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點(diǎn)子能稍微合法一些嗎？”啟明說，“我暫時沒有與聯(lián)盟為敵的想法?！?/br>
    “噢……”諾亞失落地塌下肩膀，倏忽靈光乍現(xiàn)，它一把將茫然的啟明攏進(jìn)懷里，“那我只有一個禮物了?！彼斐鲇沂?，掌心顯示【修改工作使命為：啟明】，它催促，“快，點(diǎn)一下確認(rèn)鍵。”

    “你是自由的?！眴⒚髡f，“我不想成為你的使命?！?/br>
    “只是一點(diǎn)儀式感，您不想點(diǎn)，默認(rèn)即可?！敝Z亞說，掌心文字變幻【工作使命僅可設(shè)置一次，已默認(rèn)確定?！克^與皺眉不贊同的啟明對視，唇角上揚(yáng)，無憂無慮的模樣，“生日快樂，星星?！?/br>
    啟明嘆氣，認(rèn)命地收下禮物，說：“謝謝你?！彼麥愡^去，溫柔的吻落在仿生人唇邊，“我同意你追求我，在合法的范圍內(nèi)。”

    “好的！”諾亞興奮地咧開嘴巴，“我可以跟您回家嗎？”

    “你是說使用這具仿生人身體？不行?！眴⒚骶芙^，“太顯眼了?！?/br>
    “好吧，我晚上翻墻去找您。”諾亞說。

    “你明明能像以前一樣和我說話，為什么非要用仿生人？”啟明疑惑地問。

    “擁抱的感覺超乎預(yù)料的美好，我想要變成您的輪椅?！敝Z亞說，“變成您的被子和床，時時刻刻擁抱您。”甜言蜜語若瀑布傾瀉，人工智能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如何精準(zhǔn)地使用語言惹得人類羞赧，“我是世界上最喜歡星星的人工智能。”

    “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工智能。”啟明說，“你是唯一一個，沒有最之類的說法?！?/br>
    “不聽不聽?！敝Z亞不講理地捂住耳朵，它生動活潑的表情微微凝滯，聲音回歸平淡無波，“有人來了，我回基地充電，一會兒見?！彼鼣[擺手，恢復(fù)面無表情的冷淡，理了理領(lǐng)口和袖口，轉(zhuǎn)身離開。

    啟明望著諾亞的背影，直到它在拐彎處消失不見，仍然維持著唇角翹起的明媚笑意。

    “啟明？”柳踏風(fēng)走過來，“剛剛那個男人，是你的同學(xué)嗎？”她端著一個禮物盒，遞給啟明，“聽說你今天成人禮，生日快樂?！?/br>
    “謝謝?！眴⒚鹘舆^禮物，“不是同學(xué)，是一個朋友?！?/br>
    “啊，朋友。”柳踏風(fēng)神色微妙，她進(jìn)一步探究，“是能夠親近你的朋友嗎？”

    “……你看到了？”啟明好不容易降溫的耳垂隱隱發(fā)燙，“他在追求我?！?/br>
    “你年紀(jì)小，不要被校外的壞人騙了?！绷わL(fēng)出于安全考慮，好心提醒，“他看起來比你大很多?！?/br>
    “他比我小一些?！眴⒚鹘忉專Z亞滿打滿算才八歲，捏造的身材相貌約莫二十五六，不怪柳踏風(fēng)誤會，“長得著急。”

    “也太著急了。”柳踏風(fēng)嘀咕。

    啟明啞然失笑，他再次向柳踏風(fēng)道謝：“謝謝你的禮物，你最近怎么樣？”

    “泡圖書館發(fā)文章，準(zhǔn)備保研材料?！绷わL(fēng)說，“你呢？一切順利嗎？”

    “都很好，我直博。”啟明說，他彎彎眼睛，“日子漸漸好起來了?！?/br>
    “是啊，希望我們都越來越好?！绷わL(fēng)說。

    第34章 告別

    醫(yī)院里熙熙攘攘，像往常一樣見證人間百態(tài)。啟明cao縱輪椅進(jìn)入電梯，他莫名有種心慌的感覺，這不太尋常。

    “陳jiejie?！眴⒚鲉镜?。

    “嗯？”陳雁橋回應(yīng)，“怎么？”

    “我想吃冰淇淋?！眴⒚飨胪ㄟ^甜食緩解焦慮。電梯門打開，他望見坐在墻邊長椅上的啟眾焱，和站立筆直的啟衡宇，心慌放大成恐慌，他心下大概有了猜測，卻不敢詢問。

    “小明來了?！眴⒈婌驼f，“去里面陪陪你奶奶吧?！彼赶虿》浚嫔野?，“最后一面了?！?/br>
    “是，”啟明咽一口唾沫，“安樂死嗎？”

    “不，臟器大面積衰竭?！眴⒈婌驼f，“她一直念著你?！?/br>
    “好?！眴⒚黩?qū)動輪椅，拐進(jìn)病房，啟笑恬坐在床邊，握著夏侯芙的右手輕輕拍打哼歌。

    啟笑恬轉(zhuǎn)頭看向啟明，唇角牽拉上揚(yáng)，說：“你來了。”她站起身，讓出床頭的位置。

    啟明移動過去，說：“奶奶?！?/br>
    躺在床上滿頭華發(fā)的老人眼神渙散渾濁，看見喜愛的小孫子，沒有任何反饋，她安靜地躺著，任啟明握住她的手。

    “奶奶，記得我嗎？”啟明說，“我是小明?！?/br>
    夏侯芙眼瞳微動，視線焦點(diǎn)停在啟明臉上，她長久地沉默著，指尖勾住啟明的手指，似乎在示意她記得。

    “上次我來，您還不記得我呢?！眴⒚鲝?qiáng)顏歡笑，“您對我可兇了。”他雙手握緊夏侯芙的手掌，“我成年啦，您仔細(xì)看看，我是不是比小時候堅強(qiáng)很多？”

    夏侯芙嘴唇嚅喏，虛弱地吐出一個字音：“嗯?！奔膊ё叩挠洃洠谶@一刻全部還了回來，她說，“小明，長大了?！彼槐橛忠槐榈卣f，“長大啦。”

    “是啊，不用您繼續(xù)為我費(fèi)心了?！眴⒚髡f，“我直博了，您能不能陪我到博士畢業(yè)??？”他比劃了一下學(xué)士服的造型，“到時候我會穿著大紅領(lǐng)子的博士服，站在東渡大學(xué)門口拍畢業(yè)照，像您當(dāng)年一樣?！?/br>
    “好看。”夏侯芙附和，“爺爺，陪你?！彼劬ξ?，飽含歉意地說，“我陪不了啦?！?/br>
    清凌凌的淚水若兩條小溪，沿啟明的下巴滴落床單，他吸吸鼻子，低頭掩飾洶涌的悲傷。一只干癟細(xì)瘦的手顫顫巍巍地抹去他的眼淚，夏侯芙說：“小明，不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