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強帶著李敏等人結(jié)束查房, 回到護士辦公室。

    護士長小姜就說：“陳院長，石主任來找你，說等你查完房讓我們通知他?！?/br>
    “沒說什么事兒？”

    小姜搖頭。

    “那我上去看看了?！标愇膹娬f著就去12樓。

    石主任剛剛帶著人完成晚查房。他見了陳文強, 立即把人拽到了主任辦公室。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把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然后還說：“老陳，我這樣回答他們可以不？”

    陳文強失笑：“老石你可以啊。夠滑頭的啊?！?/br>
    石主任不介意陳文強的滑頭之語, 反笑道：“他們送上門了。我這要求也不算高。研究生的基礎(chǔ)課, 那是師傅領(lǐng)進(jìn)門, 修行在個人的事兒。咱們這是臨床的研究生，基礎(chǔ)理論略差一些, 也沒有太大的妨礙。你說是不是？”

    陳文強立即表示認(rèn)同：“很是。這事兒我再琢磨琢磨, 看看還能再占點兒什么便宜?！?/br>
    倆人相視一笑。

    笑過之后，陳文強問石主任：“老石, 你今年準(zhǔn)備招誰呢？”

    “我今年就是開始招研究生, 應(yīng)屆里也未必能招到好苗子?！笔魅位磉_(dá)地把自己眼前的局面坦然地說出來，然后帶著點兒自嘲地開玩笑：“如果沒有合適的學(xué)生，明年我就招我們家小石頭。我不信一天照三頓飯地打，不能把他打磨成型了?！?/br>
    石主任只是順嘴這么一說，但陳文強聽了卻很認(rèn)真地點點頭：“可以啊。父子相傳，也不虞十幾年后你退休了, 咱們省院的心胸外科水平掉下去了?！?/br>
    石主任見陳文強不反對自己招兒子, 立即收起笑臉, 很認(rèn)真地說：“老陳，我覺得潘志比小石頭更適合。潘志的心性沉穩(wěn), 人努力上進(jìn), 他的基礎(chǔ)知識和cao作也都扎實。我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讀研究生?！?/br>
    “你看看你這擔(dān)心的模樣。老石, 我并沒有反對你選擇潘志的意思?！标愇膹娬f了石主任一句, 然后把自己了解的潘志考研情況，考了幾次都因為英語成績折戟的事兒，沒打折扣地告訴給石主任?！拔乙餐春门酥具@人的。你要是真想招他，那我給你問問。我就擔(dān)心潘志的英語，怕他明年考試還是過不了線?！?/br>
    石主任笑笑說：“我家小石頭今年也是英語這科瘸腿。不過潘志要想考，李敏三頓飯和他們家一起吃，有的是時間提點他?！?/br>
    正事兒說完，早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陳文強摸起電話找舒院長。鈴聲響了三遍，傳來院辦馬主任的聲音：“喂，院辦。你哪位？”

    “老馬，我陳文強。老舒呢？”

    “陳院長啊，舒院長他去icu了。有一個多小時了。洪主任找他過去的?！?/br>
    “好，謝謝啊。老馬你怎么還沒下班走？”

    “等著你打電話找舒院長唄。我這就回去了?！瘪R主任還是那么直接、爽朗。

    “好，謝謝你啊?！标愇膹娪X得馬主任做院辦主任比原章主任適合多了。

    陳文強又打去icu找舒院長。是洪主任接的電話。他聽說是下午去找舒院長，立即把話筒給了舒院長。

    “老洪那兒有重患？”

    “沒有，洪主任相中了霍博士愛人劉紅，我過來參加面試。你沒事兒就過來了?！?/br>
    “好。我這就過去?！?/br>
    陳文強跟換了衣服的石主任一起下樓。倆人在電梯間遇到抱著個紙盒子的謝遜，那紙盒子里還傳來窸窸窣窣的蠕動聲。

    “你那抱的是什么活物？”陳文強好奇地問。

    謝遜把紙盒子遞到陳文強和石主任中間，倆人伸手打開虛掩的紙盒子，里面是一個白色長毛、蜷成一團的小奶狗。

    那小狗見了光亮抬頭看陳文強和石主任，濕漉漉的大眼睛，讓陳文強覺得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心底。他伸手指給小狗舔舔，喜愛之色上臉：“小謝，你從哪兒弄來的這只奶狗？”

    “以前的一位患者送來的。說是他家母狗下的崽?！敝x遜挺無奈?！拔医裉焐鲜中g(shù)去了，回來就被護士長薅住，塞給我這條狗。”

    石主任就提醒他說：“你兒子現(xiàn)在可正是招貓逗狗的年齡，你小心他被小狗咬了。”

    謝遜就答道：“人家把狗撂我們科就走了。我想著明天再聯(lián)系那患者，把狗拿走。蘇穎下周去廣州進(jìn)修，我弄兒子一個還忙不過來呢，可不敢再整條狗回家找麻煩。”

    陳文強就伸手道：“那給我吧。我拿回去給我老父親。這小東西看著挺招人喜歡的。”

    謝遜立即把紙盒子塞進(jìn)陳文強的懷里，說：“拿去?？芍x謝你了，陳院長。我這要抱回家去，還得編瞎話騙我兒子，不然他明天不會讓我再抱走的?！?/br>
    石主任就說：“老陳，你去icu可不能抱著狗，先放我家吧。放我家里也省得小謝你兒子看到了?！?/br>
    “那好。我一會兒上你家去取?！标愇膹姲褎偟绞值募埾浞诺绞魅问掷?。

    一時間皆大歡喜。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紙盒箱子就再次轉(zhuǎn)手了。

    *

    陳文強到了icu，見舒院長和洪主任在聊天，邊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同志，看著有點兒眼生，估計是霍博士的愛人了。想到老舒已經(jīng)面試了一個多小時，還喊自己過來，那就是他已經(jīng)考過、看好劉紅了。

    于是他先自我介紹：“我是陳文強。”

    劉紅笑著伸手回答他：“陳院長，我是劉紅?！?/br>
    “歡迎加入咱們省院的icu?！标愇膹娚焓殖鋈ィ蓜⒓t短暫地一握就縮手回來。

    “謝謝陳院長?！眲⒓t笑得很大方。

    她自信的神態(tài)，立即獲得了舒院長等人在心里的贊同和認(rèn)可。即便是偏心的陳文強，也忍不住拿她跟李敏比較，嗯——再給李敏幾年，李敏肯定比劉紅還強。

    他接著問劉紅：“我那天看著霍博士和你一起抱孩子，孩子幾個月了？”

    “馬上就4個月了。”劉紅落落大方。“我的產(chǎn)假快休完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下周就能跟著洪老師學(xué)習(xí)?！?/br>
    陳文強就去看舒院長。

    舒院長說：“我明天就去醫(yī)大協(xié)商，看看怎么辦你這個調(diào)動了。”

    “麻煩舒院長了?！眲⒓t的態(tài)度很到位。

    “我愿意兜攬這樣的麻煩。你們教研室同意放你吧？”

    “我今晚去找我導(dǎo)師和教研室主任，應(yīng)該沒問題?！?/br>
    舒院長停了一下說：“今天都這時候了，你家孩子還小，你明天白天再過去。教研室有結(jié)果了，你給我個信兒?！?/br>
    “好，謝謝舒院長?！?/br>
    洪主任看一眼辦公室墻上的掛歷，說：“舒院長、陳院長，我看這么地吧，不管你們調(diào)動辦得快慢，劉紅你再休息一周，把家里孩子等安排妥當(dāng)。然后你也別等休完產(chǎn)假了，就31號，那天是周一，你過來icu上班。如何？”

    劉紅就回答說：“我可以，沒問題的?！?/br>
    陳文強就開玩笑道：“老洪，你太心急了。要是醫(yī)大說死不放人，咱們也不能搞僵了啊。”

    洪主任立即急道：“陳院長，我這兒缺人嚴(yán)重，你不是不知道。又不是所有的內(nèi)科大夫都適合來icu 輪值的?！焙橹魅伟屠艘淮蠖裪cu重要和缺人的嚴(yán)峻形勢。

    劉紅的美目就在舒院長和陳院長臉上來回逡巡。

    舒院長就故意對焦急的洪主任說：“醫(yī)大把你們這么多可以帶研究生的副教授都給了，我都怕再登門要人，校長把我打出來。但就是打吧，我為了你也得去。赴湯蹈火我拱地也給你老洪把人弄來。可以了吧？”

    洪主任朝舒院長拱拱手，說：“謝謝，謝謝。”

    舒院長說了一句不謝，又隨便說笑了幾句，便與陳文強先離開了icu。在電梯里他把劉紅的個人簡歷遞給陳文強看。

    等陳文強一目十行地看完，他問：“你看這個劉紅怎么樣？”

    陳文強點頭：“我看她比謝遜的氣勢還足。77年往這么地的本科畢業(yè)生，她在咱們省院是第一份。不過也難怪，她從中學(xué)就一直是團支書，總成績又是年級的前三名，自然比關(guān)嵐還自信了。”

    盡管陳文強小心眼地回避去提李敏與劉紅的差異，但舒院長怎么可能猜不著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了然地一笑，悠悠嘆道：“去年李敏答辯，唐書記還說以后不愁沒有接班人。等她什么時候看到了劉紅，準(zhǔn)保她會見異思遷的。”

    陳文強不服氣地說：“李敏小她好幾歲，才參加工作兩年。你拿李敏現(xiàn)在跟前年剛來咱們醫(yī)院比比？”

    “嗯嗯，你說的有道理。我覺得這兩年你的變化更大。比過去二十年加起來都大?！笔嬖洪L打趣陳文強。

    “那是了。茍日新日日新。”陳文強摒棄舒院長的話里別的意思，自得地繼續(xù)說：“假以時日，李敏不會比劉紅差。他們這一屆里，她在前后這幾屆里是超過王強他們領(lǐng)先了。對吧？”

    “老陳，你這可不公平了。”舒院長認(rèn)真地‘逗’陳文強?！澳隳脛⒓t比了77年往這么的本科生。關(guān)嵐下鄉(xiāng)多少年？可劉紅實際也才工作了三年。”

    陳文強立即晃腦袋不干：“醫(yī)大基礎(chǔ)部的研究生，在研二時就要下科帶學(xué)生做試驗。他們在本科生面前就是指導(dǎo)老師，怎么不是參加工作了？再說關(guān)嵐下鄉(xiāng)就是個普通聽喝的知青，跟張正杰那個青年點點長、生產(chǎn)隊小隊長還是完全不同的?！?/br>
    舒院長見陳文強開始纏夾不清地和自己詭辯，就笑著說他：“你呀，死鴨子嘴硬。算了，我不跟你爭，反正你也說了劉紅是最好的。噢，對了，咱們今晚不回家了，我讓老楚給家里打過電話了。一會兒到我家那兒隨便吃一口，我還有事情跟你說。”

    陳文強撲棱腦袋說：“我也有事情跟你說，但我剛得了一條小奶狗，想給老爺子送回去?！?/br>
    “這樣啊，要不打發(fā)誰去送一下？算了，咱們吃了飯再回去。不然老爺子又會以為醫(yī)院有什么事情了?！?/br>
    倆人說著話回到了院辦所在之處，各自回辦公室脫了白大衣，再跟總值班打過招呼后，一起下樓回家。

    “你怎么想起來淘弄小狗了？”舒院長問陳文強。

    “我剛才坐電梯往icu去，看著謝遜抱了個紙盒箱子?！标愇膹姲咽虑橐徽f，帶著幾分歡喜道：“那小狗和咱倆小時候養(yǎng)的那個差不多的模樣，你看了也會喜歡的?！?/br>
    “好啊，那吃晚飯咱們就把它送回去。我這就去老石家取了?！?/br>
    “行，那我先回家一趟?！?/br>
    *

    李敏下班回家就洗澡。無它，因為孕婦怕熱，經(jīng)常是一身汗。黏糊糊的，讓人非常不舒服。待李敏收拾好自己，換了孕婦裙去嚴(yán)虹家吃飯，一開門遇上抱著紙盒箱子上樓的石主任。

    “才回來啊，石主任。”李敏笑著跟石主任打招呼，讓路給石主任先上樓。但石主任懷里的紙盒箱子中，傳來奶聲奶氣的小狗叫聲。

    “石主任，你要養(yǎng)狗啦？”李敏驚訝。省院的這個宿舍區(qū)除了活人，就沒有別的活物。待上餐桌的雞鴨除外。

    石主任站下說：“你看看，好看不？”

    李敏本沒有什么興趣，可石主任這么說，她便小心翼翼地掀開紙箱子的一角，對上小奶狗濕漉漉的大眼睛，她忍不住贊道：“太漂亮了。跟圖片一樣。換我我也要養(yǎng)它的。石主任，你從哪兒弄來這么一條狗?。俊?/br>
    李敏伸手想摸摸小奶狗，但她的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

    “它咬人嗎？我對破傷風(fēng)疫苗都過敏，可不敢去挑戰(zhàn)狂犬病毒疫苗。”

    “這么大的小狗，你是善意的，它能感覺到。你對它警惕防備，它也會感覺到?！?nbsp;石主任接著解釋這狗的來歷。

    “我老師要養(yǎng)狗？他不是比謝師兄還忙的，他有空兒養(yǎng)狗嗎？”李敏驚訝。

    “不是他養(yǎng)，他弄給他老父親的。他去icu了，我?guī)退匆粫骸！?/br>
    “噢噢?！崩蠲酎c頭。依自己老師性子，干得出這樣的事情。

    石主任抱著小奶狗上樓了，李敏進(jìn)去嚴(yán)虹家。她先去洗手然后坐到飯桌邊吃飯。嚴(yán)虹奇怪地問：“你不是回家就洗澡了么？怎么還洗手？”

    “我剛才遇上石主任上樓，他讓我看他抱著的紙盒子，里面是一只小奶狗。白色的長毛，還略微帶著卷兒，眼睛黑黑的，可大了。小鼻頭圓圓的，朝上筋著。簡直像畫片上的小狗一樣漂亮。”李敏描述那條可愛的小奶狗。“石主任說是陳院長找來給他老父親的。”

    “是京巴嗎？”潘志問。

    李敏搖頭說：“我不知道京巴是什么樣的，但那條小狗真的很漂亮很可愛的。”

    潘志就給李敏等人解釋：“京巴是寵物狗的一種。我聽患者家屬說的，最新幾年養(yǎng)寵物狗的人多起來了。上周在狗市，一只純種的京巴賣到了一百萬?！?/br>
    “啊，一百萬！” 桌邊的四個女孩子異口同聲。

    潘志趕緊安撫嬰兒車?yán)锉惑@嚇著的孩子?！皩殞毎?，她們女人就喜歡大驚小怪的，咱們男子漢得鎮(zhèn)定，得泰山崩于眼前不變色。對吧？”

    潘嘉得到父親的及時撫慰，雖癟嘴了，但最后沒有哭出來。他興奮地?fù)]舞手里的羹匙，羹匙上帶的一點米糊，準(zhǔn)確地甩落到潘志的鼻尖上。

    潘志從鼻尖拈下米糊，順手放嘴邊用舌頭舔吃了。嚴(yán)虹就推他，嫌棄道：“哎呀，你怎么就吃了？你擦掉就是的了?！?/br>
    “那是糧食。”潘志堅持：“一粒米十滴汗呢。”

    李敏見嚴(yán)虹還要說，就截斷她問潘志說：“剛才那狗會有百萬嗎？”

    潘志答道：“我也不會看狗。那患者只是說純種的京巴值百萬。你想想這個價格，就代表純種的京巴很罕見了。那患者不會送謝師兄一百萬的，是不？”

    也是的。

    潘志接著說：“要是串的話，就是京巴和土狗雜交的，一般就幾千塊錢，特別好的也不會過萬的?！?/br>
    “差這么多啊?！崩蠲趔@嘆?！凹兎N不好得嗎？咱們做實驗的小白鼠，很快就能做到十六分之一的純合子，我聽說貓三狗四，那也用不了幾年就能得到京巴的純種了。”

    潘志笑著說：“狗的純種是指同一品種、就是同一種族繁衍來的，不是小白鼠親子交/配得來的?！?/br>
    嚴(yán)虹見小艷姊妹倆聽傻的模樣，就開玩笑地說：“咱們這幾個人誰值100萬？”

    小艷說：“我們村里娶媳婦，最高的彩禮還不到一萬塊錢呢。”

    小芳傻傻地接話：“那不是人不如狗了？”

    “潘師兄，你說呢？”

    潘志立即說：“我們家彩虹兒是無價之寶。不賣！”

    “彩虹兒，要是有人拿一百萬跟你買潘師兄，你賣不賣？”

    “不賣?！眹?yán)虹斬釘截鐵地回答。然后在潘志的笑容還沒收起來的時候說：“一千萬就賣?！?/br>
    潘志笑得嘴角咧到耳丫子了，他挺自豪地說：“一千萬有人買就賣了吧。我這一輩子也掙不到一千萬的。到時候你們娘倆可要拿著這一千萬好好過日子啊?！?/br>
    “真舍得賣自己啊，潘師兄？”

    “嗯。沒什么舍不得的。你問你家穆杰，給他一千萬賣不賣自己？他絕對肯的?！迸酥拘那楹煤玫馗嬖V李敏：“但前提還是有的，你得帶著穆彧好好過日子。”

    李敏斷然拒絕：“我不賣。我買臺電腦給他，讓他給我掙一千萬回來。人還是我的?！?/br>
    嚴(yán)虹就笑李敏：“你倒是小算盤扒拉得賊精。人財兩得。你太貪心了?！?/br>
    “人本來就是我的了。錢嘛，慢慢去賺好了。是吧，寶寶？”

    潘寶寶見說得高興的大人，終于有搭理自己的了，樂得在嬰兒車?yán)飺]舞勺子，兩腿踢騰得特歡實。

    幾個人說說笑笑吃完了晚飯。

    *

    洪主任在舒院長和陳文強離開后一會兒，才帶著劉紅一起離開了icu。

    出了電梯，他就對劉紅說：“小劉，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我今晚把這些年的工作筆記整理一下，明天拿給你看看。等你看過了，你就明白了，icu就是一個綜合搶救治療，先是對癥穩(wěn)定患者的生命體征，然后同時積極找尋病因再進(jìn)行對癥治療。你很快就能上手了?！?/br>
    劉紅笑笑，真誠地謝過洪主任說：“那我明天過去你家取筆記?！?/br>
    “你不用過來。我明天上班早出來幾分鐘，我給你電話，你過來樓下拿就可以了?！?/br>
    “好。謝謝洪老師?！?/br>
    師生兩人分手，各回各家。

    劉紅到家，見飯菜已經(jīng)擺好，她洗手抱過著急撲自己的女兒，笑著逗孩子：“小星星，餓沒餓啊，下午有沒有聽話啊？”

    霍mama就說：“她老姨剛才喂她吃了一頓。把她哄住了，卻把六六急得直叫喚。你去哪兒了？”

    劉紅就笑著說：“我去省院見院長考試去了?！?/br>
    霍博士要遞給她的飯碗就停在了空中。

    劉娜問：“姐，你考試？考什么？”

    “舒院長考我內(nèi)科學(xué)和診斷學(xué)。我這個月31號到省院icu上班。”

    “姐，你要到icu上班？”劉娜急起來?！澳莍cu多累啊，比李敏他們外科還累的?！?/br>
    “傻話。不累能賺錢嘛?！眲⒓t伸手那飯碗接過來，霍mama給兒媳婦端了一碗湯，又在湯碗里放了羹匙。劉紅道謝以后，摟著閨女喝了幾口湯，看飯桌上的人都在看自己，就笑著說：“吃飯啊?！?/br>
    霍博士伸手來抱女兒：“我來抱，你先喝湯。別讓她撲棱翻湯碗了。”

    劉紅把孩子遞給丈夫，然后說仍沒緩過勁兒來的meimei劉娜?！拔业绞≡阂矝]什么不好理解的。有了小星星，不是我每天在路上花三小時，就是你姐夫花這三小時了。醫(yī)大那邊是筒子樓，居住環(huán)境比這邊差太遠(yuǎn)，就是為了小星星，也是住這邊好?！?/br>
    是這么個理。

    “你當(dāng)我每天在公交車上站三個小時不累嗎？遇上給本科生上大課，這一天起碼就要站七個小時。試驗?zāi)?？醫(yī)療系的試驗是半天4節(jié)課，娜娜，你算算我一周有幾天得站7個小時的日子。在病生教研室也未必就比icu輕松了，可是每月到手的錢少了一半不止?！?/br>
    “那，那姐，你不讀博士了??？”劉娜結(jié)巴了。

    “不讀了。窮博士窮博士，我們家有你姐夫一個做代表的足夠了?！眲⒓t把碗里的湯都喝了，然后伸手去抱閨女?！皢⒚鳎押⒆咏o我。你先吃飯。”

    霍mama伸手：“我來抱吧，你不能吃涼飯?！?/br>
    可是她孫女不跟她，一扭身子躲開奶奶，摟住了劉紅的脖子。

    霍博士給自己mama圓場，道：“星星這一個來月開始認(rèn)生，熟悉了就跟你抱了?！?/br>
    他mama帶大了好幾個孩子，并不為孫女跟自己生分在意。只點頭說：“這么大的孩子是開始認(rèn)人了。你快吃，吃完了抱孩子?！彼纸又f：“你到icu上班，星星怎么辦？”

    “娜娜上班前，讓娜娜看著了。等他們仨都休過探親假了，我看看icu 的獎金多少。要是可以的話，就請人來家?guī)Ш⒆樱蝗痪退腿ネ袃核?。我聽說省院的書記親自抓托兒所的工作，爬班的孩子每天也都照顧的挺好，不會讓孩子熥濕尿布?！?/br>
    “你mama能過來看孩子嗎？”

    劉娜立即說：“我奶還活著，我爸沒退休，我弟還要補習(xí)考大學(xué)。我媽沒可能過來的。”

    霍爸爸在桌子下面踢老伴兒一腳，霍mama立即住嘴端起飯碗吃飯。親家母這樣，勢必是不能過來帶孩子的。要真說起來，倒是自己應(yīng)該留下看孩子?？煽磧合眿D這胸有成竹的架勢，要換工作都沒跟自己老兩口招呼一聲……

    離得遠(yuǎn)也就罷了，這自己就在跟前，提都不提一句，這顯然是沒把公婆放在眼里?。『?！愛怎么帶就怎么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