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定了，有些滿意地瞧著刪改后最新畫出來的一架犁，又看嚴(yán)觀，不解問：“你怎么想到的？快快辭了你的不良帥，去工部謀個職位吧。”

    嚴(yán)觀搖搖頭，說：“明娘子珠玉在前，沒你可想不了這些。”

    “嚴(yán)帥的馬屁聽著還真是新鮮。”明寶清笑著把筆墨畫卷收到書箱，草墊和畫案被嚴(yán)觀一臂拿了起來，他問：“你先頭是怎么把這么些東西運過來的？”

    “一趟一趟走唄?！泵鲗毲逭f。

    耕地畢竟

    是重活，那個犁又不是根據(jù)女娘身量造的，也就是明寶清個頭算高挑，勉強能用。

    她耕了兩日地，腰腿酸痛，眼下走路還別別扭扭的，非要把腰腿繃得筆直，不叫嚴(yán)觀看出來。

    “痛就痛，別繃著了?！?/br>
    嚴(yán)觀想背她，想抱著她走，但也知道她不肯，俯身把她手里的小書箱也拎了過來。

    明寶清瞧著他，見他沒有一絲要笑話自己的意思，才有些不快地道：“生來力弱，不公平。”

    “這種重活不必搶來做?！眹?yán)觀隨口一句，卻被明寶清又頂問一句，“那要搶什么來做？生兒育女，洗衣煮飯？”

    “生兒育女難以代勞，”嚴(yán)觀看明寶清，莫名覺得這問題很關(guān)鍵也很棘手，他琢磨了一下，說：“洗衣煮飯，你又不會?！?/br>
    “洗個衣裳誰不會了！”明寶清不提煮飯那茬，瞧著不遠處的絕影，又看看身側(cè)的嚴(yán)觀，忽又忍痛快跑起來，說：“還是要搶了你們的馬兒來，那就不用自己跑也能健步如飛！”

    嚴(yán)觀拿著一堆東西也不好追，等他進了屋匆匆放下，再出來時，明寶清早就騎著絕影不知上哪去了。

    嚴(yán)觀抱臂倚在籬笆墻外一叢竹枝上等她回來，明寶清是回來了，卻沒有下馬的意思，拽著韁繩繞著嚴(yán)觀踱來踱去，問：“跟我去城里打犁鏵嗎？”

    聞言，嚴(yán)觀飛身上馬，反手在馬臀上拍了一記，絕影立刻往城中方向去，不顧明寶清說：“我趕驢車去呀！”

    “不用，反正我的馬也叫你奪了，你騎你的馬多快。”嚴(yán)觀說。

    馬蹄‘嘚嘚’跑得飛快，明寶清有點后悔方才鬧他了，喊道：“沒戴面紗，風(fēng)吹得臉疼！”

    “什么時候這樣嬌氣了？帷帽、面紗這種玩意，我瞧你是越發(fā)不喜歡戴的?！?/br>
    嚴(yán)觀笑了起來，似乎是下意識就抬手把她臉捂上了，腦袋后磕在他胸膛上，他掌心的硬繭子磨得明寶清臉都燙了。

    她有些遲鈍地覺出不對味來，在他的掌心里飛快地眨了幾下眼。

    睫羽撓過那些硬繭，像是抓住了嚴(yán)觀的心，他突兀地‘吁’停了馬，很快翻身下馬。

    絕影和明寶清一起轉(zhuǎn)臉看他，嚴(yán)觀正在平氣，不好去看明寶清，盯著那雙大大的馬眼瞧著，也只看到一個很狼狽的自己。

    “回去趕小驢車來嗎？”他梗著嗓子問。

    明寶清被他突然這么一下弄得有點莫名，剛才那點不對味也沒再深究，只道：“不然的話，我自己怎么回來，要趕不及的?！?/br>
    “趕不及也沒有關(guān)系，”嚴(yán)觀終于說出自己醞釀了許久的話，“今日是上巳節(jié)，龍首鄉(xiāng)上有龍舟競渡，通宵達旦，咱們可以順路去看?！?/br>
    第086章 龍首鄉(xiāng)

    一個稍微變化些許的犁鏵對于鐵匠來說還是好打的, 今日訂下，明日可取。

    “那去龍首鄉(xiāng)上住一夜，明日正好可以進城來拿?！泵鲗毲逍磭?yán)觀, 嚴(yán)觀點點頭。

    頭發(fā)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鐵匠納罕地打量了明寶清一眼, 笑道：“小娘子說這鐵塊是犁上用的, 那你是趕著下地去？這么急?！?/br>
    明寶清笑道：“想試試好不好用呢。我改過幾個犁了, 但犁鏵還是第一次改?！?/br>
    “小娘子的喜好倒是與別人不一樣呢?！崩翔F匠瞧著嚴(yán)觀，說：“你呢，最近不玩箭了？怎么沒拿箭頭來鑄？”

    嚴(yán)觀覺察到明寶清在看自己, 神色自若地說：“都是佩刀, 也沒什么功夫玩箭了。過些時候來鑄一筒小箭?！?/br>
    “小箭頭？”老鐵匠又看明寶清，“你也會射箭？”

    “會，但除非重弓長箭, 尋常箭矢我可以駕馭, 不必縮短縮小, ”明寶清問嚴(yán)觀, “打算教小青鳥射箭？”

    嚴(yán)觀點了點頭，說：“笨蛋一個，只好什么都試試?！?/br>
    “是你太嚴(yán)苛吧?！泵鲗毲逭f：“小青鳥手上都有繭了, 那根棍子耍得多漂亮?！?/br>
    “嗯, 去場戲里跟著那些個吐火圈的，吞劍的, 一個晚上應(yīng)該能得三兩個銅子?！眹?yán)觀背著手搖搖頭，道：“比不得人家耍猴。”

    “你這人！”明寶清把他背著的手打掉, 嚴(yán)觀又背起手來, 她又打掉，他又背起來。

    騎上絕影時, 明寶清摸了摸馬兒的鬃毛，問：“絕影這么好的馬兒，你從哪得來的?！?/br>
    “行冠禮那日，阿耶從群賢坊的一間馬行里買來的，聽說早兩年就押了定錢讓他們尋摸起來了?！眹?yán)觀說著就見明寶清摸馬的動作一頓，道：“怎么了？”

    “那夜挖出來的契子里，就有這間馬行的。”明寶清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