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聰明，還很會騙人。

    到頭來還是給言翊買了狐貍樣式的花燈，而謝明自己則是買了個(gè)老虎的。

    “因?yàn)槟阆駛€(gè)老虎?！敝x明說。

    兩人一起去河邊上放。

    按流程來說，放花燈之前，需在花燈上寫下愿望，再隨著花燈流入河間時(shí)，再一次到心里默說出心愿。

    心誠則靈。

    謝明剛拿起筆，就見言翊也拿起筆并背朝自己。

    “這是做什么？”謝明不理解，“怕我照搬你的心愿？”

    言翊不理他。

    謝明笑一聲，也沒管，只是在那花燈上用狂狷的字跡寫下了一句很簡短的話。

    言翊世事開心。

    “你寫了什么？”言翊寫完，想著往謝明的花燈上看。

    卻被謝明躲過去：“你不給我看，我當(dāng)然也不給你看。”

    “小氣鬼?！毖择凑f。

    兩盞花燈緩緩流入河間。

    二人心皆誠。

    而在不遠(yuǎn)處緩緩飄走的狐貍河燈上，借著月光的照拂，顯露出幾個(gè)字跡工整的字。

    “謝明，睡個(gè)好覺。”

    第30章 辦法

    河邊笑聲不絕于耳。

    眼見著那花燈隨著河流漸行漸遠(yuǎn), 謝明緩緩背起了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總是讓人猜不透想法。

    “你許的什么愿？”言翊還拿著糖袋子，約莫是高興, 這個(gè)時(shí)候的眼神格外清澈。

    謝明收回花燈上的視線, 看向言翊時(shí)并沒有直接回答言翊的問題，只是反問：“一個(gè)糖袋子能讓你這么開心？這個(gè)時(shí)候看向我的眼神都不一樣?！?/br>
    言翊一頓：“我什么眼神？”

    他其實(shí)很緊張, 他怕謝明看出些什么來。

    在沒有確定謝明的心意或者什么事情之前，他們之間永遠(yuǎn)隔著千山萬水一般的師徒情誼。

    謝明笑一聲, 沒說話, 片刻后又問：“這十三年里，你可有出來參加過一次節(jié)慶？”

    他這問題其實(shí)很容易讓言翊覺得鼻酸。

    在意識到這個(gè)自己守了十三年的人忽然開始關(guān)心自己的過去的時(shí)候，被壓在心底角落的委屈便開始叫囂著往外面沖出來。

    言翊也沒想到，某一天, 他的委屈竟然會見不得謝明。

    他已經(jīng)二十有八，若再掉眼淚，會很不像話。

    “去過一次，和小月去的?！毖择窗炎炖锏奶墙浪榱搜氏氯?，“但那時(shí)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便回來了?！?/br>
    “為何不去逛逛？”謝明又問。

    言翊平靜道：“沒什么好逛的?！?/br>
    他只想和謝明一起逛。

    不能和謝明逛的話，那和謝明待在一起也行。

    ……

    和謝明的尸體待在一起也行。

    “你現(xiàn)在開心嗎？”謝明從言翊的糖袋子里拿出一顆極小的糖含進(jìn)嘴里。

    他忽然有些忍不住地想要知道言翊手里的糖是什么味道，能讓言翊如此開心的東西，是個(gè)稀罕物什。

    “開心啊?！毖择吹? “挺開心的?！?/br>
    他其實(shí)不是喜歡熱鬧。

    他是喜歡有謝明的熱鬧。

    卻聽見謝明忽然在自己耳邊笑了一聲。

    沒有調(diào)笑, 也沒有陰陽怪氣。只是……很開心地笑了一聲。

    “那我的愿望便實(shí)現(xiàn)了一半?！敝x明看著言翊，眼中透出了一股連自己都沒發(fā)覺的溫柔與眷戀。

    “我的愿望是……希望言翊可以世事開心?！彼炖锸幹还商鹉仭?/br>
    原本是不好吃的, 但一想到是言翊愛吃的，便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希望你每天都可以開心?！?/br>
    他這樣向言翊展露著以往從未在他人面前展露的溫柔, 僅是剎那間，便讓言翊的心放起了璀璨奪目的煙花。

    于是言翊突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的愿望寫的實(shí)在是太簡單，若能重新再寫一遍，他想愿謝明無災(zāi)無疾，重回天下第一劍修的位置。

    他就應(yīng)該站在那樣的高處。

    “你總是知道說一些討我歡喜的話?！毖择炊⒅x明的眼睛，語速比以往稍慢一些，“誰知道你心里裝著些什么東西?！?/br>
    謝明噗呲一聲笑出來。

    一個(gè)人心里能裝下的東西其實(shí)很少，所以有些事情，不必說得太明白。

    便算是，也給自己留點(diǎn)念想。

    “裝著什么東西你日后慢慢去看便是?！敝x明道，“至于總是說一些討你歡喜的話，自然是因?yàn)槲蚁胗懩銡g喜?！?/br>
    他問：“這不是一個(gè)很常見的邏輯嗎？”

    言翊便又不說話了，只是又往嘴里塞了塊糖。

    甜的。

    好吃。

    二人回到客棧時(shí)，街道上的行人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

    長虹院長老齊世民修煉“走火入魔”的事情并未被鬧大，只是在與謝明說明妖物詳情的人，變成了他們宗門的一個(gè)弟子。

    那弟子看著比齊世民看著要靠譜很多，之前約莫是來過一趟，但因?yàn)閹熗蕉伺R時(shí)決定去看花燈而撲了個(gè)空。這會桌子上只有數(shù)十張畫像和兩張寫滿了字的紙。

    雖然沒有見到人，但以另外一種方式把重要的信息留下來了。

    是個(gè)聰明苗子。

    二人沐完浴坐于桌前。

    謝明隨手把落雪往那紫紅色的石頭旁邊一放，連個(gè)視線都沒偏過去，徑直拿起了那寫滿了字的紙。

    那紙上留下的信息其實(shí)不多，但足夠細(xì)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