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世道變了,神靈懲罰
戰(zhàn)場之上,越簡單越實(shí)用,也越有效,不會有花哨的動作,也不會有啰嗦的廢話。 陳三郎三個加入戰(zhàn)局后所表現(xiàn)出來的沉著狠辣,與洪家村的青壯截然不同,正是由于他們的來援,才使得整個戰(zhàn)局形勢扭轉(zhuǎn)過來了。隨著蠻軍隊(duì)長的送命,蠻軍士氣大受打擊,開始敗退。 其實(shí)這隊(duì)蠻軍也是大意了,本想著來屠戮一個小山村是輕而易舉的事,即使遭遇些抵抗也不足為患,哪想到結(jié)果會如此? 在留下十多具尸體后,剩余的蠻軍士兵逃之夭夭;洪家村這邊也死了八名青壯,傷者二十多人。 大魁也負(fù)傷了,背部被劈了一刀,好在他里面穿了皮甲,這一刀只是皮外傷,流血不少,幸不致命。 戰(zhàn)事結(jié)束,哭聲響起,夾雜著疼痛的叫喚聲,村子氣氛一片凄涼。 陳三郎站在那兒,手提長劍,衣衫帶血,神情冷峻。當(dāng)見慣生死,情感波動便會受到控制,再不會輕易流露翻騰。 這不是冷血無情,而是知道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都是這個狗賊招惹的禍害!” 此時洪阿大抓著一人過來,原來是那個帶路的難民。村民們?nèi)呵闆坝?,要不是洪阿大喝住,肯定上來活活把這廝給打死了。 陳三郎倒也不介意,不過打死之前,他有話要問。 經(jīng)此一戰(zhàn),在村民心目中陳三郎的地位直線上升,若沒有這三個外鄉(xiāng)人在,只怕村莊早毀了。 那難民兩股戰(zhàn)戰(zhàn),為求活命,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說出來了。原來當(dāng)初他們幾個盜竊土地金身不成,被狼狽地趕出村去,到了外面,生活艱難,更慘的是撞上了一隊(duì)蠻軍,成為俘虜。 蠻軍向來沒有留俘虜?shù)牧?xí)慣,開始?xì)⑷?,這難民為求自保,趕緊說出土地金身的事。果不其然,蠻軍垂涎寶物,便讓他帶路,前來洪家村。 至于這隊(duì)蠻軍的來歷,不猜錯的話,應(yīng)該來自州郡。 蠻王石破軍占據(jù)州郡,重新整頓,休養(yǎng)生息,又四處出擊,大肆擄掠糧食資源,諸如淮安府懷山府等都飽受其害,毫無疑問,嶗山府勢必會成為石破軍的目標(biāo),只是由于距離遠(yuǎn),加上冬季降臨等原因,蠻軍方面才沒有直接攻打過來。 大軍未動,并不妨礙偵騎先來。 這隊(duì)蠻軍,很可能就是偵騎探兵。 早在數(shù)月之前,陳三郎便下令讓各個縣城組建巡邏隊(duì)伍,巡視邊境,密切注意蠻軍動向。不過由于兵力不足,而且地方廣闊,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守得毫無破綻。特別是武平縣這邊,地勢多山,人口稀少,被蠻軍摸了進(jìn)來,根本是防不勝防。 了解到這些后,陳三郎胸中了然,不管怎么說,招兵買馬,加強(qiáng)防備都是首要的事,而養(yǎng)兵馬,則得大量的糧食。 還是那句老話:食為天呀! 陳三郎問完了話,洪鐵柱一把提起那家伙,大踏步走到岸邊,直接把其扔進(jìn)了通天河里。 此賊不死,不足以平民憤。直接殺了,怕污了手,干脆用傳統(tǒng)的方式解決:丟河里喂魚! 戰(zhàn)事獲勝,誅殺了惡人,但洪家村上下依然無法開心起來,他們本是離群索居,心性淳樸的村民,何曾遭遇過這些事端?用洪阿大的話說:“世道變了,變得無處可躲!” 陳三郎問:“阿大伯,你們有什么打算?” 洪阿大面露苦笑:“能有什么打算?見步走步吧?!?/br> 旁邊洪鐵柱耷拉著腦袋蹲著,滿臉郁悶之色,死去的青壯,都是他從小玩到大的伙伴,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陳三郎沉聲道:“你們有沒想過出去外面生活?” “外面?” 洪阿大一怔,嘆道:“聽說現(xiàn)在外面兵荒馬亂,出去的話,豈不是自尋死路?” “話不是這么說!” 邊上的阿武開口了:“現(xiàn)在嶗山府百姓安居樂業(yè),你們出去,定然有個好去處?!?/br> 洪阿大一臉茫然,顯得不甚清楚。想了想,嘆道:“我們一村子世代居于此,不曾到外面生活過,怕是很難適應(yīng)得來?!?/br> 陳三郎道:“可是當(dāng)下你們連魚都打不到了,留在此地,何以為繼?” 這句話戳到了洪阿大的命門,是呀,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怎么生活得下去? “阿大伯,要不我們出去闖一闖,看究竟如何?” 洪鐵柱開口了,他畢竟是年輕人,思維不似老一輩那么僵化固定。 洪阿大面色變幻不定,始終拿不定個主意。 陳三郎知道此事不可cao之過急,也無需過急,且讓洪家村的人商議,再做決定。 死了人,自然要做后事,抬棺葬人,一番悲傷不提。 昨天陳三郎釣的魚,還剩余不少,昨天都?xì)⒏蓛艚o晾起來了,由于缺乏鹽,腌不起來,好在冬天寒冷,食物存放的話不容易腐壞,但放得久了,終究會變質(zhì)。 洪阿大便把這些魚全部做了,或蒸或燉,讓全村人來吃。村中老人,有些還心存疑慮,甚至有人說正是因?yàn)樽蛱斐粤她斕兜聂~,從而導(dǎo)致神靈懲罰,才會有今天的禍?zhǔn)隆?/br> 對此洪鐵柱很是不忿,囔囔道:“龜潭傳聞,是說誰吃了魚,誰遭殃,可被殺死的青壯基本都沒吃魚,恰恰相反,吃魚的陳三郎等人,安然無事。” 這么一說,那些老人啞口無言了。歸根到底,洪阿大和洪鐵柱兩個一老一少,乃是村中最具威望的人,他們破了例,別的人都不好說話。當(dāng)聞著香噴噴的魚rou味,許多人都按耐不住了,本就腹饑,頓頓吃些野菜粥,嘴巴淡出鳥來,根本抵御不住美味的誘、惑,當(dāng)即一橫心,吃就吃吧。 人多,分下去的話,一人也就一兩塊rou。但rou畢竟是rou,咬在嘴里,分外可口。 村民們還嘀咕,明天要弄多點(diǎn)魚。 那邊洪阿大聽著,滿心苦澀,如果陳三郎不出馬,別說多點(diǎn)魚,一條可能都沒,還是喝野菜粥吧。 是夜,夜色深沉,突然間電閃雷鳴,漫天電蛇張牙舞爪,雷聲滾滾,極其可怕。過不多久,傾盆大雨倒下——真得像是一盆盆水往下面倒那般,如此大雨,百年難得一見。 這一場雨下來,通天河水立刻暴漲,驚濤駭浪,轟然不斷,一陣陣巨大的聲響傳上岸來,聽得躲在屋中的洪家村人,一個個都有點(diǎn)心驚膽戰(zhàn),很是不安。有膽小的老人已經(jīng)跪拜在地,磕頭祈禱菩薩庇佑。有些人心中都在想,是不是因?yàn)槿迦硕汲粤她斕兜聂~,所以神靈發(fā)怒,要降下懲罰了! 屋中,陳三郎若有所應(yīng),霍然起身,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