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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喜歡

    為什么齊硯把這封情書帶回了家?特意帶回去重溫?

    他喜歡這個叫許錦月的女生?

    不對不對,信還沒有拆封過,信封上也沒有署名。他肯定是還沒有發(fā)現(xiàn)這封信。

    那他……

    如果他看了這封情書……

    針腳歪嗎?我覺得縫得挺好挺直的呀!以后針線活讓齊硯自己去干!

    還“太完美,值得讓人喜歡的理由太多”,他哪有那么好??!

    不過,憑良心講,齊硯確實很好,除了蔓蔓姐之外,這世界上最好的人。不對,是和蔓蔓姐一樣好。

    方草腦子里一會兒一個念頭,彼此吵鬧著蓋過了耳邊的上課鈴響。

    看到老師一邊說話一邊在黑板上寫字的背影,她才意識到課已經(jīng)上了一會兒。方草把信放進桌洞,努力把注意力放回課堂上。

    但老師話音一落,她就又走了神。

    齊硯和那個女生應(yīng)該沒有什么關(guān)系,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

    最初的震驚過后,方草恢復(fù)理智。

    如果他有喜歡的人,他肯定就不會和她……做那些事了對不對?她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

    齊硯也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

    啊對了!上次程飛的事之后,她跟齊硯說過她絕對不要戀愛、誰都不會喜歡。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說嗎?還是……

    他其實并不喜歡她。

    唉,到底什么才是喜歡啊?

    她喜歡齊硯嗎?

    如果他們互相都不喜歡對方,那現(xiàn)在又算是怎么回事?

    方草耷拉著腦袋一聲接一聲地嘆氣。

    “方草?!庇⒄Z老師突然點到她的名字。

    完了!根本沒聽到老師提問什么問題。她慌亂地站起身,向同桌投去求助的眼神。正在偷看數(shù)學(xué)卷子的同桌咬著下唇給了她一個眼神,表示自己也沒聽見,愛莫能助。

    “老師,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方草紅著臉老實承認。

    “坐下吧,認真聽講?!?/br>
    “嗯?!狈讲葑拢惩Φ霉P直,盯著黑板。

    中午,和一同勤工儉學(xué)的女生一起走出圖書館。

    “你先去吃飯吧,我落了點東西,得回趟教室。”方草說完,一溜煙跑了回去。

    信封有點大,口袋里裝不下。方草一手拿信一手拎起空書包,向校門口跑。

    坐上公交車,她把信封上的貼紙按了又按,直到感覺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信被拆過的痕跡了才把信放進書包。

    下了車,站到齊硯學(xué)校的門口,跑過來的沖動被猶豫拽住了后腿。

    要進去嗎?要找齊硯把信還給他嗎?

    在門口站了幾分鐘,方草一咬牙:都走到這里了再調(diào)頭,也太傻了,就去食堂和教室走一圈,遇不到人就回去。

    正值用餐時間,食堂里擠擠挨挨都是人,方草草草環(huán)視了一下,轉(zhuǎn)身向外走。

    教室……要不教室就別去了……

    “你怎么來了?”一邊肩膀被按住,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方草心忽地提了起來:“啊……”她調(diào)整表情,轉(zhuǎn)過身:“你吃完飯了?。俊?/br>
    “怎么現(xiàn)在過來了?”齊硯兩手扶著她的肩膀,低頭問:“還背著書包,下午不上課了?出什么事了?”

    “沒事,上課,我馬上就回去。我是來……我……我們別站這兒,擋別人的路了?!?/br>
    齊硯帶著方草走到距食堂不遠的布告欄下,仍是不放心:“真沒事?”

    “真沒事,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方草擠出一個笑容,拍拍齊硯的手臂。

    齊硯眸光輕輕顫了一下,眼中的擔(dān)憂散去,被笑意取而代之。他捏了捏她的臉頰:“吃飯了嗎?”

    方草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

    剎那的恍神過后,她心里泛起一陣羞愧。

    太卑鄙了。那樣真摯的一封情書,那樣溫柔細膩的少女心事,她有什么權(quán)力私自扣下?

    齊硯這樣好,有人喜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又有什么資格阻斷一個喜歡他的女孩把自己純真的感情寄達給他的路途?

    “我有一點事?!狈讲莸皖^咬了下下唇,扯掉一邊書包帶,從里面掏出信:“這是別人給你的,我早上不小心收到自己書包里了。”

    齊硯疑惑地接過信:“背個書包,就為了裝這個?”

    “昂?!狈讲菪睦锒碌没?,語氣帶了些不爽:“信封又長又寬的,塞口袋里會折角?!?/br>
    齊硯笑了,他隨手把信塞進褲子口袋,幫她拉好書包的拉鏈:“我……”

    “你不看嗎?”

    “等會兒?!?/br>
    “那個……信我打開過。信封上沒有寫名字,我還以為是……”

    “嗯。我剛才……”

    “但我沒仔細看,我一看不是給我的,就……唔……”

    齊硯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他皺著眉頭找回剛才的話頭:“我剛才正想著你,就看到你站在食堂門口,還以為眼花了。”

    方草睜大眼睛,心撲通撲通好像已經(jīng)跳出了胸口,馬上就要從衣服里面跳出來,落到齊硯身上。

    “你剛才不是說,”齊硯低聲說:“你過來是……”

    “我想來看看你。”方草抓著他的衣擺替他把剩下的話說完。

    “我真沒事,就是想看看你?!彼中÷曊f了一遍,胸口又滿又漲,卻絲毫沒了堵的感覺,而是滿漲的酸酸軟軟。

    “嗯。”

    兩人笑著對視。

    方草百分百確定:如果現(xiàn)在不是在學(xué)校,如果旁邊沒有來來去去的人,齊硯一定會親她的。不只會親,他還會抱住她,會脫掉她的衣服,用赤裸的身體貼挨著她,撫摸她身上每一寸皮膚。

    而她也想親他,想抱他,想毫無阻隔地與他貼緊。

    “還沒吃飯吧?”齊硯摸摸她的肚子。

    “沒呢。我一做完圖書館的活兒就過來了?!?/br>
    齊硯抓起她的手腕,拉著她走進食堂。

    胸口的堵悶消失,饑餓感便回來了。方草端起餐盤里的粥咕咚咕咚先喝了一氣兒,拿起筷子端起米飯。

    “你們學(xué)校的飯還挺好吃的?!彼謯A了一口菜送到嘴里。

    “明天我提前給你打好?!?/br>
    “不用了。每天中午過來,太趕了?!?/br>
    吃完飯,方草掏出口袋里的衛(wèi)生紙擦嘴擦臉:“吃太快了,有點熱?!?/br>
    說完,她又扯了幾段紙指了指自己額頭,遞給齊硯:“擦擦汗?!?/br>
    齊硯沒有接,把臉湊了過來。

    方草微微一愣。

    “懶蟲?!彼σ饕骺粗?,抬手幫他擦掉額角的汗。

    方草站在餐桌旁,看著齊硯去送餐盤的背影。

    什么是喜歡一個人?這曾讓她覺得復(fù)雜又頭疼的問題,原來一旦開始喜歡上一個人,便變得無比簡單。

    你知道什么是喜歡了嗎?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她想問齊硯,卻又覺得無需多問。

    齊硯從沒說過喜歡她,只是因為對思維行事一向果斷簡明又寡言的他來說,這樣顯而易見、這樣幾乎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根本無須特意說出口吧。

    可,萬一不是呢?

    心里還是有一根不安的弦輕輕撥了一下。

    齊硯轉(zhuǎn)過身,看著她向他走過來。

    方草忍不住笑起來。

    萬一不是,只要他在她身邊就好,只要她喜歡他就好。

    “齊硯。”

    旁邊有人叫住齊硯。

    齊硯停下,和叫住她的女生說了句話,抬步走到方草跟前。

    “那是誰???”方草問。

    “同班的。”

    方草:“叫什么?”

    齊硯說了個名字。

    “那我是誰?”方草笑吟吟又問。

    齊硯拍了下她的腦袋,拉起她的手:“走,送去去坐車?!?/br>
    “嗯。”方草笑著向外走。

    還從來沒出去玩過呢,等中考完,和齊硯去附近找個地方玩一圈吧。方草在心里想。之前好像聽誰說過,旅游的時候最能增進感情……

    中考終于到了。

    經(jīng)過考試前連著兩周的惡補錯題難題,方草心里從沒有底勉強變成了有半個底。

    但考理化合卷時,她還是緊張得中間跑了次廁所。

    第一天的考試結(jié)束,喬蔓開車挨個把方草和齊硯接回了家。

    “今天沒空帶你倆出去吃飯了,明天吧,明天下午我差不多五六點鐘就能忙完,到時候來接你們。正好明天考完,心里沒事了,有胃口大吃一頓?!眴搪诤笠曠R里看了看:“小草別皺眉頭了。已經(jīng)考過去的就讓它滾蛋,徹底拋到腦袋后面,下一科才能好好發(fā)揮?!?/br>
    “知道啦?!狈讲菥`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喬蔓打開車門,送兩人下了車:“行,那我就不上去了,所里還有事呢?!闭f完她沖齊硯使了個眼色,用口型下達指令:“回去多鼓勵幾句?!?/br>
    最后一科考試結(jié)束,方草背著書包和熟識的同學(xué)打著招呼,往校門口走。

    雖然一想到做錯了的那幾道題,就又后悔又擔(dān)心。但總算是考完了,還是松了口氣。

    跟齊硯說好了,考試完先去找他,一起回家,然后等喬蔓帶他們出去吃飯。

    方草背著書包走出校門。

    今天學(xué)校門口特別擁擠,不算寬闊的馬路上擠滿了來接學(xué)生的家長的車子。公車站牌在馬路對面。方草走下臺階,注意著來往的行人車輛,向路對面走。

    “草兒?”

    方草隱約聽到有人像是在叫自己,她疑惑地四處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小草,方草!”

    聲音里莫名的熟悉感讓方草身體一緊。

    “喲,還真是我閨女?!币粋€穿著灰色T恤的中年男人跳下路邊花壇的臺階,走到方草跟前。

    方草下意識倒退了兩步。

    “怎么?”男人似笑非笑地輕嗤一聲:“連你老子都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