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甚事哩？”

    “我說與你，二郎又要做爹啦！”

    “啥？”顏啟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顏肅之……在家反省，就反省出個娃來？不對啊，這貨不是一直生不出來的嗎？顏啟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二房從不添丁進(jìn)口的事情了，猛然告訴他，顏肅之要當(dāng)?shù)?，他根本不知道擺什么臉來應(yīng)對了。

    楚氏也不指望顏啟會有什么欣喜的表現(xiàn)，這條老狗自打顏平之沒了，就整天不見什么笑影兒。楚氏曾與他說，要將顏靜姝姐妹接來撫養(yǎng)，顏啟卻又靈醒起來，必不允許，指定了昔年顏平之的乳母過來擔(dān)綱。楚氏也不含糊，統(tǒng)統(tǒng)放手給他了。從此一家兩制。

    因此不等顏啟有什么回應(yīng)，她便問顏啟：“將軍卻有何等喜事要說與阿家聽？”

    顏神佑跟著姜氏在屏風(fēng)后面站著，心情是十分震憾的。不是因?yàn)樗飸焉狭?，以她爹娘的膩歪程度，懷不上才奇怪。她震憾是因?yàn)槌系膽B(tài)度，已經(jīng)差不多是撕破臉的節(jié)奏了，阿婆她老人家居然還能一臉淡然地跟這二位閑話家常。更坑爹的是，早上得到消息，二話沒說，就帶著兒媳婦來報(bào)喜，做足了將顏老娘放到首位的姿態(tài)，真是……值得學(xué)習(xí)！

    顏啟跟楚氏真是無話可說，他算是被這個女人給制住了，眼看老娘還在眼巴巴等他公布答應(yīng)，他忽然就覺得剛剛?cè)〉玫倪@個勝利果實(shí)，滋味也不那么甜美了。他還得笑著跟顏老娘說：“姬老頭兒今天被兒氣昏過去啦。咱家不過二郎一個去職，他五個兒子都因毆斗，有失官體，統(tǒng)統(tǒng)被奪了官兒啦。”

    顏老娘喜滋滋地道：“哈哈，這世上還有人姓雞？有姓牛的有姓馬的，姓雞的又是怎么說?。抗u還是母雞?。俊彼娮R少，又沒文化，知道的姓名并不多，自己在那兒自得其樂。

    楚氏：……哪怕她娘家跟姬家不和，聽到顏老娘這老文盲的言論也覺得別扭。

    連顏神佑都在屏風(fēng)后面跟著翻了個白眼，心說，得虧姬少傅沒聽到您這高論，不然她得再氣死一回。又擔(dān)心地看了姜氏一眼，她爹又成個白板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她娘的心情。

    姜氏還挺開心的，她能猜著丈夫不會受太重的懲罰，卻沒想到會輕成這樣。且丈夫此舉也有維護(hù)她的意思，她當(dāng)然不至于埋怨。更兼身懷有孕，這母性的光輝不但惠及女兒，連顏肅之都被罩了進(jìn)去。

    外面顏老娘樂了好一陣兒，才說顏啟：“你這忙了一天了，快去歇著罷?！?/br>
    話音剛落，顏孝之、顏淵之都回來了，兩人皆面帶不忿之色。楚氏問顏孝之：“不是說姬少傅被氣著了嗎？我怎么看著你們兩個才像是被氣到的樣子？”

    話一出口，滿屋子的人都看向他們倆，連顏啟也有些尷尬了。顏孝之左顧右盼，不肯說，楚氏卻不是一般人兒，她只靜坐不動，顏孝之就感到了莫大的壓力。顏啟不耐煩地道：“p大點(diǎn)的事兒，有什么好遮掩的？他還能咒死我不成？”

    顏老娘嚇了一跳：“這又是怎么話兒說的？哪個殺千刀的要咒你？那只老母雞？”

    還真讓她猜著了，顏啟草草點(diǎn)了個頭：“阿娘不用擔(dān)心，那老東西只剩一張嘴了?！?/br>
    顏老娘還是不放心，硬讓顏啟沐浴齋式，還要給他請大仙兒來。顏啟這回卻扛住了：“兒并沒有事，真?zhèn)€請了神棍來，倒像怕了那只老雞了！”顏老娘死活要請，旁人都勸不住。顏啟只得應(yīng)允了。

    外面悄悄弄了個跳大神的來，在書房里擺下了陣法，要祛邪。黑狗黃雞殺了一地的血，燒了許多黃紙，又燃了好些香，弄得滿院子的烏煙瘴氣。末了，從香爐里掏出個大丸子來，說是排毒去污的，讓顏啟吃掉，吃了就好了。

    娘老娘深信不疑，封了四匹帛與這神棍，然后眼看著顏啟把那個灰不溜湫的大丸子給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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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迷信活動顏神佑是不想?yún)⒓拥模退闼?，姜氏也不讓她去。顏神佑十分驚訝，在她的記憶里，這些封建社會的家庭婦女都是相當(dāng)迷信的，不是嗎？比如李小三隆基兄的原配皇后，太原王氏的女兒，就在宮里烏煙瘴氣的求子，然后被抓著把柄廢了。

    豈知姜氏見她面露不解之色，便在書房那邊隱隱傳來的奇怪聲音里，對顏神佑繼續(xù)進(jìn)行常識教育：“那是yin祀，怎么能過去呢？國家自有禮制，頒下何神當(dāng)祭、何神不當(dāng)祭。祭祀亦有時，否則皆是yin祀?！盵1]

    本著勤學(xué)好問的原則，顏神佑十分虛心地道：“那……什么是當(dāng)祭？什么又是不當(dāng)祭？”她雖然投個好胎，腦子好使，記性絕佳，但是入行時間尚短，有許多知識還真沒接觸全。

    姜氏慢慢起身，去取書軸。阿圓忙說：“娘子別動，我來?！甭曇舴诺脴O輕，生怕嚇著了姜氏。

    她亦識字，摸索一番，取了個卷軸來。顏肅之一直在旁觀，此時也說：“你休要勞神，我來說與她聽。你只管一旁看著，我有說得不對的，你再說與她?！?/br>
    姜氏嗔道：“你能有甚不對的呢？”顏肅之小時候的功課，學(xué)得是相當(dāng)不錯的。

    顏神佑移師到她爹旁邊，對著書幾上的文字，一面看，一面聽顏肅之講解。原來，這祭祀也是份的。比如說，天子七廟，祭的是四親二祧與始祖，級別不到天子的，就沒有七廟，諸侯就只有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普通人，不好意思，你是不能立廟的。所以普通人沒家譜，那是相當(dāng)常見的事情，你要混不上個官兒，或者你兒子混不上個官兒，過個兩三代，自家子孫都不記得你了。當(dāng)然，這與當(dāng)時識字率不高有著相當(dāng)大的關(guān)系。

    這些，便是宗廟了。

    顏神佑聽到“宗廟”二字，不由一怔：“宗廟？”

    顏肅之道：“宗廟。”原來，宗廟不是皇室所特有的……

    顏神佑又追問了一句：“那家廟呢？”

    顏肅之奇道：“哪有什么家廟？” [2]

    顏神佑，三觀已裂。

    顏肅之摸摸她的腦袋：“沒聽明白？”

    顏神佑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diǎn)頭：“明白了，明白了，還有么？”

    還有便是祭祀了，比如說，皇帝能封禪，其他人就行。諸如此類。又比如，有些奇奇怪怪的神明，沒經(jīng)過國家認(rèn)證的，那也是yin祀。還有，即使是國家認(rèn)證的，你祭錯了，也是yin祀。比如國家認(rèn)證了佛祖是管超度的，你跟他求子去，那就是你抽了。估摸著，前頭那神棍，就是在搞這個。

    顏神佑從來不知道，祭個祖還有這種講究，三觀碎了。

    顏肅之講完了，阿圓還給他端來了蜜水潤喉。顏肅之先喂了女兒喝一兩口，才自己喝掉，喝完了，對姜氏一笑：“我說的可有疏漏的地方？”

    顏神佑：已瞎。

    姜氏還說：“過一時，你也該去看看阿翁才是?！?/br>
    顏肅之笑道：“他自己還不樂意呢，都是阿婆鬧出來的，他也是無奈。我再湊上去，他一個氣不順，又要追來打了。”

    姜氏橫他一眼：“你說話小心些，家里說順了口，到外面改不過來可怎么好？”

    顏肅之聽這話，就覺得是老婆關(guān)心他，涎皮賴臉地蹭了上來：“我可小心了呢?！?/br>
    顏神佑捂著眼睛跑掉了。然后顏肅之就被姜氏趕出來，他也沒事兒干，干脆拎著閨女一起出來投壺為戲。顏肅之看顏神佑頗有準(zhǔn)頭，興致勃勃地投了二十多去箭，其時已到六月，天氣頗熱，她額上已出了些汗。

    顏肅之道：“好啦，歇一歇罷?！比缓罂粗⒅窠o顏神佑擦汗，看著擦得差不多了，將阿竹揮退。

    顏神佑疑惑地看著他：“呃？”

    顏肅之道：“哪怕你娘再給你生了兄弟，她還是一樣疼你，爹更疼你。好不好？”

    顏神佑：……大哥，我真的沒有心理陰影。不過，又有點(diǎn)感動，腫么破？死中二，不要招人眼淚?。⌒睦锿虏壑?，鼻子卻酸了酸，點(diǎn)點(diǎn)頭，顏神佑道：“嗯，我知道，咱們一塊兒疼他?！?/br>
    顏肅之覺得喉嚨里梗了個硬塊，眼睛有點(diǎn)發(fā)熱，有些不敢開口，怕在閨女面前落淚。這種丟臉的事情，做一回就夠了。

    ————————————————————————————————

    就在顏肅之覺得喝了閨女煲的心靈雞湯，精神得到了升華的第二天，噩耗傳來——顏啟死了。

    顏啟級別夠高，每日都要早朝。次日一早，服侍他的人掐著時刻來喚他起身。一喚不起，再喚不起，眼看要遲到，不得不狠下心來去推醒他。拼著顏啟有起床氣，挨上兩下子，也比耽誤了他上朝，被打板子強(qiáng)。

    一推，不動，再推，不動。

    此時仆役心中已有所覺，心內(nèi)不由亂跳。顫悠悠伸了根指頭到顏啟鼻下，絲毫覺不出呼吸來。又伸手往頸側(cè)摸了一把，脈博也沒了！

    當(dāng)時就把仆役嚇得后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不好啦，將軍老去了！”

    這是大事件，不消片刻，便傳遍了整個宅子。各房匆匆起身，齊聚到書房來。顏老娘聽了消息就昏厥過去了，是以并不在。楚氏到得最早，顏神佑跟著父母過來的時候，楚氏已經(jīng)在顏啟榻前的秤上安坐了。

    匆匆行過禮，顏肅之是一點(diǎn)傷心都沒有的，只是安靜地問一句：“阿娘，阿爹這是？”

    楚氏鎮(zhèn)定地道：“人固有一死?！?/br>
    才說完，顏孝之與顏淵之兩個一面淚流滿面，一面連滾帶爬地過來了。進(jìn)來就哭：“阿爹～”

    楚氏怒道：“衣冠不整，成何體統(tǒng)？”將兩個兒子噎得不敢再哭，而后才道，“大郎做喪主，你們各分頭與親家報(bào)信，大郎、四郎皆須上表丁憂?，F(xiàn)在就哭，接下來幾日你們要怎么熬？還不去請你們舅舅來？！大郎去聯(lián)絡(luò)長史！叫你meimei回來。將三房姐妹三個也帶來穿孝！”

    分派完這二人的任務(wù)，楚氏又對顏肅之道：“過來?！?/br>
    顏肅之乖乖地過去了，楚氏就塞給他一個香囊：“聞聞?！?/br>
    顏肅之膽點(diǎn)心驚地舉到了鼻子下面，摒住呼吸，小心地放了一絲氣味入鼻腔。然后就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楚氏很滿意地道：“好了。你們?nèi)?，喚人來與他更衣。二娘有身子了，就不要總在陰氣盛的地方呆著了。內(nèi)里事，大娘支應(yīng)，四娘隨我看看太夫人去?！?/br>
    三言兩語，將任務(wù)分派完了，楚氏起身和，臨行又說：“姬少傅咒過將軍的？”

    顏肅之見自己沒被派任務(wù)，又想這老家伙的老婆實(shí)在可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上來請纓：“阿娘，這事交給我，必要他沒臉！”

    楚氏回憶起了他中二期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臉上一僵：“隨你?！?/br>
    全家這才舉哀，一面或派人、或親行，往各處親朋友那里報(bào)喪。顏孝之即與長史碰面，商議著上表等事宜。顏肅之先往他大舅子那里跑了一趟，姜戎雖鄙薄顏啟之為人，卻知此時不慪氣的時候，也應(yīng)承屆時臨祭。

    顏神佑巴巴地跟著姜氏，她自忖是個信科學(xué)的好少年，然事關(guān)親娘，又忍不住迷信起來。蹭前擦后的，就不想姜氏往靈堂里去。姜氏道：“不礙的?！毙闹袇s想，這死得也太蹊蹺了！十分疑心別有內(nèi)情，然而一看閨女，卻又將科普的心思給按下了。

    姜氏不說，顏神佑卻也猜著了幾分。楚氏的表現(xiàn)太過平靜，平靜得仿佛早知道有這一天似的。十分不尋常！若無三房之傾覆，她還能說這是因?yàn)闆]有感情，現(xiàn)在看來，恐怕是有預(yù)謀的。顏神佑畢竟不是真的年幼，略一想，大概就能明白了。楚豐回來了，皇帝也萎了，顏啟，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留著，不過是個恥辱柱而已。

    相反，沒了顏啟，楚氏可以cao控著三個兒子，為他們經(jīng)營。尤其是大伯顏孝之，說不定就能被打造成一個世家的開創(chuàng)者了。而且，顏啟這個時候死，剛剛好。兇手都有了——姬少傅嘛，就是這老家伙咒的。cao作好了，扣他一個巫蠱，姬老先生少傅也做不得了。

    這樣的猜測是十分靠譜的，顏孝之弟兄幾個親給顏啟擦身、換上衣裳。顏啟因有爵位，入斂便有禮服。宮內(nèi)賜下密器，棺槨也是齊全的。穿禮服前，要先以玉塞九竅，使之不腐。又有引魂幡等，以乞靈魂之不滅。

    待收拾妥當(dāng)了，楚氏卻臨棺檢看，俯身伸手將顏孝之左耳內(nèi)的玉塞子取出，扔到尸身腳下了，然后便命合上棺蓋。抬起頭來問顏孝之：“二郎呢？”

    二郎在殺雞。

    ————————————————————————————————

    姬少傅公然詛咒顏啟暴斃，如今顏啟瞬間死了，顏家必須有所表示。顏肅之主意來得極快，很快就跟顏神佑的腦電波在同一個波段上了。姬家與楚家數(shù)代不睦，必須看不慣他這個楚家外甥。更兼姬家侮辱他老婆，姬家小東西還說他閨女壞話，那就更不能放過了。

    顏肅之年少叛逆的時候養(yǎng)過好一陣兒雞，因?yàn)榘V迷養(yǎng)雞，還在自己家里追雞追到吳表妹，又惹出一段公案來。后來雞是不養(yǎng)了，但是門路還是有的。于是就弄賣車，裝了一百多只雞，公雞、母雞都有，還有一籠小雞崽兒，統(tǒng)統(tǒng)拉到姬少傅家門口兒。

    他趕著個車，圍著姬家院墻，殺了一圈的雞。雞被放血之后，會撲騰得比完好無損的時候還厲害。于是就見雞帶著血滿地?fù)潋v，顏肅之一身重孝，趕著驢車在后面，抽著驢走兩步，他抹一只雞脖子，再扔下去，雞再帶著血撲騰。

    一路走，一路殺。

    他數(shù)學(xué)居然很不錯，估算得很準(zhǔn)，練著姬家一圈，將將把百多只雞殺完。末了，還從身邊的籃子里掏了好幾個雞蛋，嗖嗖地全砸到姬家門上了。然后他在姬家門前干嚎三聲，放言：“堂堂太子少傅，居然巫蠱詛咒我阿爹！我顏家必要個說法！”

    一甩鞭子：“駕！”

    毛驢長鳴一聲，帶著他跑回驃騎府了。

    驃騎府里已使松枝等架起了個門來，上面纏著白布，掛著白燈籠，看著就冷清凄涼。吊客也陸續(xù)來到了，顏肅之一身雞血，回來跑到靈堂上干嚎：“阿爹啊，姬老匹夫巫蠱咒你，你死得好慘吶！”

    顏神佑正在后廳，聽著顏肅之在前面這么大聲地叫喚，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個事上，總有那么幾個人比你聰明……

    楚豐來得也早，聽他這么嚎，再看他這一身的雞血雞毛，差點(diǎn)沒笑出來。急忙上前將外甥拎起：“你傷心得昏了頭了，便有懷疑，也不合私自行事?？v是為父報(bào)仇，也要往官府里說一聲的?！?/br>
    顏孝之接口道：“阿舅提醒得是，我這便上書鳴冤！”

    幾人說話并不避人，不多時，來往客人口耳相傳，道是顏啟被姬少傅給咒死了。若說姬少傅有本事說誰死誰就死，那別人也是不信的，所以推理來推理去，顏肅之說的“巫蠱”，是相當(dāng)有道理的。于是顏孝之一面辦喪事，一面寫狀子，直接告到了御前。

    他雖丁憂，然顏啟之爵落在了他身上。顏啟乃是開國縣公，此時未有降等而襲的說法，顏孝之便是公爵。雖不曾正式登記，之前也是公爵的嗣子，是能直接上書皇帝的。便是不能，楚豐也能幫忙給遞上去。

    姬少傅有了巫蠱的嫌疑，還有了疑似的證據(jù)（顏啟死了），真是百口莫辨。他又不能讓人去搜他家，搜不出來就是清白，那不是開玩笑嗎？腦殘也不帶這么干的啊！被人打殘了才有可能。姬少傅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當(dāng)天就氣病了。亦有與姬家親近之人上表，彈劾顏肅之有辱斯文，侮辱朝廷命官。

    顏肅之自己是個白板，又遭父喪，有同情分。更要命的是，皇帝喜歡他?；实圻@個人呢，還有個小心思，想留著顏肅之，以備不時之需。喚來蔣廷尉，授意兩下各打五十大板。說顏肅之是“傷心得發(fā)狂”，讓他老實(shí)哭喪。說姬少傅是“口不擇言”，既然病了，就在家休養(yǎng)。也沒當(dāng)個正經(jīng)案子來辦，就又成就了京城的又一則八卦。

    姬少傅禁不得這個氣，一病倒了，上表要辭官?；实鄢脛菥蜏?zhǔn)了，把姬老頭給氣得病情都加重了。太子少傅，你不做，自有人來做。這倒便宜了尤家一位老先生，老先生原掌國子監(jiān)，是顏神佑二舅母的娘家人。教書育人，倒是寬和為本，是顏肅之的老師之一。

    拳頭對筆頭，拳頭勝。

    ————————————————————————————————

    贏了的拳頭們正在喪家開會，討論著分家的事兒。原本呢，這父母在，不得別籍、異財(cái)。顏啟死了，楚氏還在，就分不了家。然而楚豐的意思，現(xiàn)在家財(cái)不分，但是顏家的部曲是根本，須得早早有個章程。若是顏肅之、顏淵之沒本事沒幫襯就罷了，全攏在一起使力，更有效率。問題是這倆也不是省油的燈，顏肅之不說，顏淵之的岳父是當(dāng)朝大將軍，也不能苛待了他。

    于是楚豐便主持：“且將部曲分帶了，能帶得好，便各自領(lǐng)了，否則，還是聚作一處為好?！?/br>
    顏肅之道：“這是自然。我觀天下之勢，一、二十年內(nèi)，必有大亂，屆時主少而國疑，有兵者有天下?！彼f話的時候還抱著閨女。也許是距離上一次懷孕太久，造成了業(yè)務(wù)的生疏，姜氏這次的反應(yīng)特別大，聞到靈堂上的香燭味兒都要吐。孩子自然也看不了了，顏肅之又不放心閨女一個人，就把她帶身邊兒了。

    楚豐瞧了，也沒反對，他這個外甥，總是有點(diǎn)奇奇怪怪的地方，無傷大雅，便隨他去了。

    顏神佑：Σ(⊙▽⊙)"！臥槽臥槽臥槽！這尼瑪有明白人啊！那我……之前……臥槽，我都做了神馬??？我做白工了！還被當(dāng)成不正常人類留校查看！我冤吶！我一定是被穿越大神詛咒了！

    作者有話要說：[1]《禮記》：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yin祀。yin祀無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