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作者有話說: 第64章 待月歸 室外狂風(fēng)在肆亂, 陰霾濃重的天幾乎全被烏云強勢積壓。 宋弈洲砸下每一拳,都是不甘和憤怒,他連呼吸都是狂烈在顫抖:“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人命!你們怎么敢!怎么敢——!” 然而,說這些話早就為時已晚。 楚黎川整個人被他撂倒, 他的衣領(lǐng)被宋弈洲勒的死緊, 再不復(fù)平時的矜貴, 勒的幾乎快要呼吸不過氣,窒息。 可這種感覺,太過似曾相識的熟悉, 是楚黎川曾經(jīng)嘗試過太多次的解脫。 呼吸被逼迫,良心被碾壓, 他連掙扎都沒有。 全然接受宋弈洲這一切暴戾。 罪有應(yīng)得。 卻越是這樣, 宋弈洲越是慍火俱燃,根本冷靜不下。他的每一拳都又重又狠,楚黎川已經(jīng)破相,臉上變青, 嘴角滲血, 連咳嗽都是唇腔越來越濃的血腥味。 “宋弈洲,”楚黎川的眼底空曠, 曾經(jīng)那里面全是璀璨的光芒,是耀眼的光途,可現(xiàn)在,空洞到只剩下事到如今的漆黯, 徹底失去光,失去一切。 “打死我, 不值得?!?/br> 宋弈洲幾近崩潰, 極重的力道, 一把把跪在自己面前的楚黎川拽起,往窗邊拽,逼他去看海寧這整片蕭條的冬景。 越是寂涼的風(fēng)景,越是刺目,“你知不知道,他死的時候,還在愧疚是他對不起他的妻女,愧疚是他自己做錯事,連累愛他的人!他的臨終遺言,我到今天為止都沒想通!但你現(xiàn)在告訴我,是你們逼他去死,用他家人逼他去死!” “楚黎川!他走的那天,就是那么冷的冬天!” “冰天凍地!骨灰下葬!你知道他妻子那天哭成什么樣子嗎!甚至都不敢?guī)畠阂娝赣H最后一面!” 心被踐踏,唯一的溫?zé)崮郎?/br> 摘不凈了,楚黎川閉眼,心臟再也不配有感知。 “楚黎川!你就是雜種!垃圾!媽早死爸玩命賭博!” “楚黎川,除了我,沒人會幫你。” “學(xué)長,你名字好好聽,你爸爸mama真的很會取名字。” “喂,這次又是我替你擋虞淇,人情債啊?!?/br> “想好了嗎?出國的事?” “黎川!你救救阿姨!救救孟家!” “真的確定和我合作?這次可沒有回頭路了。” “楚黎川,我要孟家。” ...... “求求你們,不要動我家人?!?/br> “明天演習(xí)結(jié)束,我保證會和你們見面,求求你們,別動我家人......” ...... “如果不是你們,杜禹根本不會出事!”宋弈洲耳邊全是出事前一晚,杜禹那兩個小時后再出現(xiàn),拿著妻女照片和他說的話—— “弈洲,你不后悔嗎?” “我們本來就沒那么多時間陪在家人身邊,茫茫人海能找到一個自己愛的,并且會一直深愛下去的,太難了。你和苡桐,我是真的覺得可惜,你們當(dāng)初不該就這么結(jié)束的?!?/br> ...... 一直到最后,到危險降臨自己的關(guān)頭,杜禹還在擔(dān)心他,還在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等不到真的看到他們和好的那一天就會出事。 如果真的出事,那他身邊的所有人,會不會...... 這一點點的記憶匯聚涌到一起,宋弈洲愕然是他沒及時發(fā)現(xiàn)杜禹的異樣。 杜禹向來是隊里最沉穩(wěn),最不會出現(xiàn)意外的人,又為什么會在演習(xí)中途意外事故,精神恍然出事喪命。 為什么......為什么他當(dāng)時沒察覺到...... 他當(dāng)時在干什么?為什么都沒察覺到! 霎時間,冷靜被顛覆,席卷而來的懊惱和鋪天蓋地的痛苦幾乎將宋弈洲淹沒。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松開殘喘同樣潰敗的楚黎川的。 只知道,這次,是他錯了。 身為隊長的失責(zé),錯的徹徹底底。 ...... 因為包廂里,宋弈洲的手機一直顯示在通話中。也就是從他剛才進(jìn)包廂之前,秦翊那邊沒掛斷的,秦翊根本沒想到會徹頭徹尾聽到這些。 無論他怎么說話,電話那頭就是死一片的寂靜。 完了,肯定出事了。 秦翊急地直接給孟苡桐打電話,讓趕過去,殊不知,這通電話接的時候,孟苡桐人已經(jīng)到了預(yù)定見面包廂的樓下。 而正當(dāng)秦翊掛斷電話,剛心悸緊張地要轉(zhuǎn)身去看看屋內(nèi)的人,一轉(zhuǎn)身,卻見棠荷已經(jīng)滿眼淚水站在陽臺口。她扭曲的五官,全是強忍的痛苦,沒有一點兒聲音,卻悄無聲息地聽全了剛才秦翊電話里所有說的一切。 因為這通電話的音量,秦翊沒有壓低。 “......嫂子?!鼻伛慈珲喸诤淼亻_口。 棠荷想忍,這一刻卻再也隱忍不住,宣泄而下的淚水,猛烈地全部砸濕地板,全部,砸中她狼藉整片,再也完整不了的心了。 “騙人,”她哽咽地一遍又一遍,“又想騙人?!?/br> “他明明是演習(xí)事故,明明是......演習(xí)事故......演習(xí)前一晚我們還打電話了,他讓我好好在家,等他回來的,他說他一定會回來的!” “秦翊!他說他一定會回來的!”棠荷到此為止的溫婉和柔情一瞬決堤,她情緒崩潰地突然變得尖銳,完全忘了現(xiàn)在屋內(nèi)還有兩個孩子,還有他們隊里的人,“秦翊!你們騙人!你們——” 棠荷的情緒宣泄太過突如其來,所有人都嚇到,尤其是兩個孩子,還是秦翊沖上去拉住,“嫂子!嫂子!冷靜!” “你讓我怎么冷靜!”棠荷呼吸抖,說話抖,人都在抖,“大年初六,活生生的命啊,一條命啊,秦翊,你讓我怎么冷靜啊......” “小荷,我們幺幺這兩年聽不聽你話???” “杜禹,你還好意思說,誰像你一個任務(wù)出去四年都過年都不回來的?孩子生下來到現(xiàn)在,你就看了幾眼?回來孩子都不認(rèn)識你了?!?/br> “這次一定回來,演習(xí)結(jié)束我就回來。” “那我再信你一次,下不為例。” “好,好好在家,等我回來?!?/br> 到這一刻,棠荷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好好在家,等我回來”這句她最喜歡的他的承諾,是毒誓。 是會讓她愛人賠掉性命的毒誓。 全身癱軟,棠荷跌下。 “轟”的一聲,毫無預(yù)兆。 心里的那堵屬于杜禹的高墻,也塌了。 - 孟苡桐沖進(jìn)包廂,看到了是滿滿整片的狼藉,更甚,是宋弈洲手上,楚黎川臉上,全是血。就連地上的玻璃碎片都是血。 新年見血,孟苡桐滿腦子都是覃舒有一年過年咳得渾身是血,人麻痹快暈厥的畫面,然后就是120、重癥病房,病危通知..... 孟苡桐怕了,她真的怕了。 她真的害怕聞到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比起厭惡,更多害怕。無論是消毒水味,還是新年見血,都太讓她惶恐。 這一秒看到宋弈洲、楚黎川,孟苡桐突然不想知道他為什么人不在部隊在這里,也不想管下面跟她車的邵家人了。 她拉起他就要讓外面服務(wù)生一起送楚黎川下樓,“去醫(yī)院!” 服務(wù)生一臉為難地看著這間包廂,孟苡桐說:“損失的我全賠,現(xiàn)在送人下去!” 她真的全賠了,楚黎川傷的比宋弈洲重,但明顯,宋弈洲的情緒比楚黎川低太多。 路上,不僅新聞報道,更有主干道接連呼嘯而過的警車。 緊急新聞:【北京時間2月13日,海寧市北山附近疑似有組織拐賣兒童。經(jīng)查,當(dāng)日14時許,以鄔某為首的曙光公益組織企圖拐賣交易未果,走失女童涉海寧市2014年走失女童一案。目前,案件正在進(jìn)一步調(diào)查中......】 【據(jù)xxx報道,2月13日下午14時發(fā)生的拐賣一案,嫌疑人被當(dāng)場抓獲,對自己行為供認(rèn)不諱......】 【據(jù)xxx報道,涉嫌組織系投資集團(tuán)龍頭邵氏集團(tuán)旗下公益......】 這一系列,就像全都準(zhǔn)備好的圈套。 邵慎柯看到電視新聞的第一時間,電話打給今天下午負(fù)責(zé)曙光公益的負(fù)責(zé)人,還有前幾天當(dāng)狗求他再給一次機會的鄔良。 果然,都無法接通。 那電視上那個鄔某...... “砰”的一聲,邵慎柯手里的酒杯瞬間狠戾砸向電視,剎那,電視屏幕都四分五裂。 “楚、黎、川!cao——!”擺他一道,好,可以! - 彼時的醫(yī)院,楚黎川和宋弈洲都在處理身上的傷,孟苡桐當(dāng)然看到了那些新聞??粗矍巴瑯幽蛔髀暤膬蓚€男人,她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宋弈洲眉眼低垂,唇線平直,冰涼的神色太淡,看不穿他在想什么,但過于的沉默并不對勁。 他和楚黎川明明只是幾步之隔。 楚黎川卻再也不能和他對話。他知道追查到他身上遲早的事,新年一過,大概也不遠(yuǎn)了。 最后還是楚黎川先開的口:“之前的事,我知道說再多抱歉都于事無補,我會去自首。但在這之前,是我今天舉報了邵慎柯,按照他的脾氣,你們最好保護(hù)好你們自己?!?/br> “不用你說,”宋弈洲再抬眼,就是拒人的冰冷,“管好你自己。” 楚黎川和他撞上視線,他沒有說話。 孟苡桐還一頭霧水,但看這個情況,并不適合多問。只是她沒想到她好奇的,會在之后的半小時內(nèi),棠荷、秦翊、還有幺幺、韓知逾,沒有一個人逃過了今天的波及。 棠荷崩潰的聲音在耳邊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