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五章 解燃眉之急
李藎忱怔了一下。 算起來自己已經(jīng)有一年多沒有見到徐陵了。 倒不是徐陵受到了排擠,而是老爺子認為自己年事已高,應(yīng)該給后來者騰位置,所以主動告老還鄉(xiāng),甚至就連身上成都書院山長的位置都辭掉了,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就此蝸居不出,而是來往于大漢各個書院之中,一來是為了采風(fēng),二來也是為了講學(xué)。 在之前,徐陵作為成都書院的山長,一年之中有大半的時間都在成都書院脫不開身,現(xiàn)在沒有了這世俗之中最后的一點兒束縛,天地之大,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能夠約束的了他。 尤其是在徐陵臨走的時候,李藎忱賜給了他太傅的名銜。這雖然只是虛銜,但是眾所周知,李藎忱這是以“帝師”的名譽來贈與徐陵,表示自己對徐陵的尊重。 同時頭上頂著太傅的名銜,就算徐陵是一介布衣草民,走到哪里誰都不敢把他怎么樣。 “孝穆公,請!”李藎忱親自走出御書房將徐陵迎了進來。 徐陵這一年幾乎都在各個書院來回講學(xué),臉上的風(fēng)霜刻痕更深刻幾分,但是雪白的頭發(fā)垂下,老人拄著拐杖卻挺直腰桿,看上去精神抖擻,甚至要比離開的時候更加精神。 畢竟對于這個歲數(shù)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比桃李滿天下更加榮耀的事了,而李藎忱滿足了徐陵這個愿望。 一眼看到了御書房中尉遲熾繁的身影,徐陵倒是有些詫異,微微皺眉:“陛下這是小夫妻吵架,還是有什么公務(wù)?” 御書房上的人們也紛紛向徐陵行禮。 李藎忱壓低聲音說道:“海軍戰(zhàn)船就差最后一筆錢,朕不得以動用內(nèi)府的錢財,結(jié)果阻礙了義學(xué)的修建,這不,有意見了嘛!” “有意見的好,”徐陵微笑道,自從無官一身輕之后,他和李藎忱之間就真的是亦師亦友了,說話自然也就變得更加隨便,“軍隊是國家之屏障和護衛(wèi),而學(xué)生則是國家之未來和希望,一國想要發(fā)展向前,缺一不可,陛下可不能厚此薄彼,若是只是發(fā)展軍隊的話,那么大漢終究難以成為富強之大漢?!?/br> “朕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崩钏|忱略有些不悅。 徐陵怎么看像是聽到了消息前來搗亂的? 雖然一個是現(xiàn)在,一個是未來,但是如果沒有現(xiàn)在的話,又從哪里來的未來? 因此不管怎么說,李藎忱還是會堅持將錢財集中給海軍的。 在這個時代,沒有國防,怎么發(fā)展經(jīng)濟和教育都沒用。 同時獲取錢財?shù)淖钪饕霓k法就是開源節(jié)流,光是節(jié)流的話也沒有任何的作用,李藎忱之所以大力發(fā)展海軍,就是指望著海軍能夠起到開源的作用,否則他也不會強調(diào)“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徐陵緊接著說道:“朝廷財政困難,義學(xué)需要資金之事老臣也才有所聽聞,屬實是老臣之過?!?/br> 徐陵話鋒一轉(zhuǎn),讓大家都有些詫異。 “義學(xué)乃是為了資助貧家子弟以及大漢軍屬,這是古來未有的良心之事,陛下和后宮諸位娘娘宅心仁厚,以內(nèi)府自己之錢財資助百姓求學(xué),更是令人感動,”徐陵淡淡說道,“而文壇上下,斷沒有看著陛下和諸位娘娘為錢財之事頭疼而袖手旁觀的道理,老臣已經(jīng)托人將家中所有字畫典當(dāng),換來的錢財或許能夠充作九牛一毛。” 李藎忱怔了一下,旋即和尉遲熾繁對視一眼。 李藎忱能夠看到尉遲熾繁俏臉上的驚訝逐漸轉(zhuǎn)變?yōu)轶@喜。 徐陵的全部字畫,那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現(xiàn)在市面上孝穆公徐陵的字畫,那可是真正的有市無價,誰不想家里能夠掛上當(dāng)代文豪、杏壇大儒的佳作? “同時老夫也已經(jīng)著人發(fā)動各書院先生學(xué)子,踴躍捐款,”徐陵緊接著說道,“不管是一兩銀子、一幅書畫,還是一個銅板,總能夠起到些作用。” “孝穆公何苦為此!”李藎忱有些無奈。 讓徐陵這么一鬧騰,恐怕要變成聲勢浩大的募捐了。 修建義學(xué)這種事,往小處說是朝廷的慈善罷了,和戰(zhàn)亂或者自然災(zāi)害之后施粥之類的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是往大處說卻是為了教育事業(yè)的整體發(fā)展、為了社會的文化水平提高、為了社會的和諧發(fā)展,是不折不扣的百年大計。 因此往小處說,朝廷來負責(zé)就完全可以,而往大處說,卻是整個時代、整個社會所有人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再加上徐陵的號召力,可以想象最后會是什么場面,慷慨大方的肯定會出手闊綽,就算是小氣一點兒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表示表示的話,會被別人戳脊梁骨的。 “為了大漢國祚延綿,為了子孫后代能夠享受和平富貴?!毙炝晡⑿χf道,“幫扶貧苦,本來就不只是朝廷的任務(wù),每個人都應(yīng)該盡一份力。” 李藎忱鄭重的向著徐陵一拱手:“如此一來,問題便迎刃而解?!?/br> “不過這樣的募捐,可以一次,下次老臣恐怕也不能為陛下張羅到多少了。”徐陵嘆息一聲,同時向李藎忱還禮,“老臣是憑著自己的良心辦事,不是受了陛下的命令,所以陛下無須謝老臣,老臣實在是當(dāng)不起?!?/br> “朕是替那些孩子們謝孝穆公。” 徐陵擺了擺手:“他們要謝,就讓他們以后用自己為這個時代做出的貢獻來謝吧,別的虛名老夫用不到,也不需要?!?/br> 李藎忱沉默片刻,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徐陵拱手告辭,向御書房外走去。 這里是當(dāng)初他對陳頊大失所望的地方,他并不打算過多停留。 “朕送孝穆公。” “陛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必了?!毙炝険]了揮手,徑直走遠了。 李藎忱最終還是沒有追出去,回頭無奈的說道:“這個徐孝穆,告老還鄉(xiāng)之后,脾氣更加難以捉摸了?!?/br> 沒有了官職的束縛,徐陵就沒有了那么多需要瞻前顧后的,就算是和李藎忱,他也有不客氣的底氣。 “不過孝穆公總算是結(jié)了燃眉之急。”秦思祖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氣,否則他們真的害怕今天陛下和賢妃娘娘在御書房打起來。 雖然這種可能性不大,但是真的急了眼,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陛下的脾氣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