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五十六 郭鵬失去了僅有的半個知心人
結束亂世的一代人已經(jīng)走向終場,這是郭鵬的預感。 仿佛老天也要順應著郭鵬的預感似的,興元八年年初,程昱去世了。 程昱終究沒有活過郭鵬,一場春雨之后,程昱患了風寒,不到十天,人就沒了。 郭鵬都沒有反應過來。 郭鵬在程昱剛生病的時候去看了他一次,過了幾日還聽著大醫(yī)館的人說程昱正在轉好,正準備再去探望他一次,結果沒幾天,人沒了。 郭鵬盯著程昱的尸體愣了許久,才意識到程昱是真的沒了。 然后他發(fā)火了。 在大醫(yī)館又是摔又是砸,把大醫(yī)館砸得一塌糊涂,痛罵大醫(yī)館的醫(yī)生都是群尸位素餐的庸醫(yī),廢物,養(yǎng)他們還不如養(yǎng)一群豬。 “把仲德還給我!還給我!不然我讓你們償命!償命!?。 ?/br> 郭鵬漲紅了臉,攥著華佗的衣領子紅著眼睛憤怒的嘶吼,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他要殺掉大醫(yī)館所有的“庸醫(yī)”為程昱償命。 退位以來,郭鵬還從來沒有發(fā)過那么大的脾氣。 大醫(yī)館全體醫(yī)者被他的怒火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一動也不敢動,頭都不敢抬。 郭瑾也不敢去勸說,只能請出曹蘭。 最后還是曹蘭趕來了大醫(yī)館,把盛怒之中的郭鵬帶走了。 郭鵬被曹蘭帶著回到了泰山殿,癱坐在床鋪上好一會兒,然后就抱著曹蘭痛哭失聲。 “我去看他的時候,他還和我說,等病好了,還要再幫我辦一場大案……他說他查到了又有人在販私鹽,他要狠狠辦一場大案……這才幾天?幾天?他怎么就沒了呢?” 郭鵬緊緊抱著曹蘭,哭的一塌糊涂。 哭的不像是個快六十歲的老頭子,倒像是個六歲的孩子似的。 程昱是他的半個知心人,是他僅有的半個知心人,程昱沒了,他失去了僅有的半個知心人。 無論他怎么哭,也哭不回程昱的命。 興元八年三月,司隸校尉程昱因病去世,享年八十三歲。 太上皇郭鵬親自吊唁,抱棺痛哭,連續(xù)三天守在程府不愿離去。 直到程昱的棺木將要運離洛陽、回到他的家鄉(xiāng)東阿縣安葬的時候,郭鵬還是不愿意離開。 他親自跟著程昱的棺木,把程昱的棺木送出了洛陽城,又站在洛陽城的城墻上遠遠望著程昱的棺木漸漸離去,直到再也看不到為止。 郭鵬親自為程昱擬定謚號為【貞】,贈太師之位,以三公之禮下葬。 又因為程昱的特殊處境,郭鵬囑咐郭瑾,動用臨淄營的力量,把程昱的所有族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往郭珺的西蜀國,令他們改名換姓,從此生活在西蜀國,不要提及他們是程昱的后人。 程昱去世了,一直以來強勢鎮(zhèn)壓群臣不軌之心的雪亮法刀沒了。 雖然因為太上皇郭鵬的哀傷,沒有人敢于公開的歡慶,生怕撞上郭鵬的霉頭從而被他宰掉。 但是不知多少人都在心里歡慶。 歡慶這個可怕的家伙終于死了,他們終于不用每過一陣就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干的事情被發(fā)覺,然后被殺掉。 郭瑾綜合考察了程昱的部下們,選擇了程昱原先的重要助手法正擔任第二任司隸校尉。 根據(jù)他的考察,他發(fā)現(xiàn)法正氣量狹小,錙銖必較,是一個典型的有恩必還有仇必報之人,這樣的人最適合坐在司隸校尉這個位置上。 郭鵬的程昱死了,但是司隸校尉不能沒有人選。 郭瑾選出了自己的“程昱”。 法正就任以后,似乎是為了向皇帝展示他并不比程昱要差,于是立刻就程昱之前調(diào)查的私鹽販售案展開了調(diào)查。 他派出很多人四下里調(diào)查,目標直指諸葛亮兼管的鹽務司。 似乎想要用對諸葛亮的攻擊表示自己對皇帝的忠誠,表示自己不畏懼諸葛氏背后的任何政治網(wǎng)絡,只忠心于皇帝郭瑾一人。 諸葛亮上表給郭瑾,對此事進行了一番解釋,并且說到了最核心的問題——只要有專賣,必有貪腐,必有私鹽。 抓可以,但是抓不完。 諸葛亮兼管鹽政數(shù)年,已經(jīng)很大程度上革新了鹽政弊端,增加了鹽務收入。 但是與此同時,他多次上表給郭瑾,稱鹽務問題并非是反腐就能解決的,若要解決,必須下大決心。 要對鹽鐵專賣的局面進行一定程度上的改變,如此才能改變販私鹽屢禁不止的局面。 郭瑾知道諸葛亮已經(jīng)盡其所能把鹽務做到最好,但是至于要不要改變鹽鐵專賣的局面,他還在猶豫之中。 他在猶豫的時候,法正就已經(jīng)掀起了對這一輪私鹽販售的打擊,急切地想要立功。 諸葛亮再次上表,請皇帝做出決斷,至少一點一點的放款對鹽務的控制,否則總是這樣打打殺殺不是辦法,鹽務收入在魏帝國的財政收入組成之中雖然不小,但也不是最為必要的那一個。 為此,朝堂上爭議之聲頗大,不少人覺得這是諸葛亮在試圖撇清自己和鹽政弊端的關聯(lián),用心險惡。 新的一輪政治斗爭近在眼前,而這一切,郭鵬已經(jīng)毫不在意了。 蔡邕的死像一個預告,開啟了隨他打天下的老人們逐漸離世的進程,短短數(shù)年,很多老臣相繼離世。 這個勢頭一經(jīng)開啟,就絕對不會停下。 程昱沒了,沒過幾個月,田豐也沒了。 田豐比程昱年輕,但是常年在云州那種地方工作生活,過于勞累,體質(zhì)不佳,雖然之后調(diào)任洛陽,但是身體一直都不好。 興元八年年末,田豐染上疾病,未能治愈,病逝于洛陽。 這對冤家一個年初,一個年末,相繼離世,郭鵬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有什么賬沒有算完,要趕著到那邊去算賬。 想了想,郭鵬也覺得好笑。 雖然他們都沒了,但至少在那邊,兩人不愁沒有人作伴,在那邊也可以繼續(xù)爭斗,沒有他搗亂,兩人可以盡情的你來我往,斗個歡快。 一定是這樣的吧……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一個人的死亡并不代表什么,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不會因為少了誰就世界末日。 同樣發(fā)生在興元八年的還有郭鵬的兒子郭珩外出封國,以及羅馬內(nèi)戰(zhàn)的正式開始。 羅馬內(nèi)戰(zhàn)不是魏帝國可以干預的,但是雙方都保持了理智,對于魏帝國的外交官員和商隊給與了最大程度上的保護。 盡管如此,在羅馬內(nèi)戰(zhàn)進行的這段時間里,魏帝國的海上絲綢之路必然受到影響。 但是對此,魏帝國早已有了應對經(jīng)驗,各方準備有條不紊的展開,加上對西蜀國和南吳國的貿(mào)易火熱展開,必然不會造成當年西北二州三府那樣的危機。 在郭鵬規(guī)劃之中,西秦國在鎮(zhèn)西都護府往西,哈薩克斯坦的西部,往西走能走到伏爾加河流域,有廣闊的發(fā)展前景與回旋余地。 有魏帝國一路往西的開拓,鎮(zhèn)西都護府的建設成功對于西秦國的建設還是有積極意義的,他們一路往西出發(fā)去建國,可以通過西域的絲綢商路給予充分的支援和幫助。 而且郭瑾還有一些私心。 讓郭珩出發(fā)建立西秦國,除卻朝廷管理給與的支援之外,他一定還是需要很多其他的物資,要訂購的話,自然就需要通過西域的途徑。 如此,不僅可以把西北商業(yè)重新拉起來,還能通過稅收回點血,不至于總是把大量資金投給封國,而無法從封國身上得到什么收益。 通過對郭珺建立的西蜀國的“援助”,郭瑾嘗到了甜頭。 他知道,郭鵬規(guī)定的無償援助之外,封國們還需要很多其他的援助,這些援助不在無償援助的范圍之內(nèi)。 需要的話,就算是親兄弟,也是要明算賬的。 大家做下來談生意,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嗎? 郭瑾把內(nèi)廷相關官員派駐到西蜀國,通過和郭珺的直接聯(lián)系,敲定郭珺需要的各項物資,郭珺會用錢或者當?shù)氐囊恍┑V產(chǎn)、特產(chǎn)來購買,魏帝國則負責用船只把這些物資運抵西蜀國。 如此一來,就實現(xiàn)了雙方的商業(yè)互通。 隨著郭珺不斷在印度大陸實現(xiàn)軍事勝利,不斷地戰(zhàn)勝當?shù)赝林⑼滩⑺麄兊耐恋匾詳U大勢力范圍,他所擁有的財富也不斷增加,需要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這個時候,郭瑾和郭珺兄弟兩人就通過這種額外的貿(mào)易進行交流,郭珺的擴張紅利也有一部分被郭瑾吞下了肚。 郭珺那邊最拿得出手的就是戰(zhàn)爭獲取的大量土著青壯男女,所以很多物資也是用這些本地土著交換的。 一船一船的土著奴隸被運送到魏帝國參與江南大開發(fā)的辛苦勞作,一船又一船的物資也通過魏帝國的港口被輸送到西蜀公國,讓郭珺擁有更強的實力。 這是大家的雙贏,輸家是當?shù)赝林?/br> 之后這樣的模式還復制到了郭瓊的南吳國,效果一樣很好。 南吳國有巨大的水利建設需求和毀林開荒需求,對猛火油和工程人才的需求很大。 除卻無償援助之外,郭瑾通過這兩點和南吳國做生意,做的也是風生水起,也能撈到很多勞動力回來。 當然,郭瓊目前還在起家階段,郭珺都已經(jīng)在擴張階段了,還是和郭珺生意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