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全天方晟帶著十多個部門負(fù)責(zé)人奔波于各個工地，烈日炎炎酷暑難當(dāng)，平時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官員們曬蛻掉一層皮，私底下叫苦連天。

    方晟也熱得受不得了。

    但他知道市委書記不以身作則跑工地，這些家伙會更懶，唯有身士力行經(jīng)常跑跑相關(guān)部門才會動起來，到現(xiàn)場考察和了解第一手資料。

    傍晚時分結(jié)束了行程，易容方提議不回辦公室了，直接去培訓(xùn)中心游泳順便沖了澡比較爽利，方晟欣然同意。

    下了泳池，見易容方一反常態(tài)沒到池邊盯著，方晟有點奇怪，也沒多想沉入水里暢游起來。

    游了兩個來回搭到池邊休息，驀地眼前多了雙小巧纖細(xì)的腳，再向上看，筆直修長的腿、平坦的腹部、尖尖聳起的胸、羞澀而甜美的笑臉……

    “小蘇同學(xué)！”

    方晟驚喜地說，瞬間在心里給易容方點了個贊！

    上周自己是說過一個人游太冷清，真的只是隨便說說，作為秘書，易空方可以不當(dāng)回事兒，方晟不會因此有絲毫的不快。

    但易容方確實把市委書記的訴求放在心里，并想到了蘇若彤，這就是一位善解人意而成熟的秘書！

    “游得不好，請方書記多多指教?！碧K若彤怯生生道。

    方晟開心地大笑：“別忽悠我，在海邊三年了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下來比比，看誰先到終點。”

    話音未落，“卟嗵”，蘇若彤一個漂亮的跳水動作，眨眼間游到七八米開外。方晟笑了笑，奮力揮臂急起直追。

    游到后半程，蘇若彤稍稍放慢節(jié)奏，堪堪讓方晟搶先半個身位抵達對面。

    “還是方書記厲害?！彼χf。

    “不行，不準(zhǔn)故意讓我，”方晟想了想，“下個賭注吧，你贏了我送個包；你輸了的話……自報三圍和體重，行不行？”

    蘇若彤羞紅了臉，道：“方書記這招太狠了，逼我非要贏不可啊?！?/br>
    方晟哈哈大笑：“雖說友誼賽也要動真碰硬考核，這樣才有比賽氛圍嘛，這樣吧，為防止偶爾性，我們?nèi)謨蓜僭趺礃?？?/br>
    “好。”蘇若彤說著就準(zhǔn)備投入戰(zhàn)斗。

    “哎，你都沒問什么包，值多少錢？”

    “只要方書記送的我都喜歡?！?/br>
    短短幾個月機關(guān)工作鍛煉，蘇若彤的情商突飛猛進，回答得又乖巧又中聽。

    方晟又大笑——跟這樣年輕貌美的小女孩聊天心情格外舒暢，道：“還真沒虧待你，是人家從英國帶來的什么全球首發(fā)限量版。”

    “那怎么受得起？很貴很貴呢?！碧K若彤忙不迭說。

    “你以為肯定能贏我？”

    “好吧，不管為了包，還是保密，我都要全力而為！”

    以標(biāo)準(zhǔn)姿勢雙手搭在池邊，方晟喊道：1、2、3！

    兩人同時躍入池中，劈波斬浪，動作舒展而有力，時而方晟在前，時而蘇若彤在前，彼此咬得非常之緊。

    到底在大海里經(jīng)受過考驗，最后10米蘇若彤陡地加快速度，以領(lǐng)先半臂的優(yōu)勢取得勝利。

    第二場蘇若彤想了想故意讓方晟扳回一局；第三局再度發(fā)揮年輕、爆發(fā)力強的優(yōu)勢，后半程輕松將他甩到后面。

    “1：2，輸?shù)貌浑y看，那只全球首發(fā)限量版的包包歸你了，”方晟雖敗猶喜，“接下來再陪我練練，明天繼續(xù)比，賭約長期有效。”

    蘇若彤吃驚地說：“方書記，你家里有多少包？”

    方晟一愣，揚聲笑道：“以為我每次都輸？不見得吧！不過在我取得勝利之前，包包還是有的?！?/br>
    “那么多啊，那……那您拿些給愛人用吧，都輸給我也，也不合適的?！?/br>
    “這些包呀，不能用，也看不上?！?/br>
    方晟說的是實話：在官場的白翎、愛妮婭等人，為避免引人注目總是盡可能低調(diào)，包括包、首飾、服裝等等；在國外的趙堯堯，已收購了兩家全球頂級奢侈品公司……

    這里還涉及到一個敏感問題：以清廉著稱的方晟，到底收不收禮？

    要說利益輸送、官商勾結(jié)等嚴(yán)重貪污腐敗行為，經(jīng)歷過兩次雙規(guī)的方晟比誰都清醒，官做得越大，盯著的眼睛就越多，在這方面方晟可以說幾乎完美。

    現(xiàn)金、禮金、購物卡，方晟也是堅決不要的，不管企業(yè)還是個人，不管通過什么方式送，方晟都要求易容方做好記錄后原路退回。

    灰色地帶就是煙酒、茶葉、包、打火機、皮帶等等，在紀(jì)委那條線統(tǒng)稱“土特產(chǎn)”，有時也稱作“隨手禮”，別說上下級，就是同級領(lǐng)導(dǎo)之間偶爾都難免有些來往。

    如上周方晟為招商引資喝進了急救室，事后市領(lǐng)導(dǎo)們過來探望慰問時都拎些茶葉、補品等等，非要上綱上線為“受禮受賄”恐怕不盡人情。

    還有比如市領(lǐng)導(dǎo)出國考察，回來時常委班子每人送只包，或是香水之類，收是人情，不收是絕情，其實雙方都不在意這點東西。

    由此又產(chǎn)生新的問題：方晟辦公室里茶葉多得放不下，他喜歡喝綠茶，那么價格同樣昂貴的紅茶、普洱等一擱就是很長時間；皮包、皮帶、打火機等等也是，不太可能自己用，親戚朋友又不缺，怎么辦？

    實則形成新的浪費。

    又游了近一個小時，方晟大汗淋漓，感覺運動后的舒暢和輕快，關(guān)照易容方護送蘇若彤回租住的房子，哼著曲子離開培訓(xùn)中心。

    第二天下午到晚上市里有活動；第三天省環(huán)保廳領(lǐng)導(dǎo)到潤澤檢查工作，方晟親自接待，都沒游。

    周四又與蘇若彤暢游了兩個小時，雖說又輸?shù)粢黄糠▏闼?，感覺差距有所縮小。

    “不出一個月我肯定能知道你的三圍！”方晟笑道。

    蘇若彤也笑：“正好花一個月時間減肥，到時報出完美的數(shù)據(jù)。”

    中途休息時，方晟問她到潤澤后有沒有談戀愛——如果女朋友成天陪市委書記游泳，再大度的男朋友也不是滋味吧？方晟主要顧慮這一點。

    蘇若彤說幾個月以來不斷有人介紹，也見過幾位，通常都是拐彎抹角打聽她與市委書記到底有啥關(guān)系，后來能不能提拔之類，聽了很煩。

    “對，碰到這種功利主義者要一腳踹開，老死不相往來！”方晟表示支持。

    “經(jīng)過海港村三年低谷，到現(xiàn)在進了市府大院幾個月，人生大起大落也讓我悟出很多道理，也看透很多東西，象我這樣大徹大悟的女孩子想談一場真正的戀愛恐怕是天方夜潭吧?！彼嘈Φ?。

    “不著急，總會有適合的人在不遠(yuǎn)處等著你?！?/br>
    “急也急不來啊，”

    蘇若彤說著輕巧地沉入水中，笑道，“不如專心致志游泳！”

    年輕就是美啊，活潑率真的蘇若彤的確讓這幾天煩惱纏身的方晟放松了不少——煩心事一大堆：

    東城大道中段拆遷推進緩慢，一大批老干部跑到省里告狀，指責(zé)方晟作風(fēng)霸道、大拆大建、專權(quán)獨斷；

    地鐵項目送到京都建設(shè)部后被卡住了，不說哪兒不對，就是拖著不給做項目論證；

    陳皎拜托的事情，打電話給芮蕓，她沒明確拒絕也沒爽快，一方面“聽您安排”之后還加了個尾巴，說今年底到明年初盧畫家在香港要辦畫展，所以耽擱段日子才能回內(nèi)地，“到時再說”。

    方晟體諒芮蕓的猶豫。以往跟著自己，她和牧雨秋等人不需要在大方向上作出決定，而是既定框架下運籌帷幄，相對比較輕松；在原山時間雖短，實質(zhì)上她壓力非常大，因為幾乎是她獨自承擔(dān)所有風(fēng)險，同時負(fù)責(zé)cao作方面所有細(xì)節(jié)，感覺到心力交瘁。

    另外跟著陳皎做事對芮蕓來說沒有成就感，擔(dān)子卻重得出奇，要不時彌補陳皎決策中的失誤，付出與收益不匹配。在商言商，芮蕓是很現(xiàn)實的。

    最大的煩惱則是于道明那邊，琢磨了幾天，于道明也回過味來，覺得單憑老爺子一席話不可能讓于云復(fù)如此著急，背后肯定有名堂！

    于道明畢竟是名門之后、世家子弟，鐘組部等核心部門都有拍拍打打的哥兒們，很快捕捉到一個敏感情報：有人希望自己挪窩兒！

    這個人是誰？提供消息的沒說，或是恪守紀(jì)律不敢泄露，或是根本不知道。

    于道明氣炸了！

    打電話給方晟怒道俗話講打虎親兄弟，你老丈人倒好，打虎坑兄弟！于家不缺申長，但有個申長擱著不好嗎？非得都灰溜溜縮到京都受人欺負(fù)？本來我還想是不是聽一回勸尋找別的出路，既然給人家挪窩，那只有兩個字——沒門！

    害得方晟一肚子話都悶在心里，沒敢觸霉頭。

    打電話給于云復(fù)，那邊沒正面回答，而是說按上次商量的推進吧，總之凡事都不能任著自己性子來。

    方晟郁悶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推到最前線，處理最棘手的難題！

    周五下午，方晟盤算著要不要飛到瀟南與于道明面談，或者暫時冷一冷，大家都平息些情緒。

    猶豫不決之際喬蓮來了電話，名義上邀請他參加周六上午在軒城舉行的臨海銀行業(yè)協(xié)會成立三十周年紀(jì)念大會，實際上語氣里帶著鉤兒，暗示晚上有更精彩的活動。

    那就沒得選擇了。

    方晟說明天要回趟雙江，會會老朋友，處理之前沒來得及完成的事。

    喬蓮輕輕一笑說不會躲著我吧，我沒那么可怕吧？

    方晟暗想怎么不怕？紅顏禍水！卻笑道哪里哪里，有空我到軒城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