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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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那里無光、無聲、無感,他幾乎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無法動彈的四肢,感受不到任何冷熱的溫度,只有無盡的死寂徘徊在周圍。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于,在眼睛余光的一個角落,他似乎看見了零星的亮光。 那些是藍色或紅色的斑點,他努力辨識,也認不出那是什么。 在恐懼即將打倒他時,他發(fā)現(xiàn),那些是星星。 一片遙遠的星空,呈現(xiàn)在他的前方。無數(shù)的光斑閃爍,與他周圍和身后的可怕黑暗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應(yīng)該是在宇宙里面。 安樹沒有上過學(xué),只參加過掃盲班。在他的腦子里,根本不存在對宇宙的認知,但此時此刻,他就是知道自己深處于太空之中。 猛地,他聽到了什么聲音。 就在這時,他感到自己恢復(fù)了知覺,手腳重新可以活動,但隨之而來的是強烈的心悸。他害怕自己墜落,向下、向下,墜落進宇宙的深處。 他拼命地舞動手腳,循著聲音的來處往頭頂看去。 一個圓盤狀的白色光圈出現(xiàn),好似從太空的上方打開了一個蓋子。 出現(xiàn)在蓋子后面的—— 是安星! 他驚恐而畏懼地長大了嘴巴,卻發(fā)不出丁點詞語。所有的感知全部涌入了頭頂,看到那張冷漠的、三歲孩童的臉,那張臉是如此陌生,帶著強烈的非人感。 “爺爺,這就是洗衣機嗎?” 安星問。 不,不是! 我錯了!原諒我!求求你原諒我! 安星! 安星! “滴”地一聲,洗衣機啟動了。 安樹被瞬間拋了起來,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巨大的力量讓他的骨骼、肌rou和五臟六腑都到了臨界點,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成碎片,血液和rou末拋灑在太空里,成為微不足道的垃圾。 痛苦完全擊垮了他,他放聲大吼起來,聲音里藏著的是無盡的痛苦與折磨。 陳小芳就是被這猶如來自于地獄的嚎叫嚇醒的,她翻身從床上坐起來,看見安樹在臥室地上打滾。 他聲音如同泣血,面部扭曲,四肢有數(shù)不清的淤青,手和腳的關(guān)節(jié)都伸向了不正常的方向。 尖叫聲劃破黑夜,響徹安家的樓房。 安樹瘋了,這是徐慧蘭從清源市回老家探親時聽到的消息。 他半夜睡得好好的,忽然就嚎哭不止,不停地虐待自己,將身體撞向墻壁和地板。安國強和安國棟兩個人和他搏斗了二十分鐘才將他控制住。 現(xiàn)在,他住在精神病院里,被束縛衣牢牢困住。如果不給他打鎮(zhèn)定劑,他就會不停地尖叫,并尋找一切機會自殘。 大家都說,這是報應(yīng)。 對于這個大快人心的消息,最高興的當屬徐家人了。徐慧瑩拜托了一些朋友,還打聽到了別的好事。 把安樹送進精神病院,花的醫(yī)藥費加重了安家的負擔。 而陳小芳在半夜看到丈夫那詭異無比的狀態(tài)后,整個人也受了刺激,平日里渾渾噩噩的,既不能再出去掙錢,在家也躲在屋里,一有點聲音就害怕地往床底下鉆。 除了經(jīng)濟壓力之外,還有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誰來照顧安耀宗? 安樹和陳小芳是指望不上了,安國棟自己也是不可能帶孩子的,這個擔子先是落在了唯一的兒媳婦王娟的身上。 她如同以前那樣,默默地接下了這個活計,費心費力地撫養(yǎng)著安耀宗這個侄子。 但安國強又不干了。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王娟去照顧安耀宗,那分配給自己家里的時間就少了。他對弟弟把侄子丟給他媳婦帶這件事產(chǎn)生了很大的意見。 安國棟倒是想二婚,但整個鎮(zhèn)子還有哪個人敢嫁給他? 而他又把心思打到了陳小芳給安國興存的彩禮錢上。 他試圖說服陳小芳:安國興的媳婦還沒有影子呢,兒子更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F(xiàn)在重要的是耀宗,得給他請個保姆。 陳小芳卻不肯拿出這筆錢。 每當她獨處時,或者晚上躺下來睡覺時,腦子里總是冒出徐慧蘭的那句話。 “你姓什么?” “你是安家的一份子嗎?” “你真的屬于他們嗎?” 這些句子如同魔咒,循環(huán)著來回播放。她都快被弄出精神病來了。 而安國興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二哥要挪用彩禮錢的事,竟先下手為強,偷走了這筆錢,全部充進了網(wǎng)吧會員。 這下安家完全炸了鍋。 安國棟沖進網(wǎng)吧,給了弟弟幾拳,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一氣之下,安國棟抓起旁邊的計算機主機,將安國興砸得頭破血流。 而安國興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來了一把小刀,直接扎進了安國棟的左邊眼眶里。 …… 后續(xù)的消息徐慧蘭沒再關(guān)心,她回到清源市,給時星辦理幼兒園入學(xué)。 光明幼兒園,時星坐在園長辦公室,翻看著宣傳圖冊。 這家幼兒園是兩年前新建的,園長是從海外留學(xué)回來的年輕富商,主打一個寓教于樂,很會培養(yǎng)孩子們的興趣。 這里的幼教們也都是專業(yè)的畢業(yè)生,而不是領(lǐng)導(dǎo)隨便安插進來的關(guān)系戶。 不過這家幼兒園的費用也不低,如果是兩年前的徐慧蘭,根本不會考慮。好在,今時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