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皇帝好氣度
孟輕囈道:“此事不必再談,如一味若強(qiáng)求,反而不美?!?/br> 玫瑰氣往上沖,道:“定有人從中陷害我!我不服!我不服!我非要追查到底不可!” 形骸見玫瑰如此,暗暗傷懷,又著實(shí)替她擔(dān)憂。這勾結(jié)敵國,刺殺公主,全是株連全族的大罪,即便孟輕囈不追究,圣蓮女皇又豈會輕饒?以這兩人權(quán)勢地位,要?dú)⒚倒澹c踩死螞蟻全無分別,如今孟輕囈放玫瑰離去,已是高抬貴手的恩情了。 孟輕囈冷冷說道:“小丫頭,我寬宏大量,你可別不知好歹,真當(dāng)我孟輕囈是心慈手軟之人么?” 玫瑰望向形骸,神情由悲痛變作留戀,形骸也隱隱心疼,但想起在西海之時,他從獄中逃脫,為替安佳脫罪,不惜刺她心口一劍,如今為救玫瑰,又如何能自私自利,強(qiáng)留她在此? 玫瑰顫聲道:“師兄,你從未對我說過半點(diǎn)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到了這地步,只要你一句話,我玫瑰死都不怕,也要與你在一塊兒?!?/br> 形骸心想:“她對我情深至此,竟不惜舍命相陪么?我卻如此鐵石心腸,竟半點(diǎn)不念她的好處?是啊,她說的半點(diǎn)不錯,相識至今,我從未對她說過半句情話,也無親密之舉,你為何如此吝嗇拘謹(jǐn)?難道你從不曾將她放在心上?” 玫瑰瑟瑟發(fā)抖,屏息相待,形骸看著這幾乎與他定親的姑娘,只覺她是聲形島浩蕩大風(fēng)中的一朵小花,她弱小而倔強(qiáng),迎著狂風(fēng)生長得美麗絕俗。但她越是倔強(qiáng),風(fēng)就越強(qiáng)越大,天地就越會要她的命。 形骸不知道那兇險來自何處,不知那颶風(fēng)象征什么,也不知來自于誰,卻感到玫瑰的未來輝煌無比、無可丈量,她如今對自己的深情癡愛,只是她漫長生命中的一個坎,一場夢,一心魔,一泡影。她決不能因?yàn)樾魏《?,也不能因任何事而死?/br> 她自以為聰明,逃過了門中人的試煉,但冥冥蒼天另有試煉,終將讓她看清愛的幼稚可笑,這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形骸道:“海誓天可解,山盟地能滅,世事難預(yù)料,情關(guān)正是劫。師妹,世事無常,你需學(xué)會保得自己周全,這....才是重中之重?!?/br> 玫瑰頭一回陷入熱戀,也頭一回遭受絕望,霎時崩潰,她跪倒在地,掩面痛哭。形骸暗罵自己不是東西,想要將她扶起,可又覺得一旦如此,一切就成了一場荒唐的鬧劇。 對今后的玫瑰來說,這場愛太渺小了,對眼下的形骸來說,這場愛太遙遠(yuǎn)了。 玫瑰哭了片刻,心意漸定,也忽然明白形骸實(shí)是一番好心,她心生堅毅之情:“千錯萬錯,全是我自己無能!我無權(quán)無勢,無力無用,被人玩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半點(diǎn)自主不得。但我玫瑰瞧中的東西,終究要拿回來,一時被人奪走也無妨。哪怕是圣上阻撓,我也要掃清障礙,一往無前!我是錯了,那是因我太過弱小,若我比任何人都強(qiáng),那就不會再犯錯!即使犯了錯,也無人膽敢利用!” 她不動聲色的站起,若無其事的擦淚,躬身道:“多謝祖仙jiejie饒我一命?!?/br> 孟輕囈笑道:“刺客一事,若傳到母后耳中,我會替你辯解,此節(jié)你可放心。因此死去之人,我也會替你打點(diǎn)安置。我已在近處港口布置軍艦,可送你返回天兵派,你已學(xué)成道法,成為用道之人,此行也算功德圓滿?!?/br> 玫瑰怒不可遏:“她早就安排好了?莫非...莫非此事前后皆是她一手策劃?那將藏青、藏紅變作妖物的女子,或許正是她?”仔細(xì)思索,仍是疑點(diǎn)重重,未能斷定。她縱然機(jī)智,但畢竟閱歷尚淺,面對如此錯綜復(fù)雜的陰謀,倉促間又如何能想的明白? 孟輕囈手朝前一指,示意要玫瑰跟隨,玫瑰朝形骸望了一眼,見形骸并未如何激動,不由得心中大悲。形骸先前還與她有說有笑,配合親密,此時卻突然變得冷漠無情,這變化極為突兀,如何能是真心?玫瑰猜測他定是為了自己著想,并不恨他,只恨透了孟輕囈。 三人皆不發(fā)一語,回到那客棧前,形骸掘出山墓甲,復(fù)又穿上。一輛馬車停在近處,護(hù)送之人是孟家?guī)孜积埢鹳F族,玫瑰冷笑道:“祖仙jiejie何必如此麻煩?我單獨(dú)一人也可返回天兵派?!?/br> 孟輕囈嘆道:“小玫瑰,你縱然了得,可還未領(lǐng)受教訓(xùn)么?就算龍火功練到我這般地步,不也還有人想要我的命?” 玫瑰道:“我不過是無名小卒,怎會有喪心病狂、厚顏無恥之徒會花大力氣害我?”她明知說出此言極易惹惱孟輕囈,當(dāng)場就有殺生之禍,但她此生從未遭受過這等挫敗,一時也忍耐不住。形骸聞言,不由得替她擔(dān)心。 孟輕囈道:“你好好想想吧,就算你想不通,藏采詩會替你想通的?!?/br> 玫瑰又與形骸對視一眼,從他眼中終于見到依依不舍之情,她心頭一熱,不再回頭,坐上馬車,揚(yáng)長而去。 形骸遙望馬車蹤跡,心中仍不住想道:“若將來我與玫瑰重逢,時隔久遠(yuǎn),此事水落石出,她是否愿與我破鏡重圓?”但又覺這念頭甚是荒誕,不值得為之深思。 玫瑰坐在車上,身子隨之搖晃,心思也無一刻寧靜,然而她望向窗外,見一縷陽光透了進(jìn)來,就是這黎明微弱的光輝一掃陰霾,令她挺直了胸膛,眼睛也隨之閃爍。 她一生最不畏挫折,喜好難關(guān)艱險,如今遭遇這一場肝腸寸斷的慘敗,卻反而激起了她無盡斗志,收獲了劫后余生的喜悅。她面向朝陽,露出微笑,心道:“不管怎樣,我學(xué)會了道法,領(lǐng)悟了天脈法則,練成了龍火功第五層。他....總待我極好,也令我獲益匪淺,正如孟輕囈所言,我不虛此行,功德圓滿。很好,很好,等著瞧,我藏玫瑰總有卷土重來的一天。” .... 孟輕囈、形骸送別了玫瑰,孟輕囈道:“你背我,送我回幽羽居?!?/br> 形骸正自出神,聞言一愣,道:“祖仙jiejie,你這等神功....” 孟輕囈啐道:“怎么,你背著玫瑰就歡喜的上天入地,不愿背我這老太婆么?” 形骸忙道:“怎地不愿?祖仙jiejie駐顏不老,又怎是老太婆了?” 孟輕囈輕笑一聲,跳至形骸背上,形骸雙足踏地,運(yùn)雨燕身法,驀然騰空而起,飛向遠(yuǎn)處。 孟輕囈嘆道:“想不到你竟學(xué)會了鐵甲大法,能將這山墓甲cao控自如。得到此物后,你或能與我一較高下了?!?/br> 形骸搖頭道:“我可差得遠(yuǎn)了?!?/br> 孟輕囈又道:“你悶悶不樂的,可還是在想你那小媳婦兒?” 形骸不敢隱瞞,道:“祖仙jiejie,我實(shí)在想不通,藏家為何會如此魯莽行事?他們?nèi)活櫭倒灏参C???/br> 孟輕囈沉吟許久,忽然長長嘆息,聲音又是苦悶,又是無奈,形骸一直覺得她年輕活潑,有如真正的少女,可聽此嘆息,才知她心神也受歲月侵?jǐn)_,因而有著無數(shù)煩惱。 他道:“祖仙jiejie,你知道真相么?” 孟輕囈語氣苦澀,搖頭道:“是母后,是她布下的局,可她為何要做到這地步?” 形骸大驚,險些從空中摔下去,頓時足尖在樹枝上輕點(diǎn),這才穩(wěn)住身形。他道:“是...是圣上令藏青、藏紅....” 孟輕囈道:“決計是她,錯不了的?!?/br> 形骸道:“可她為何要這么做?您.....可是她的女兒啊?!?/br> 孟輕囈道:“我料到她會有舉動,可沒料到她竟真要動手殺我,不,不,或許她自己也沒料到?!?/br> 形骸越聽越是糊涂,問道:“祖仙jiejie,恕我愚昧,您能否能點(diǎn)撥一二?” 孟輕囈笑道:“從今往后,你與我說話,永遠(yuǎn)不用如此客氣。” 形骸道:“好,還請jiejie告知?!?/br> 孟輕囈道:“我母后一生最倚仗的是她后裔家族,可最忌憚的也是咱們這些宗族勢力。我孟家與藏家在其中勢力最大,財富最多,兵多將廣,乃是宗族中的翹楚。她聽說我兩家要聯(lián)姻,豈能任由此事成真?” 形骸道:“可我與玫瑰只是....只是無足輕重的....” 孟輕囈笑道:“無足輕重?可不見得。誰都瞧得出來你二人將來必成大器。你縱然百般隱瞞身手,可卻著魔般頻頻遇上大事,聲名也已傳開。而玫瑰在天兵派也彰顯才華,她表哥沉折是千年一遇,她可算作百年難得。加上我孟家、藏家雙方在背后撐腰,若你二人成了夫婦,對她而言可就難受得緊了。” 形骸急道:“她號稱古今第一高手,又是人人拜服的女皇,天下為她所有,就算我兩家勢頭再大,又如何能與她相比?” 孟輕囈嘆息道:“她以往吃過苦頭,有過兩位聲名鵲起的后裔聯(lián)手反叛,雖最終被她擊潰,可她從此暗暗提防此事,稍有苗頭,立即扼殺,不過她做的萬分隱秘,除我之外,誰也瞧不出她用的是何謀略,更不知是她動的手?!?/br> 形骸瞠目結(jié)舌,仍難相信此事為真。 孟輕囈道:“這羅繭與我的恩怨,只有她略有耳聞。而我幽羽居中地下有一密道,直達(dá)除靈陣中樞,也唯有我與她知道。她練有法術(shù),一旦下令念咒,龍國中所有她的龍火后裔皆難以違抗,需遵命而為。 她為阻撓你與藏玫瑰婚事,于數(shù)日前掌控了藏青、藏紅心神,命他二人充當(dāng)刺客,又將藏家長輩全數(shù)調(diào)往戰(zhàn)場,以防有人在場阻止,立即洗脫玫瑰罪名。而我那位孫子孟六爻也被她支開,六爻他擅長探查迷魂之法,有他在場,那藏青、藏紅決計難以瞞過咱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