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脫殼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別墅外的樹影還沒徹底醒來。 沉時安穿好校服下樓,神色如常,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他吃過早餐,喝完一杯黑咖啡,低聲吩咐了一句:“等會兒把那女人送走?!?/br> 管家微微一怔,沒敢多問。 只是輕聲確認:“是……徹底送走?” 沉時安點了點頭,從容擦了擦嘴:“給她一筆錢,賬面走私人禮金,不留記錄?!?/br> “明白了?!?/br> 他語氣淡淡:“別多到讓她做夢。” 管家頓了一下,最后還是應了:“是?!?/br> 他交代完,起身離開,讓司機送他去學校。 思思收到那筆錢時,正站在樓下客廳,臉色蒼白,眼神空落。 許久后,她輕聲問管家:“是少爺吩咐的?” “是?!?/br> “他……說什么了嗎?” 管家沉默了兩秒,搖頭:“沒有。” 思思輕輕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她沒多問,也沒有再說什么 只是把裝好錢的信封收進包里,轉身走出了這棟她住了半年的房子。 沉時安準點到學校,全神貫注聽講。 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沉紀雯。 他不能再想了。 只要不去想她,其他一切就還是清晰、可控的。 偶爾放學后他還久違地去兩家貿(mào)易公司呆上幾個小時。 賬面、生意、套利……這些東西不會背叛他,他也不會失衡。 他甚至在這掌控感中感到松了一口氣。 ********** 叁周后,公司新來了個姓鄧的人,叁十多歲,西裝穿得板正,說話也有規(guī)矩。 第一天報到時笑著自我介紹,說是“總部派下來支援財務對接”。 沒人問他是哪家“總部”。 第二天,他開始一個個找人喝茶,查賬、理人事,查到后勤部那邊,問得最多的是一句: “聽說你們這邊原來有個姓陳的管倉庫的?還在不在?。俊?/br> 陳添福一向低調(diào)中庸,平日里在公司并不起眼。如今已過去一段時間,真正記得他的人,幾乎找不出來了。 有個老文員笑著回:“陳添福?不太清楚,他好像不常來公司,做事都挺低調(diào)的?!?/br> “那他平常在哪辦公?” “那就不記得了?!?/br> 鄧先生點點頭,沒再追問,但那天下午,他盯著儲存室的舊文件柜看了很久。 晚上,阿榮把一份內(nèi)部通知放在桌上:“那個人……鄧啟明,好像是從九龍那邊調(diào)過來的。現(xiàn)在調(diào)我們賬的順序了。” “他問什么?” “問老陳?!?/br> 沉時安沒動,繼續(xù)翻著手中的賬簿。茶水溫著,沒喝。他看了幾秒,然后合上賬本,輕聲說: “動作還挺慢。” 沉兆洪都死快叁個月了。 阿榮一怔:“什么?” “他是來接位置的。”沉時安淡淡道。 他將賬本推開,起身走到窗邊,背對阿榮。 窗外天色正暗,雨點密密地敲在玻璃上。他站著不動,手插在褲袋里,眼神落在模糊的倒影上。 這張死人皮,確實有點穿得太久了。 第二天下午,沉時安主動約了鄧啟明。 約的地方是舊碼頭那邊一間不掛牌的舊茶樓。陰雨,沒開燈。 包間窗子糊了磨砂紙,木門一關,屋里連外面的雨聲都聽不見。 沉時安穿著一件深灰色襯衣,衣角整潔。進門沒說話,只看了男人一眼,就在對面落座,往桌面放上一份文件袋,厚度適中,封口規(guī)整。 他語氣很淡,開門見山:“里面是陳添福的死亡證明、舊檔案、醫(yī)院記錄?!?/br> “你要是怕不好交差,可以自己改個日期。我不會看?!?/br> 鄧啟明一愣,瞬間眼神警覺,又不敢太直接。 他盯著那份文件袋幾秒,沒動。 “你是誰?”他問。 沉時安笑了一下。 “我姓沉。”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不是炫耀,也沒有挑釁,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你什么都不用查,也查不出。這一年賬我做的,下游我管的,人是我挑的?!?/br> “你想接線,可以。東西都在,流程完整,我會讓人交接得干干凈凈?!?/br> 他看了鄧啟明一眼,似笑非笑:“你要是講出去也沒關系。我不怕。” “但你想想,你是想花兩叁個月摸清這一攤,然后去背后問沉兆華要批條?還是現(xiàn)在就能拿齊文件、順利接手、干干凈凈上崗?” 鄧啟明沒說話,只是眼神從警覺慢慢變成遲疑。 沉時安沒催,只慢條斯理地從胸前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條,展開放在桌上,輕輕推到鄧啟明面前。 上面是一組編號和銀行賬戶。 “報這個號碼,錢會有人給你。只一次,記清楚就好。你什么都不說,就能拿到一筆不錯的錢。” “講出去,最多一通電話,錢沒了,你也得重頭查起。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br> “你能坐到今天這個位子,我也不當你是蠢人?!?/br> “你可以走,或者留下來做事?!?/br> 他起身,拿起雨傘,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陳添福就死在昨天?!彼p聲說。 “麻煩你幫我把這個名字,封到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