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嘉不習慣被人這么盯著，問：“你從哪里找來的人，是不是腦子有點兒問題啊？”

    蒼蒼不滿道：“我覺得人家挺好的，你胡說八道什么?。俊?/br>
    凌嘉又道：“他怎么老盯著你看，是不是喜歡你?。俊?/br>
    “啊？”被凌嘉這么一問，蒼蒼的臉都燥熱起來，紅得仿佛天邊晚霞：“你別瞎說，人家是正經人家的公子，哪里會喜歡我？”

    可凌嘉走后，她又想了一想，白子兮是個什么樣的人，她不清楚，可她知道，她心里頭念著他。

    白子兮雖然是姬玉山的弟子，可卻是個凡人，不可能同她長久相守。

    雖然她不是沒有辦法，可就算有法子，還得看人家，樂不樂意跟她過呢。

    蒼蒼跟白子兮提了提這事兒，他愣了半晌。

    她有些扭捏，又擔心自己這樣會嚇著他，便急急道：“其實，你不用有心理負擔，你不想跟我過，也是可以的，畢竟我是個很窩囊的神仙，也保護不了你?？墒?，我可以讓你和我一樣永生不老，不過，這個你也不一定稀罕。”

    蒼蒼越說越憂傷，越說越落寞，倒是白子兮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良久，淺淺一笑，溫和道：“好啊?！?/br>
    她用她的純潔發(fā)誓，這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兩個字。

    蒼蒼死纏爛打了凌嘉許久，他才肯把剔骨刀借給她。

    剔骨刀，可剔除神仙仙骨。

    而她要做的，是將她的一半仙骨交給白子兮，以保他長生不老。

    蒼蒼將剔骨刀遞到白子兮手中，安慰他道：“你來吧，其實不是什么大事兒，應該只是會有一點兒痛，沒關系的，我能受得住。”

    顯然，她的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

    白子兮是姬玉山的弟子，自然明白，剔除仙骨對于仙家來說，不亞于灰飛煙滅之痛。

    可能怎么辦呢？

    比起這些痛來，蒼蒼更想要長久地同白子兮在一起。

    為了幫助白子兮舒緩心情，我還開玩笑，道：“你可瞅準了啊，我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要是剔過頭了，天書上就得記載：東桑海海神蒼蒼卒，享年一千歲了！”

    白子兮薄唇微抿，沒有說話。

    剔骨刀一點兒一點兒地刮在她的仙骨上，疼得她額頭上汗如豆大。

    蒼蒼告訴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她分明覺得一半仙骨已被剔凈，而白子兮的手，卻沒有停下來。

    蒼蒼疼得已經失去意識，少頃，有guntang的淚珠滴落在她的臉頰上。

    聽愣了一愣，就聽見白子兮用顫抖的聲音說：“為什么，那些骯臟的、不堪的，我原以為你該有的樣子，你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為什么？”

    他幾乎是喊了出來。

    蒼蒼強忍著身體的痛楚，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有些擔憂地問：“怎么了？”

    他并未回答她的問題，手止不住地顫抖，刀卻一下又一下，并無停頓，像是要生生剜掉她的心一般。

    蒼蒼忍著蝕骨之痛，啞著嗓子，問道：“白子兮，你到底是誰？”

    剔骨刀將她最后一截仙骨剔盡，白子兮終于正視她的問題，那道聲音冷漠又嘲諷：“二十年前，東海突發(fā)海嘯，一對年輕夫婦出海，因此喪命，只留下一個六歲大的孩子……這些，海神大人，你可都還記得？”

    蒼蒼一愣，便聽見白子兮啞著嗓子，道：“那對夫婦，便是我的亡父亡母?！?/br>
    他頓了一頓，遲疑，問：“是你玩忽職守，才引得東海起了海嘯，使他們喪命的，對不對？”

    最后的尾音，竟隱隱帶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