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舉子向來不重明法、明算兩科,我不過是僥幸罷了?!?/br> “隨你怎么說。今日你無論如何都得幫我參謀參謀?!?/br> 男子聞言不再推辭,坐在汪度斜對面的位置上。 汪度將自己看過的詩稿遞給男子,“我瞧著是一批不如一批,尤其是京北書院的,還號稱第一書院,卻也沒比其他書院好多少?!?/br> “孩子總歸是孩子,晚生出來的不會比早生出來的笨。京北書院的山長年事已高,力不從心也是有的?!?/br> “你這話要是傳到他耳朵里,他能把你慈幼堂那幾間小破屋子夷為平地你信不信?” 男子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詩稿,并未接茬。 汪度又看了剩下一半詩作,挑出一張遞給男子,“你瞧瞧這首如何?” “文采斐然,可造之材?!?/br> 汪度自然知道男子是有意往夸張了說,“不過比那些辭鄙意拙、傷春悲秋的好上一星半點(diǎn),你何必說這些話嗆我?” “你以楓樹為題,自然少不了傷春悲秋,古來不知有多少文豪是靠傷春悲秋揚(yáng)名的?怎么到你這兒就不讓了?說到底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辦個詩社,要找的卻根本不是會作詩的人?!?/br> “育才造士,為國之本。才為有用之才,學(xué)為有用之學(xué),若多學(xué)而不能用,則如不學(xué)也?!蓖舳缺淮疗埔膊簧鷼?,“你們假清高那一套困不住我?!?/br> 男子捋捋胡須,將手中的詩稿還給汪度,“你我并非第一日相識,你早該知道我沒你那么大抱負(fù),但我信詩品出于人品?!?/br> “人品?”汪度低笑,“你可找著至善至純之輩了?” “至純至善不見得是什么好事?!蹦凶訉⑹种械脑姼暹€給汪度,“只看合不合我性情罷了。” 汪度看向男子放在第一張的詩稿,“詩倒也算可圈可點(diǎn),只是無甚顯目之處。你既看得上,那便留下見見。” 說罷將選出的幾張?jiān)姼暹f給一旁的詩社社長,命他找人將名字謄抄下來,糊在紅墻之上。 這邊蘇成三人被人群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韓禧塊頭最大,擠在前面開路,好半天才看清墻上的名字。 他回過頭沖著蘇成和林珣大喊,“你倆都在上面?!?/br> 蘇成有些意外,他連字句都不曾仔細(xì)斟酌過,怎可能入的了濯纓先生的眼? 林珣比蘇成更意外。 他來?xiàng)魃窖偶粸閯e的,就沖著紅葉詩社在此開社。 此前他便已經(jīng)把紅葉詩社歷年的詩題摸了個透,又不斷揣摩濯纓先生的喜好,逐字逐句斟酌,才有今日的詩作。 反觀蘇成看似一副毫無準(zhǔn)備的樣子,實(shí)則不知費(fèi)了多少心思。 “看你作詩的時候那般猶豫,還以為你沒把握呢,沒想到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br> 蘇成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見到濯纓先生,他只擔(dān)心韓禧會不會不高興。 畢竟本來說好兩人一起湊個熱鬧,結(jié)果自己竟然陰差陽錯入選了。 “請入選的學(xué)子隨我來?!痹娚绲纳绫姵鰜硪?。 林珣看向蘇成,示意他一起。 蘇成彎腰揉腿,“我腿疼得厲害,便不去了,到時候在濯纓先生面前失儀反倒不美。” 林珣一時摸不透蘇成所言的真假,站在原地頓了片刻。 韓禧趕忙扶住蘇成,對方陰雨天殘腿會疼他是知道的,但現(xiàn)在青天白日的怎么也疼起來,難不成是今日走路太多? “我扶你去那邊坐坐先。” “你快跟著去吧。”蘇成再次示意林珣先走。 林珣只好轉(zhuǎn)身離開。 等韓禧將蘇成扶到一邊,見他臉上并無強(qiáng)忍疼痛的神情時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于是板起臉,“你該不會是怕我嫉妒才沒去的吧?你也太瞧不起我了?!?/br> “我知道你不會嫉妒?!?/br> “那你還……” “但你心里總歸是會不舒服?!?/br> 韓禧沒否認(rèn),“那你也不能在這種大事上遷就我?!?/br> “反正照你所說那位濯纓先生的弟子皆是了不起的人物,最次都能王侯將相家里當(dāng)個門客,證明他對弟子不光傳道授業(yè),更講lt;a href=https:///tags_nan/quanmouwen.html target=_blank gt;權(quán)謀利益,我這樣的去了也注定不能被他看上。 就像上次碧海樓詩會的那些大儒,面上雖無瞧不起我的意思,實(shí)則卻是不會動收我為門生的念頭的。” 韓禧抿唇,“什么嘛,你就知道用這些歪理安慰我。凡事都有例外,你怎么知道這不是個好機(jī)會?” 第130章 鶴發(fā)男子的身份 “怎么只有九個?還有一人呢?” “其中一位叫蘇成的沒來。” “蘇成?”汪度流露出幾分興味,轉(zhuǎn)頭看向鶴發(fā)男子,“是你看上的那個?果然跟你一樣……特立獨(dú)行,這是瞧不上我的意思?” 林珣聞言站出來答道:“此人是弟子的同窗,他的腿素來有疾,行走不便且時常疼痛,今日是因?yàn)橥燃舶l(fā)作才未曾前來,并非有意對先生不敬?!?/br> “那便罷了?!蓖舳茸匀徊粫^多糾結(jié)一個學(xué)子來與不來,“咱們開宴吧?!?/br> 所謂的宴席并非是飲酒茹葷,胡吃海喝,而是汪度對學(xué)子的進(jìn)一步考察。 流觴曲水,高談闊論。 宴會從晌午一直持續(xù)到申時末。 學(xué)子們離開后,汪度仍強(qiáng)行將鶴發(fā)男子留下。 “你再不放我走,等這些娃睡著,你替我抱回去不成?”鶴發(fā)男子看著吃飽喝足昏昏欲睡的娃們,直想一人一個巴掌讓他們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