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推開門，淡甜味撲面而來。

    明亮廚房熱火朝天，烤箱前站著個熟悉背影，但這顏色……？

    鐘嚴沖過去，“你搞什么呢？”

    “回來啦！”時桉轉(zhuǎn)身，“烤好了你嘗嘗?！?/br>
    鐘嚴盯著他的腦袋，“你抽風了？”

    時桉摸摸烏黑腦袋，“這個色好點?！?/br>
    “見個家長，至于染發(fā)？”

    “想留點好印象?！?/br>
    “你不染也有好印象?！辩妵勒f：“我以為你清楚，人的好與壞，不該通過發(fā)色判斷。”

    “我知道，也不只是為了見家長。”時桉揉揉腦袋，“很難看嗎？”

    “不難看。”鐘嚴如實說。

    黑頭發(fā)的時桉更有學生氣，曬不黑的皮膚，看著非常乖，讓人想狠狠欺負，紅著臉掙扎，越求饒越興奮。

    鐘嚴說：“和我談戀愛，你只用做自己，不需為任何人改變。”

    “我知道，其實我早想染回來了?！?/br>
    當年染發(fā)，只是想吸引喜歡的人。此時此刻，喜歡的人就在身邊。

    下周，時桉要去腫瘤科輪轉(zhuǎn)，對長期化療的患者來說，染發(fā)是種奢侈。雖然想法幼稚，時桉也想以身作則。

    長期染發(fā)有害健康，他該聽mama的話。

    “再說了，你當年不也染回來了。”

    鐘嚴揉他嶄新的頭發(fā)，“我染可不是為了家長?！?/br>
    “那為了什么？”時桉猜測，“為了有主任威嚴嗎？”

    鐘嚴拉下臉，“發(fā)色會影響我的威嚴？”

    時桉打了個顫，腦袋搖成撥浪鼓。

    染成彩虹糖也照樣恐怖。

    不說話都能下哭小孩。

    “那為什么？”時桉好奇。

    鐘嚴垮著臉，被迫勾起不美好的回憶，“當年，我被個小孩認成爺爺?！?/br>
    時桉見過鐘嚴白發(fā)的照片，帥到骨子里，那么年輕，跟爺爺差了八丈遠，“沒眼光的小屁孩?！?/br>
    “你說得對?！辩妵揽窟^來，“所以，我要報復(fù)他?！?/br>
    時桉怔住，“??？”

    猝不及防，鐘嚴攔腰將人抱起，“今晚就狠狠懲罰這個沒眼光，想叫我爺爺?shù)男∑ê??！?/br>
    “放我下來！不行不行！”

    “烤箱，餅干還沒好！”

    鐘嚴扛著人往臥室去，“做完再弄，就一次。”

    “一次也來不及。”時桉張牙舞爪，“就剩二十分鐘了?！?/br>
    “夠了，速戰(zhàn)速決?！?/br>
    “鬼才信，二十分鐘你根本……”

    “輕點，混蛋你……唔！”

    一個小時后。

    鐘嚴赤著上身靠在廚房門口，欣賞穿自己襯衫的時桉。

    圍裙帶勒著腰，襯衫遮住大腿，膝窩和腿根隱約可見新鮮的痕跡。

    就來了一次，還被催，的確不盡興。

    鐘嚴舔舔嘴唇，“怎么想給我做餅干？”

    時桉：“是給爺爺做的?！?/br>
    鐘嚴切了聲，“給老頭做干嘛？”

    “我問了念念和于老師。”

    也記得牛伯的建議。

    禮輕情意重，真誠。

    他們是時桉身邊，少數(shù)有戀愛或結(jié)婚經(jīng)歷，還可能有拜訪家長經(jīng)歷的人。

    很可惜，種種原因，念念和于老師都沒辦法與戀人父母見面，但也認真提出了建議。

    余念說：“我會親手做小餅干，要有小熊和小鹿圖案噠！”

    于清溏說：“我會包一束鮮花，清晨親自摘，最艷麗的紅玫瑰。”

    時桉打開烤箱，甜味撲面而來。他自己塞了一塊，把另一塊遞到鐘嚴嘴邊。

    香脆的口感，區(qū)別于市面上的餅干。

    鐘嚴皺了下眉，細看餅干芯，笑了，“你小子，真懂怎么討老頭開心。”

    *

    時桉睡得早，天還沒亮就爬起來。

    他沒有于老師家那么大的花圃，沒辦法真正意義上親手摘花，但可以選最鮮艷的那批。

    時桉本打算坐地鐵去，打車回來。鐘嚴爬起來，拉著臉，非要陪他去。

    花買了一大批，時桉親自挑，一朵一朵選。餅干也是出門前新烤的，不僅爺爺有，叔叔阿姨都有不同口味，放在精心準備的盒子里。

    時桉坐在副駕駛，心潮澎湃。

    他理了理染得老實巴交的頭發(fā)，本來信心滿滿，看到那棟復(fù)古別墅時，他腦袋有點亂，不會還有什么皇宮城堡禮儀吧。

    房門打開，保姆把人請進來。

    寬敞明亮的大廳，時桉最先看到的，是站在不遠處的，長胡子，穿白色練功服的……

    大爺？

    第45章 爺爺

    時桉視線里的長胡子老人, 正是錯過交流會考核那天認識的大爺，像個歸隱深山的武林大師。

    所以……

    你大爺不只是大爺？

    你大師確實是大師。

    時桉：“……”

    大爺捋著胡子，并不意外, “小時啊, 又見面了?！?/br>
    時桉裝得波瀾不驚，頷首叫人，“大、不是, 鐘院長您好。”

    鐘院長堆堆眉毛, “叫爺爺?！?/br>
    時桉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爺爺好！”

    鐘嚴橫他一眼，“沒過年呢, 行這么大禮也沒壓歲錢給你?！?/br>
    時桉：“……”

    等天一黑, 就把他嘴縫上。

    “你們來了?！?/br>
    時桉聞聲抬頭，穿深紫色長裙的女性跳進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