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發(fā)虛了……

    不過轉(zhuǎn)而又忽然意識到什么，道：“那又怎樣？抓賊抓臟捉j(luò)ian見雙，就算真有人看到了，除非她當(dāng)時跳出來指證，否則空口無憑我們憑什么承認(rèn)！”

    王卉一愣，隨即也恍然松口氣。

    作為警察的子女，她更知道證據(jù)的重要性，馬后炮舉報不僅做不得數(shù)，還會被反控為誹謗栽贓！

    她看看手上的紙條，這個寫紙條的神秘人到底什么意圖？

    既然窺到真相，那勢必知道事情不是她一人所為，但為何字里行間只針對她？

    而且這人行事未免想當(dāng)然，紙條上寫著什么身敗名裂丟官坐牢，無憑無據(jù)的怎么能做到這一步。

    不，王卉突然想起，這事不算無憑無據(jù)，白瑩瑩手上那張罰據(jù)是個燙手山芋啊！

    真窩心，這一定是報應(yīng)，為人果然不能虧心，簡直后悔莫及。

    米艮蓮看出她的心思，打氣說：“甭多想，壓根兒不會有事，那張罰據(jù)不等出校門就給白瑩瑩撕個粉碎了，那是多腌臢丟人的東西，萬一再出個意外給丟失了，她那暗娼母親被曝光的范圍又大一層，出了這種事，是個女的都會啞忍，否則越描越黑，甭看她剛才說什么誣陷調(diào)查，也就是當(dāng)下面子過不去，轉(zhuǎn)臉就消停了。”

    王卉想想也是，誰攤上這事兒敢聲張啊。

    “不過，她母親的事是真的吧？會不會是胡筱云瞎講的?！彼龁?。

    米艮蓮說：“怎么會！胡筱云和她是發(fā)小，假不了！”

    王卉松口氣，說：“那就應(yīng)該沒事，罰據(jù)雖假，但賣身是真，料她們也沒臉張揚，啊——”

    她話尾這聲驚呼把米艮蓮嚇一跳，順?biāo)暰€回頭，頓時魂飛天外，只見白瑩瑩站在假山前。

    當(dāng)看到白瑩瑩彎腰撿起碗口大一塊石頭時，二人拔腿便跑。

    白瑩瑩如猛虎下界般撲上來，拽住了米艮蓮的辮子，石頭朝米艮蓮的腦袋砸上去，一下、兩下……血花四濺。

    一時間尖叫聲起，驚起樹上鳥雀，有腳步聲從四面八方趕來……

    白瑩瑩爭分奪秒死勁砸。

    一邊砸一邊道:“你說得對，你說的對，那種事聲張不得，只能啞忍，沒有證據(jù)，你可以不承認(rèn)，我們只能吃下這啞巴虧，我們無處伸冤，那就剩這一條路了，殺了你，殺了你！”

    白瑩瑩已然失去理智，她殺紅了眼，被趕來的校役和老師們七手八腳架走時，還在大喊：“殺了你殺了你!”

    第3章 霞公府·叁

    米艮蓮性命無憂，但毀容了。

    這個變故讓她難以接受。躺在醫(yī)院里，將與這事兒沾邊的所有人都恨了個遍。王卉來醫(yī)院看望，她拒之門外。

    白瑩瑩固然可恨，但王卉也不可饒恕。白瑩瑩襲擊她時，王卉是有機會出手拉架的。至少不會讓她被那一下砸懵無處躲。

    然而王卉竟置自己于不顧，扔下她便跑。

    一個女孩子，還有什么比毀容更難以接受的事情?，F(xiàn)在她這個樣子，不止王卉，她誰都不想見，深知自己這輩子完了。

    米先生和米太太見女兒這般真是心如刀絞。

    激動之下，米太太要帶人去殺了白家那對母女。

    米先生出言喝止，說：“死太便宜她們了，老子要讓她們生不如死！”

    他們這半晌一直忙于女兒的搶救，對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沒來得及了解。

    只知行兇者被警局抓去用了刑，想必稍后王林會親自登門闡述詳情。

    但詳情不詳情已經(jīng)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兒毀了容而行兇者毫發(fā)無傷。為人父母的他們只想加倍地報復(fù)回去。

    霞公府案前史·神秘紙條

    警察局里，王林正焦頭爛額。

    今天接警時得知是米艮蓮出了事，他高度重視親自出警。

    不料審訊時犯人卻把他這位警長牽扯了進去。說什么公器私用濫開罰據(jù)。

    他當(dāng)下盛怒，但一想此事還牽扯了自己女兒，生怕出岔子，于是先行回家盤問。

    起先女兒還嘴硬。然以他這樣的老江湖，一問便知女兒心中有鬼沒說真話。不禁心涼了半截，揚手就要呼耳光。

    太太連忙護住女兒，說：“你真是糊涂了，都這種時候了，姓白的便是有再大的苦衷也該殺該刮，你但凡給判得輕一些，都會得罪米家，所以現(xiàn)在咱還有什么必要較這個真！漫說阿卉做不出這等事，即便做了，不承認(rèn)就得了，那真章假章的，誰能驗出真?zhèn)危俊?/br>
    王林說：“你懂什么，北平警察局不同于重慶，現(xiàn)在用的還是日偽那一套，日本人有多苛刻你們不明白？”

    原來，北平警局的票據(jù)不僅靠公章和字跡來甄別真?zhèn)?，還有嚴(yán)格的編號順序。每張罰單的上聯(lián)都是要按順序存檔的。

    至于偶有書寫錯誤需要作廢，也會把錯誤的票據(jù)存檔登記，編號順序始終不會打亂，一旦發(fā)現(xiàn)中間有漏頁，就要嚴(yán)厲問責(zé)。

    這是防止警務(wù)人員監(jiān)守自盜貪污款項的重要手段。

    而王卉和米艮蓮勾兌時，她們不懂這票據(jù)的門道，一股腦把上下聯(lián)全部丟出去了。

    這簡直是不打自招，沒被人當(dāng)場拆穿，完全是僥幸。

    王卉聞言大駭。

    想到那讖語般的神秘紙條，她不禁渾身一激靈——警長家屬伙同嫌疑人偽造公文，還引發(fā)一場毀容慘劇，這似乎真的在朝著那張紙條所寫的趨勢在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