的歐陽修道：“黨項在靈州之外，并沒有大軍。是不是可以命狄青分兵，如韓琦所部一樣，先取周圍小城。如此，行軍也要快一些?！?/br>
    樞密副使田況道：“內(nèi)翰，韓琦所部是趙滋的百戰(zhàn)精兵，非鎮(zhèn)戎軍各部可比。要分兵，只怕會出亂子。據(jù)樞密院所知，狄青軍中，糧草彈藥分配運輸沒有那么方便，不好分兵?！?/br>
    歐陽修道：“為何劉幾分兵五萬，并沒有什么？”

    田況道：“劉幾上奏，要在應(yīng)理修整一個月，并不是沒有什么。最后如何，尚未可知?！?/br>
    趙禎見議論不出個結(jié)果，對杜中宵道：“中丞曾帥河曲，對戰(zhàn)事熟悉?，F(xiàn)在前線這個樣子，該當(dāng)如何？強令進軍，怕出亂子。一直拖延，錢糧委實可慮?！?/br>
    杜中宵捧笏：“陛下，臣以為，前線戰(zhàn)事當(dāng)然是前線將帥清楚。沒有特別理由，還是由狄太尉指揮的好。打仗哪有不耗費錢糧的？只要破了靈州，滅了黨項，一切就都值得。不過，韓琦破了涼州，趙滋余部可以進入河西，其三萬軍兵可以繼續(xù)進攻?？梢悦鋷П霊?yīng)理，伺機進攻峽口，威逼興慶府周圍。現(xiàn)在黨項軍野戰(zhàn)不如本朝，那便充分利用這一點，先把興慶府和靈州之外的城池，占了再說?！?/br>
    趙禎猶豫道：“韓琦三萬人，加上劉幾所部，也不過八萬人。讓其深入黨項，是否大膽了些？”

    杜中宵道：“陛下，現(xiàn)在黨項根本不敢與本朝野戰(zhàn)，怕他們做什么。黨項在興靈兩州的兵馬，不足二十萬人。靈州七萬，興慶府十萬，其余各州兵馬實際不多。韓琦所部八萬人，已經(jīng)橫行無忌?！?/br>
    狄青又不是傻子，韓琦站涼州后，對他的刺激必然是很大的。但對分兵依然小心翼翼，必然有些不得已的理由。禁軍與改革的矛盾，大部分都糾結(jié)在他所部里，許多事情不為外人所知。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刺激他的好，讓他自己指揮作戰(zhàn)。

    有鎮(zhèn)戎軍鐵路在，宋就可以支撐這三十萬大軍，多打一年并沒有什么。惟一擔(dān)心的契丹，在韓琦到?jīng)鲋莺螅矝]有那么緊迫了。大不了命韓琦掃蕩黨項小城，帶兵去河曲路就好了。狄青求穩(wěn)，就把興靈兩州留給他，慢慢收拾。能不能在這個過程中，把軍隊改革過來，不能強求。

    賈昌朝道：“杜中丞帥河曲，連戰(zhàn)連勝，敵國聞之無不喪膽。其所言甚有道理，可以命韓琦沿黃河以西，掃蕩黨項各城，取順州、靜州，隔斷靈州和興慶府道路，慢慢攻取。”

    杜中宵道：“只要黨項不敢出城野戰(zhàn)，興靈兩州實際不需要留那么多兵馬。隔斷兩州后，韓太尉可以帶大軍北上，回到河曲路。契丹那里，據(jù)聞耶律重元有求和之意，耶律洪基不許，才一直僵持著。韓琦帶大軍回河曲后，再補充一部兵馬，有二十萬人。如果契丹生變，可以乘隙去取云州?！?/br>
    趙禎點了點頭，對賈昌朝道：“太尉，黨項未滅，就取云州，可行么？同時與兩國開戰(zhàn)，本朝兵馬錢糧是否可以支撐？整訓(xùn)過的軍隊大部在攻黨項，其余各部，可還充足？”

    賈昌朝捧笏道：“回陛下，這幾年整訓(xùn)過換了槍炮的軍隊，多是在攻黨項。河?xùn)|和河北兩路二十萬兵馬，大多還沒有整訓(xùn)，也沒有換裝槍炮。要與契丹作戰(zhàn)，需等滅了黨項，才有余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