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非要為我守寡 第28節(jié)
“方才遇到幾個天山派的修士,不小心吸入了幾口寒氣,不礙事,等回去天山,進溫谷泉水里面泡一泡就好了。” 重燭眷戀地在她手心里蹭了會兒,直到臉上也顯出蛇鱗痕跡,尖牙從唇縫之中漏出來,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她的手。 貼著重燭這么一會兒,暮霜的手指尖都要被凍僵了,她抬手摟住他的脖子,盡力將自己緊緊貼著他,想用用自己微薄的體溫溫暖他,說道:“這么冷,你現在還動得了嗎?實在動不了,我可以請蠻蠻鳥把你背回去?!?/br> 不遠之外,蠻蠻鳥聽見自己的名字,用力地撲騰了一下。 重燭抬眸朝那里看去一眼,笑道:“不用了,它看上去不太情愿。” 被摧折的殘木外候立著許多身影,玄清領著一眾魔將已經在這里等了許久,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都不敢上前打擾。 被蛇尾抽飛的蠻蠻鳥亦被魔修們控制了起來,還被綁上了鳥喙,不準它發(fā)出叫聲,以免擾了尊上興致。 重燭朝玄清示意一眼,玄清這才命人迅速掃清周圍障礙,引來那一駕棲木金漆的車駕,烈焰馬的馬尾上火焰騰騰,稍微驅散開周圍彌漫的寒氣。 暮霜聽到說話聲響,問道:“是玄清大人來接你了?” 玄清立即應聲,“屬下來遲,望尊上和……”他頓了頓,非常識時務地更新了自己的稱呼,“望尊上和夫人見諒?!?/br> 暮霜聽到這個稱呼,臉上微熱,重燭笑了一聲,非常理所當然地應下,動了動僵硬的蛇尾,抱起她游上了敞開的車廂。 那車廂原本還算開闊,但對比起他長而粗壯的蛇尾來,便顯得狹小了很多,原本應當容納不下他的蛇身,但重燭上半身入內之后,車廂便開始隨著他的身形而不斷闊開。 車駕四壁的梁木飛快拆解又重組,構建出一個更大的空間來。 重燭的蛇尾順著車轅游上去,最后完全收入了車廂內,車內幕簾垂落下來,車門闔上。 暮霜道:“蠻蠻鳥……” 重燭哼了哼,“不會把它丟下不管的?!?/br> 暮霜這才放心下來,外面?zhèn)鱽硇宸愿绬⒊痰芈曇?,車廂微微一震,從地面騰空,重燭的這一座車駕要平穩(wěn)得多,騰空過程中一點也沒有顛簸。 只有車廂頂上掛著的珠鏈來回搖晃,撞出一點細微的響,車廂里應當熏著暖爐,很溫暖,還縈繞著淡淡的果香和甜點的氣味。 暮霜肚子當即咕嚕一聲,她被變成貓后,先是在山林里逃亡,后又被修士捉去獵場,這三四日來根本沒正經吃過一頓飽飯。 先前疲于奔命時尚不覺得,現下心弦松懈下來,終于感覺到了餓。 重燭將此時此刻顯得龐大又多余的蛇尾緊貼在車廂角落,盡量避免碰到她,先取來一杯茶水遞到她嘴邊,說道:“張嘴?!?/br> 暮霜抬手捧住,就著他的手一口氣喝光了,重燭放下茶碗,又取來云片糕喂她。 暮霜摸索著想要從他手里拿過來自己吃,被他轉手繞開,又遞到她唇邊,“你現在看不見,我喂你,先將就著吃一點,等回去了再叫人給你做點正經吃食?!?/br> 冰涼的指尖輕輕碰了下她的唇,示意她張嘴,暮霜肚子又是一聲咕嚕鳴響,只好配合地張開嘴。 薄薄的云片糕落在舌尖上,甜味立即在口中爆開,還是以前的,她所熟悉的味道。 暮霜被投喂了好些糕點和茶水,肚子終于不再咕嚕叫喚。 重燭抬眸看了看她潤澤的唇,又低下眼瞼看了眼自己指尖,再次抬眸確認暮霜眼上的巾布遮得很嚴實,并未松脫,他舔了舔唇,抬起手來。 舌尖剛嘗到指腹的甜味,暮霜忽然喊道:“重燭?!?/br> 重燭動作一頓,立即放下手,鎮(zhèn)定道:“嗯?” “你最后跟他對的那一掌,是不是受了內傷?”司墨的爺爺越厲害,那重燭豈不損傷更重,他原本就處于虛弱期,暮霜緊張地上下摸索他的身體,“你的身體為什么一點也沒有暖和起來?” 剛被抱上車廂時,車里明明那么暖和,但重燭的身軀還是如同冰塊一樣,過了這么久,他都沒有變暖,反而連車廂原有的溫暖都被凍結了。 暮霜一開始的確是因為恐懼而發(fā)抖,現在卻真有些冷了。 就連她都覺得冷,那重燭的體內不知道會被凍成什么樣。 重燭抓住她的手,將那一雙慌亂的手掌扯離自己身軀,細密的蛇鱗早已順著腰線攀爬到上半身,先前還有些裸露的皮膚可以讓她觸摸,現下已經幾乎被蛇鱗覆蓋完了。 就連上半身的人形,他都已經快要維持不住。 重燭張開嘴,口中吐出一縷寒霧,與那一群天山派修士相斗時,他中了寒冰之氣,尚未來得及化解,又與司墨祖父對了一掌,那位大乘期的修士乃是單系的水靈根,那一掌將他體內寒氣激發(fā)到了極致。 暮霜只摸到他身體表面很冷,實際上,他體內的五臟六腑,甚至蛇膽都快被要冰凍凝結了。 重燭的魔氣一直在與體內的寒氣周旋,強撐著維持住自己的半幅人形,說道:“受了一點傷,但還死不了,不用擔心。” 暮霜急得抬手扯下蒙眼的布巾,重燭悚然一驚,想要伸手阻攔她,但凍僵的手臂反應遲緩,沒能拽住她,眼看那一條從他衣袖上撕扯下來的布巾松脫開,從她眼上滑落下來。 重燭倉促地往外忘了一眼,車駕已穿透了圍繞天山的云霧,飛臨天山之巔,他的身形驟然化作一團黑霧,順著窗欞倉惶逃走。 身下猛然一空,暮霜一屁股跌坐到軟榻上,待眼睛適應外界光線時,早已不見重燭的身影。 她四下巡視一圈,推門而出,喚道:“重燭?” 外面是一片明亮的冰雪世界,月光灑落在白雪皚皚之上,將山巔成群的宮殿照得猶如琉璃寶玉,夾著碎雪的寒風撲面而來,暮霜脖子一縮,又被寒風逼得退回車廂內。 不過很快,前方的烈馬嘶鳴一聲,猛然穿越過一重結界,呼嘯的寒風碎雪瞬息被阻擋在了外面,車上沾染的雪花也盡數融盡,像是一下從深冬跨越到了暖春。 車廂華蓋之上淌著淅淅瀝瀝的雪水,一路越過幾重高大的琉璃寶殿,最后降落在一座院子里。 玄清立即迎到車駕前,請道:“夫人,我已事先傳訊回來,叫人給您準備好了豐盛的飯菜,請往這邊走?!?/br> 飯菜的香味從殿中飄出來,引得人食指大動,但暮霜現在哪里還顧得上吃飯,她跳下車來,追問道:“重燭人呢?” 玄清道:“尊上應當是入了溫谷閉關……” 溫谷? 重燭定然閉關蛻皮去了,以前蛻皮的時候,他都要自己陪著才行,可是現在,因為她對他的恐懼,他只能一個人蛻皮。 他還受了傷,身上冷得像是冰塊,不知能不能順利蛻皮,不知會不會被蛻下的蛇皮纏??? 暮霜轉頭四下望了望,四面燈火輝煌,半空當中碎雪紛紛,但因為結界阻擋,只飄至半空便消融不見,圓月敞亮地懸在天幕當中,似觸手可及。 “溫谷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br> 她知道重燭在擔心什么,他定是擔心她見了他的模樣,會更加害怕他,才會這樣匆忙地逃走。 她實在是太沒用了,她明明是喜歡他的,還和從前一樣喜歡他,可為什么身體卻會這樣害怕? 暮霜心頭一邊是身體本能對蛇的恐懼,一邊是情感之上對重燭的擔憂,這兩種感覺幾乎要將她撕扯成兩半。 最終對重燭的擔憂還是占據了上風,她想要陪在他身邊,確認他是安好的。 玄清聞言,面上露出為難之色,解釋道:“不是在下不肯帶娘子去見尊上,是尊上已入了溫谷閉關,那里歷來便是天山禁地,從尊上入主這里以來,便只有他一個人能進去,您到了那里,也只會被擋在外面?!?/br> 暮霜抓了抓袖擺,懇求道:“可我還是想去看一看……” 玄清嘆息一聲,“花娘子實在想去的話,我也可以帶您去看看。” 暮霜立即笑起來,“謝謝玄清大人?!?/br> 第28章 【重修】 玄清轉眸看了一眼燈火明亮的廳堂, 又道:“尊上離開前,特意交代要服侍好夫人,不如這樣吧, 您先用膳, 等您吃飽后,我再帶您過去?” 暮霜立即點頭, 提起裙擺快步跑進廳堂里。 廳堂中間擺著一張寬大的長方桌子, 桌上高低錯落地擺爛了百十來個白瓷碗碟, 每一個碗碟里皆盛這一樣珍饈美食, 就沒有一樣是重復的。 裊裊的熱氣漂浮在半空, 香味溢滿整個庭院。 長桌兩邊各候立有幾名侍女,見她進來,同時俯身行禮, 當先那名侍女行過禮后,端著浣手的水盆和手帕上前來,恭敬道:“奴婢們伺候夫人用膳?!?/br> 暮霜被這個陣仗嚇了一跳,邁進廳堂的右腳猛地縮回去,局促地對跟在她身后的玄清道:“玄清大人,我就吃個飯,用不著這么勞師動眾?!?/br> “好,花娘子隨意。”玄清揮退眾人,只留了一名侍女在旁幫她布菜。 暮霜為了不辜負他人的勞動成果,面對這一大桌子的菜,每樣都嘗了一口,光是這么每樣嘗一口, 都夠她吃得肚子滾圓。 玄清體貼地說道:“花娘子吃飽了就好,不用勉強吃完, 剩下的吃食會分發(fā)下去,給兄弟們添菜,不會浪費的?!?/br> 暮霜松了一口氣,將自己碗碟里最后一口糯米排骨吃了,立即放下筷子。 她是真的吃不動了。 蠻蠻鳥雖然是被人綁架到這里的,但也跟著沾光吃了一頓飽餐,吃過飯后便立即翻臉不認人,掙脫了魔修的束縛,展翅沖上高空。 咕,咕咕—— 溫谷在天山的大后方,玄清正引著暮霜穿過亭臺樓閣,往后殿走,她聽見上方傳來的蠻蠻鳥叫聲,仰頭望去。 蠻蠻鳥宛如一朵烏云在天山上空盤旋,明明已經獲得自由,卻沒有立即離開,轉動著腦袋四處張望,想要尋找她。 暮霜雙手圈在嘴邊,朝著上空吹了幾聲呼哨,聲音像是鳥鳴一樣悅耳。 蠻蠻鳥聽了,從喉嚨里發(fā)出幾聲咕咕鳴叫回應她,隨即才展翅高飛,飛入云端,不見了蹤影。 玄清頗為好奇地問道:“花娘子還會鳥語?你跟它說了什么?” 暮霜道:“我跟它說,我在這里很安全,叫它以后都藏好了,別再被捉到了?!?/br> 玄清摸了摸下巴,從袖子里一枚指節(jié)長的留音玉符出來,虛心請教道:“不知能否請花娘子幫在下聽一聽,我這玉符之中的這一段鳥叫聲是什么意思?” 暮霜點頭,“沒問題,玄清大人放來聽聽。” 玄清伸手從玉符上抹過,下一刻,一陣爆炸般的鳥鳴刺入耳中,暮霜剛聽了符中第一聲啼叫,臉上那樂于助人的表情就僵住了,面頰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玄清見狀,嘆了口氣,“我聽著這鳥鳴刺耳,想來不是什么好話,看來真是如此?!?/br> 暮霜試圖從那一堆咒罵中,努力撿一點不那么難聽的話,嘴唇張闔了三次,愣是沒找到一個友好一點的字眼。 她絞盡了腦汁,將那一串咒罵轉述出來,說道:“說、說讓你好好吃飯,好好穿衣,她回來再與你……好好交流感情,嗯,對,交流感情?!?/br> 玄清滿臉不可置信道:“當真?” 暮霜目光閃爍,顧左右而言他,委婉道:“玄清大人的meimei,好像很生氣。” 玄清一聽,登時瞪大眼睛,紅光滿面道:“花娘子怎知……她叫我哥哥了?” 暮霜:“……算、算是吧。” 玉符里的鳥叫聲確實提到了一句“哥哥”,只不過是叫囂著死蚯蚓,爛泥鰍,就比她早破殼一炷香,那么小怎么好意思霸占哥哥的身份,指使她干這干那,讓他吃飽了捂好褲丨襠等著,她回來后一定要抓爆他的蛋,送他進皇宮里當太監(jiān)。 這些話,她當著人面實在說不出口。 玄清也不介意,好像就這么一個“哥哥”的稱呼已足夠讓他高興了,他喜滋滋地將玉符收回懷里,抬眸望向被冰雪覆蓋的雪松,一臉懷念道:“無妨,我已經好久都沒聽她叫過我哥哥了?!?/br> 暮霜與他邊聊邊往溫谷去,疑惑道:“玄清大人的meimei是鳥嗎?那玄清大人也應該是鳥才對,怎么會聽不懂鳥鳴?” 玄清搖了搖頭,“不是,她是鳥,我是蛇,我與她只是同一窩孵化出來,才以兄妹相稱?!?/br> 他說完回頭,發(fā)現跟在身后的人早已一臉驚恐地退出了八丈遠,顫抖地指著他,難以置信道:“玄清大人是蛇、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