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前日因,今日果
“看到譚敬的收藏印章,只要知道譚敬是誰的人,心里都開始泛嘀咕,覺得東西很有可能是仿制品。”就在這時,王觀解釋起來:“不過,不知道你們想過沒有,如果說這枚印章不是出自譚敬本人之手,而是別人故意添加上去的……” “故意添加上去?” 方明升有些發(fā)愣:“為什么要故意添加上去?” “當(dāng)然是為了保護(hù)圖畫呀?!?/br> 這個時候,曾老目光一閃,連忙把圖畫平鋪在旁邊的桌子上,再拿出放大鏡仔細(xì)研究那個譚敬的印章。 適時,方明升也反應(yīng)過來,急忙問道:“是不是添加了譚敬的印章,就會讓人覺得這是假畫,所以不再覬覦了?” “差不多是這樣?!蓖跤^笑道:“畢竟當(dāng)譚敬造假的事情傳開以后,就有人斷言譚敬的收藏之中有九成是贗品。那么看到他的收藏印章,大家的反應(yīng)也相同,覺得東西是贗品。有人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在這幅圖畫上添加了一個印章,把真跡偽造成假畫……”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方明升想了想,卻忽然搖頭道:“不過,這樣的代價未免太大了吧。況且,你又有什么依據(jù)證明這是事實,而不是你瞎猜的結(jié)果?” “證據(jù)肯定是有?!蓖跤^笑著說道:“或許曾老也應(yīng)該看出來了?!?/br> “曾老。” 方明升一聽,自然回頭看去:“你也看出破綻來了?” “不好說,但是印章確實有點兒問題?!痹铣烈髌饋?,也有幾分若有所思:“不提還好,他一說我就覺得這印章果然有些不對。至于具體是什么不對,我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有種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 說話之間,曾老看向了王觀,目光充滿了贊許之色:“名師出高徒呀,不愧是令希兄的弟子,眼力比我強(qiáng)多了?!?/br> “曾老你這樣說,分明是要捧殺我啊?!蓖跤^連忙搖頭,他也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夠看出這個破綻,那完全是依賴異能,而不是自己的真本事。 另外方明升也說過了,人家曾老專門研究瓷器和木雕,極少涉獵書畫,所以看不出破綻也情有可原,并不代表人家名不副實。仔細(xì)想想,人家沒有任何依靠,只是憑借自身眼力就看出瓷母是朱大先生制作的贗品,這一份真本事,就足夠讓王觀佩服萬分了。 所謂不知者不罪,無知人的才會無畏。學(xué)得越多,王觀敬畏之心就越強(qiáng)烈。實際上古今中外,在各行各業(yè)取得成功的人,也是十分謙虛謹(jǐn)慎,不驕不躁…… 當(dāng)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說高喊我是太陽,我是世界之王之類的家伙。這是個別現(xiàn)象,大家可以選擇無視。 畢竟謙虛的人比較容易獲得好口碑,至于狂傲的人,就算大家佩服他取得的成就,但是在口頭上難免譴責(zé)幾句,指不定什么時候把他給抹黑了??v觀歷史,莫名其妙被抹黑的名人也不在少數(shù),更何況存有爭議的人,簡直就是口誅筆伐的最好對象。 什么功過留給后人分辯,那是古人不知道,后人為了爭上位博眼球,根本不要節(jié)cao了。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民族英雄可以黑成阻止國家統(tǒng)一的罪人,本來大興文字獄,禁錮百姓思想,閉關(guān)鎖國的皇帝,居然無限捧高,視為開明君主,千古大帝……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少嗎,所以才需要一個好名聲,才能求不黑! “王觀,不要謙虛了?!?/br> 與此同時,方明升十分好奇,急忙催促道:“快說說看,這印章到底有什么問題?怎么能夠證明是別人添加的印文,而不是出自譚敬之手?!?/br> “這個簡單,主要是印泥不對。” 王觀笑道:“如果仔細(xì)對比的話,你就發(fā)現(xiàn)與其他印章相比,譚敬的這方鈐印,顏色比較輕淺,根本沒有滲到書畫紙的內(nèi)部。” “那又怎么樣?”方明升還是不明白。 “果然不對?!?/br> 就在這時,曾老徹底明白過來了,忍不住笑嘆道:“這世上最厲害的偽裝手法,并不是欺騙眼睛的瞞天過海,而是蒙蔽人心。只要讓人心生疑慮,那么他就自然成了睜眼瞎,把缺點無限放大,以至于忽略了最基本的事實?!?/br> “不要打機(jī)鋒啊?!?/br> 方明升百思不得其解,有些著急的追問道:“曾老,我還是不懂,求您指點迷津。” “人家都點明了,你還不明白……” 此時,曾老微微搖頭,示意道:“不懂就問,自己去向人家求教。” “呃……” 方明升有些猶豫,開口詢問還行,但是多了一個求字,他卻落不下這張臉。 還好,王觀也不需要方明升求,就直接解釋起來:“如果方老板仔細(xì)對比,就可以發(fā)現(xiàn)其他印章是油泥印,印油已經(jīng)滲到了紙內(nèi),唯有這枚印章很淺很淡。這種淺淡,并不是由于年頭久了才淡化的緣故,而是蓋印的人故意這樣做……” “為什么,為什么故意這樣做?”方明升奇怪道,知道理由肯定是關(guān)鍵。 “是為了方便洗款,或者刮款?!?/br> 王觀笑了笑,直言不諱道:“我剛才檢查了下,發(fā)現(xiàn)書畫的紙很厚,而這枚印章的印色很淺,那么完全可以找一個高手,在不傷害紙質(zhì)的前提下把這枚印章去掉?!?/br> “啊!” 方明升聞聲,頓時瞠目結(jié)舌:“還可以這樣做?” “有什么不行。” 此時,曾老開口了,只見他十分淡定,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挖款、刮款、洗款,添款,這是書畫造假的最基本功夫。那么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在時局動亂的情況下把真畫作偽,等到太平下來了再將偽款洗去,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真的……” 確認(rèn)之后,方明升自然是喜上眉梢:“也就是說,我揀大漏了?” 對此,王觀暗暗撇嘴,如果不是聽說方明升要對付朱大先生,他才不會那樣好心告訴他這幅書畫的秘密呢。 “曾老,你們剛才說洗款?!?/br> 激動之余,方明升又急忙請教起來:“到底要怎么洗?直接拿水潑?” “怎么可能這樣簡單,要是按照你說的去做,那不叫洗款,而是在糟蹋東西?!痹蠜]好氣道:“洗款也是比較考驗功力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容易把款洗糊了,這樣不僅沒有達(dá)成去偽還真的目的,反而成了殺畫劊子手?!?/br> “那又該怎么辦?”方明升琢磨起來,小心翼翼問道:“難道要去找個制作假畫的高手幫忙?曾老認(rèn)識這方面的人嗎?” “你覺得呢?”曾老瞪了一眼,要是不是他涵養(yǎng)高,估計直接罵人了。問他認(rèn)不認(rèn)識造假方面的人,那豈不是在說他同流合污? 一瞬間,方明升也反應(yīng)過來,頓時尷尬笑了,連連致歉。 曾老哼了一聲,舉杯喝了口茶之后,這才提點道:“去中山找黃兄,說明理由,再把畫借他觀賞幾天,之后的事情你就不必cao心了?!?/br> “明白。” 方明升很高興,還好也有幾分鎮(zhèn)定功夫,不至于立即告辭跑去中山。當(dāng)然,喜悅的笑容卻掩飾不了,好像煙花一樣燦爛。 曾老看不過去了,繼續(xù)提醒道:“揀了漏是好事,但是不要忘了這是誰的功勞?!?/br> “沒忘,怎么會忘?!?/br> 方明升心神一定,笑容可掬道:“我說過有重禮酬謝的?!?/br> “舉手之勞而已,就不用這樣客氣了?!蓖跤^自然推辭起來。 不過,要是方明升硬塞來現(xiàn)金支票什么的,王觀還是會笑納的。畢竟基于傳統(tǒng)習(xí)慣,對于打土豪、吃大戶他沒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 “要的,要的……”方明升這樣說,卻沒有什么實際行動作為表示。 見此情形,王觀心里肯定一番腹誹,說的永遠(yuǎn)比唱的好聽。 解決了圖畫真?zhèn)蔚氖虑椋?jīng)過了一番感嘆之后,話題自然而然返回到朱大先生贗品的事情上,知道海關(guān)查獲的青花大盤是贗品,曾老表示絕對不能允許它流入市場。 “這事我已經(jīng)告訴錢老了,他正在找人協(xié)調(diào)關(guān)系把大盤摘出來?!蓖跤^連忙解釋起來。 “這事好辦。” 曾老隨口道:“明升,你找人疏通一下,把大盤拿出來讓他帶回去?!?/br> “沒問題?!?/br> 方明升點頭答應(yīng)下來,然后皺眉道:“王觀,你說得很對,朱大先生肯定是躲藏在海外。不僅青花大盤是在海上查獲,就連坑我的瓷母也是在海上設(shè)局……說起來,我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之后,立即追查起來,倒是查到了一些線索,可惜都沒有什么用?!?/br> “什么線索?”王觀好奇打聽。 “般上的人不說了,肯定是假扮的漁民,把東西賣給我以后,不知道跑哪了。至于那艘漁船卻是遺留了下來,被海警發(fā)現(xiàn)一查,卻是被人搶去的失蹤船只。” 方明升敘說起來,王觀馬上想到了高莊的漁船,不知道是不是那艘。又是漁船,又有海撈瓷,可能性蠻大的。 這樣看來,自己當(dāng)初的猜測沒錯,搶船的事情真是朱大先生團(tuán)伙干的,當(dāng)時還想不通朱大先生好端端的,搶一艘不值錢的漁船做什么,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是為了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