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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待你心里不挪窩在線閱讀 - 85、啞巴

85、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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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檬帶著易胭跑那年似乎很多雨天。

    頭頂那片天長久潮濕悶熱。

    離開的路途可以說跋山涉水, 那種偏僻地方根本找不到任何交通, 日常走路淌河。

    想必易檬多想離開那個腐敗灰暗的地方,寧愿帶著易胭東躲西藏也不回去。

    幾天幾夜睡不好, 有一晚易胭跟易檬就背靠樹睡覺,易檬將她摟在懷里。

    那時候易胭才五歲。

    途中經(jīng)過一個小村,遠(yuǎn)遠(yuǎn)能看見煙囪冒白煙。

    天氣不怎么好, 天灰蒙蒙的,云走得很快, 耳朵像被蒙了層濕氣, 雷聲很悶。

    那天似乎什么都不好, 五歲的易胭也不好, 幾天著涼, 吃了上頓沒下頓, 小小一個發(fā)燒了。

    易檬沒怎么照顧過孩子,往常都是讓下人帶著,她生活比那些闊綽太太有過之而不及。

    一開始易胭發(fā)燒易檬還沒發(fā)現(xiàn),直到燒到渾身guntang易檬才意識到易胭發(fā)燒。

    意識到女兒生病, 易檬手足無措, 一著急就哭。

    還是路過的村民看人可憐給接到家里, 農(nóng)屋簡樸,好在寬敞。

    善良的人大有人在,村民收留了她們,母女倆就住村民收拾出來的空房。

    易檬根本不懂照顧孩子,還是村民煮了姜湯, 給孩子置辦棉被準(zhǔn)備藥。

    當(dāng)時村民說,阿meimei應(yīng)該燒到40度了,全身燙得很。

    小孩子發(fā)燒反反復(fù)復(fù),晚上退燒凌晨額頭又guntang了。

    易檬整夜沒睡好,就怕這么一小個孩子稍不注意就沒了。

    往后幾天都是如此,發(fā)燒反反復(fù)復(fù),也因此耽擱上路。

    這個地方離逃出的地方不近,但也算不上遠(yuǎn),能躲遠(yuǎn)是最好,以防萬一人找上來。

    但易胭的發(fā)燒沒好,易檬不會帶她走。

    兩人在這里住了幾天,前幾天這里下了場大雨,后面幾天都是晴朗天。

    但今天似乎又要落暴雨,天跟她們來這里那天一樣灰蒙,雷聲隱隱從云后傳來。

    午后村莊很寧靜,院子里主人扣了碗飯在地上,雞在院子里走動,四處啄米粒。

    門檻后,小易胭坐在小板凳上對著院外,大夏天里身上還被大人悶著長袖薄衫。

    可她不熱,發(fā)燒還沒好。

    那時就一個幾歲的不諳人事的小孩,因為發(fā)燒,眼睛里有一層水亮。

    或許是天氣異象,院子里一只雞走著走著忽然撲棱撲棱,躍過柵欄飛了出去。

    這家主人都在睡覺,易胭心急之下直接跑出去追了。

    雞靈活性不差,抓住很難,更何況是個五歲的,從沒抓過雞的小孩。

    易胭就這樣跟著母雞跑。

    小短腿小孩從一開始的要抓住雞到后來的不跟丟就好了。

    母雞一直跑到了一條小巷,就在快出小巷時,一陣槍聲響起!

    本來發(fā)燒便體力不支,這一聲直接嚇得易胭腿軟了下,但沒被嚇到坐下。

    雞已經(jīng)沖出巷口,被這槍聲嚇得四處亂竄。

    易胭沒追上去了,槍聲是在外面響起的,出去就暴露了。

    小時候聽過槍聲,易胭不至于太過害怕,但還是有絲心悸,槍聲對她來說總意味著黑暗的慘痛。

    直到外頭傳來聲音,年紀(jì)與她相仿的小孩,語氣調(diào)皮,卻森冷地說了兩個字:“死了。”

    這道不僅年紀(jì)與她相反,音色更是與她一致聲音,一盆冷水自易胭頭頂兜頭而下,易胭整個人愣住了。

    jiejie是來找她們的?還是因為別的事。

    易胭驚怔到忘了逃。

    外邊的人似乎說了什么里面還有人,來的人都進(jìn)去了。

    映沙不是來找他們的。

    易胭猛地松了口氣,雖然不道德,但易胭此刻很慶幸jiejie不是來找她和易檬的。

    正想倉皇逃跑之際,身后一處灌木叢一陣窸窣響,很輕的一陣草動聲。

    這時候但凡有點風(fēng)水草動,都會讓一個小孩心悸。

    易胭嚇得直接轉(zhuǎn)身往回跑。

    即使當(dāng)時年紀(jì)小,但因為這段經(jīng)歷本身原因,易胭直至長大后也一直記得。

    但她忘了當(dāng)時自己跑著跑著回頭的理由。

    或許只是因為男孩子的好奇心,又或許根本沒有原因。

    她回頭,看到了灌木叢里露出的一截帶血手指。

    是個男孩的手指,不是大人。

    醞釀許久的夏雨也在這刻傾盆而下,雷聲劃破天際。

    豆大雨滴往小小個的易胭身上砸,可她卻仿若未覺。

    她盯著灌木叢邊白皙的手指猶豫著漸漸停了下來。

    在原地站了幾秒后,她忽然拔腿往回跑。

    跑到灌木叢邊,易胭沒有一絲猶豫,猛地扒開了草叢。

    一個小男孩仰面躺在灌木叢里。

    雙眼緊閉眉心皺起,皮膚很白,眼角有一顆小淚痣,但下半邊臉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一截高挺鼻梁。

    很漂亮的一個男孩,比她高,年紀(jì)應(yīng)該比她大些。

    這是小易胭一眼得出的信息,但她來不及多看,因為男孩身上的傷口吸引了她注意力,那傷口讓她看了都倒吸一口涼氣。

    男孩腰腹位置滲血,一邊手緊緊捂著傷口,疼痛到眉心緊皺。

    易胭鬧出這番動靜僅僅一兩秒之間,躺著的男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反應(yīng)力絲毫不輸易胭。

    男孩迅速坐起,沒捂?zhèn)谀沁吺趾莺輰⑺屏顺鋈ァ?/br>
    易胭登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掌心被土路上的小石子蹭破了皮。

    坐在灌木叢里的男孩沒有說話,但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目光不善,死死盯著她。

    即使那時易胭就一個小孩,但她也看出了男孩眼光里的意味,帶著莫大的仇恨。

    怨氣全都撒到易胭身上。

    但易胭從小就習(xí)慣這種眼神,她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恨jiejie的人很多,連帶著她一起恨,有很多人還會把她當(dāng)成映沙,仇恨她,怒視。

    易胭從小沒少看見這種仇恨深重的眼神。

    也正是因為有過這種經(jīng)歷,導(dǎo)致她在看到男孩怒視她的時候格外鎮(zhèn)靜。

    男孩應(yīng)該把她錯認(rèn)為映沙了。

    剛才那戶遭槍殺的農(nóng)家,應(yīng)該就是男孩家人。

    易胭看著男孩:“我不是她?!?/br>
    怕男孩聽不懂,易胭又補(bǔ)了一句:“我不是拿槍那個人。”

    男孩無動無衷。

    大雨淅淅瀝瀝,男孩臉上口罩都濕了,目光還是死死盯著她,小易胭身上也濕透。

    “她們快出來了,”她對男孩說,“我?guī)阋黄鹱?。?/br>
    男孩還是不說話。

    “不走來不及?!毙∫纂汆青堑哪搪曊f著十分正經(jīng)的話。

    就在這時,頭上一聲驚雷。

    同時農(nóng)戶家里響起一聲槍響。

    一聲砰響,男孩臉上的仇恨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驚怔,一顆豆大的眼淚砸下。

    悲傷情緒會傳染,尤其是年紀(jì)小小的小孩們。

    小易胭也清楚大概是男孩家里的某個人被槍殺了,鼻頭一酸。

    下一秒,男孩忽然從草叢里蹦起,拔腿就往外跑去。

    這一跳起易胭猝不及防,慢了一拍才站起,追了上去。

    但男孩比她高,腿比她長,她追不上。

    大雨傾盆,忽然又響起一陣槍響。

    這聲慎人聲響仿佛對著男孩當(dāng)頭一棒,猛地停下了腳步。

    易胭終于追到,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住人手臂就往回扯。

    片刻前男孩還渾身刺,此刻已猶如被人扎破的球,任由年紀(jì)要比自己小的小女孩扯著自己離開。

    她們離開了那個地方。

    直到回到收留她和mama的那戶人家,小易胭才發(fā)現(xiàn)身旁的人抖得厲害。

    眼眶紅了,在哭。

    易胭很快轉(zhuǎn)開了視線,沒再看。

    她讓男孩站在屋外檐下,跑進(jìn)屋里搖醒睡著的易檬。

    易檬聽到這件事情后立馬簡易收拾行李,帶著易胭和另外一個男孩離開這戶農(nóng)家。

    人家收留她們已經(jīng)是很好心了,映沙還在這村里,要是被找到她們在這里,這戶農(nóng)家會遭殃。

    這里她們不能再留了。

    她們沒有走多遠(yuǎn),找了個一間破屋子。

    易檬給男孩處理了傷口,說是處理,其實就是胡亂清理了下,易檬拿出她所知不多的常識幫男孩處理好了傷口。

    那個傷口是刀傷,應(yīng)該是被人刺傷。

    易胭站在旁邊安靜看著,易檬已經(jīng)給她換上了干衣服。

    易檬問男孩為什么會有這個傷口。

    男孩不應(yīng)她,垂著眼。

    易胭好奇地盯著男孩眼角的淚痣看,很漂亮。

    忽然她伸手要去摘人臉上的口罩,手伸到半路,男孩突然抬手,抓住她手指往下一壓。

    這一下完全沒收力,痛得小易胭當(dāng)即哇一聲哭了出來。

    易檬立馬連連去拍男孩手,急忙斥責(zé)人松開。

    男孩松開了易胭。

    易檬立馬將易胭抱到懷里哄。

    男孩目光滿是仇恨,情緒一覽無遺,并沒有因為易胭這聲哭歉疚,還是恨恨看著她,忽然抬手做了個摘口罩的動作。

    然后動作詢問為什么?

    易胭原本伏在mama肩頭哭得一抽一抽,看到這動作瞬間停下了哭。

    連易檬也愣住了。

    男孩還是恨恨盯著她們,又做了一遍手勢。

    為什么摘我口罩?

    易胭被小男孩眼神刺得害怕往后縮了下肩膀,她看懂了他意思,小聲說:“口罩被雨淋到,濕濕?!?/br>
    小男孩看著她沒說話。

    易檬:“小孩,你……不會說話?”

    話落小孩被雨淋濕的頭發(fā)后目光黯然了下,但也只是一瞬。

    或許是因為講明了要摘他口罩的原因,小男孩難得一次回應(yīng)她們,點頭。

    這個漂亮的有著淚痣的小男孩,是個啞巴。

    ……

    往后的路,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

    很多天后,易檬帶著易胭和小啞巴在一個小鎮(zhèn)歇腳。

    隨便找了間不用身份證就能住的租屋。

    租屋是地下室,環(huán)境潮濕,易檬經(jīng)常不敢出去外面逛,怕隨時被追來的人抓到。

    所以三人一般吃的都是清湯寡水,易檬還不怎么會做飯。

    很難吃。

    但易胭和小啞巴每天還是會乖乖吃下去,易檬很疼他們兩個。

    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小啞巴對她們兩個的態(tài)度緩和不少。

    但也沒完全放下戒備,從來不在她們面前摘口罩。

    易檬和易胭倒是不介意,小啞巴本身就是個戒備心重的人。

    且她們都知道小啞巴家庭大概不是個平凡家庭,會被父親帶著映沙趕盡殺絕的家庭,本身不會平凡。

    或許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她們都沒過問,易胭即使是個小孩,也不會亂說話。

    她是那天目睹小啞巴家里人被槍殺的人。

    經(jīng)過這段日子相處,小易胭成為了小啞巴身后的小尾巴,叫他哥哥。

    小啞巴有時會很煩她,不想跟她待一起。

    生活久了,易胭真的把小啞巴當(dāng)成了自己哥哥,小啞巴也沒有拒絕。

    易檬帶著他們兩個生活。

    往后有一段日子很平靜,沒有父親的人找上。

    那天易胭生日,在地下租屋被困了許久,小孩蠢蠢欲動,纏著易檬讓她帶她出去玩。

    易檬糾結(jié)著一直沒答應(yīng)。

    小易胭難過得坐在地上哭。

    小啞巴看著她哭,沒幫她。

    最后易胭哭得累了睡過去了易檬也沒答應(yīng)她。

    晚飯醒來后,不知道為什么易檬答應(yīng)了她帶她出去,但只有這一次。

    管他一次兩次,能出去就好了。

    那時候的易胭不知道易檬為什么會突然答應(yīng),是后來才知道的。

    易檬跟她說是小啞巴在自己睡覺的時候去找她的,讓易檬帶她出去一趟。

    當(dāng)天晚上,易檬帶著易胭和小啞巴出門。

    易胭從沒想過,那會是她最后一次和小啞巴相處。

    易胭此生有兩個遺憾日子。

    一個是易檬死去。

    另一個就是失去小啞巴哥哥這天,也是易胭此生恐懼的一段灰暗記憶。

    那個長著淚痣的啞巴哥哥。

    那天的他們,撞見了尋來的人那幫人。

    是小啞巴最先認(rèn)出來人的,抓著她和易檬跑。

    街上人流匆忙,兩方人追逐。

    但畢竟是一個女人和兩個小孩,不多時便被抓住。

    他們被蒙著黑布帶去了一個山上,見到了最不想見的人。

    那個男人的手下,還有……映沙。

    兩個長得格外相似的女孩面對面,一個邪一個靜。

    一個從小的玩具是槍,毒蛇。

    一個從小的玩具是糖果還有噩夢。

    人盡皆知,映沙從小喜歡玩蛇,不管什么蛇,只要夠毒,她都喜歡。

    她還會訓(xùn)練折磨它們,使它們成為她聽話的傀儡。

    涼滑、迅速、劇毒,這種物體是映沙的寵物。

    那天小啞巴就是這樣被帶走,被鋪天蓋地的蛇噬咬而死。

    jiejie笑得頑皮,像只是玩弄一個玩具。

    meimei哭得快喘不過氣。

    頑皮jiejie問:“這個啞巴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meimei涕泗橫流:“傻子,爸爸都說了,人不能有情,親情愛情友情?!?/br>
    “看著啊,”她對著meimei做了個鬼臉,“人因為跟你玩得好,被蛇咬死了哦。”

    是你害了他。

    是的,是她害了他。

    如果不是她要出來玩,啞巴哥哥不會死。

    ……

    灰暗的蛇坑里。

    那些蛇沒攻擊她,它們都很聽映沙話。

    易胭抱著頭蹲在地上,唇色蒼白,雙目緊閉渾身發(fā)抖。

    最后腦子里一切洶涌停在一個時間點。

    易胭想起她曾經(jīng)跟蘇岸說過,她曾經(jīng)有一個長得很漂亮的朋友,因為跟她玩得好,被她害死了。

    神智被擊散,易胭好像聽到蘇岸在喊她。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寫這個——《想你時心稀巴爛》

    傳聞陸南渡玩世不恭,直到某天酒吧來了個女人,陸南渡看到她下意識摘下唇間的煙藏在了身后,有點無措。

    江汐也沒想時隔多年會再見到前男友。

    那個在人前暴躁狠厲,到了她面前會抱著她撒嬌,裝乖巧裝可憐的陸南渡,那年他就是這樣利用她心軟把她騙到手,玩弄感情。

    江汐要走時陸南渡攥住她,眼角耷拉:“jiejie,你別走好不好?”

    “陸南渡,是不是又想讓我心疼?”江汐掙脫開陸南渡手,“別費心了,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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