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仙門百家的首席弟子,必上入境名單,除此之外的名額由各宗宗主擬定?!标愖R清似笑非笑望過來:“仙長不想知道,為何入上云秘境的弟子名單中沒有你嗎?” 容瑟半闔下眼簾:“不想?!?/br> 還能為何? 前世上云秘境開放,宗門公布的名單就沒有他。 這一世沒有他,容瑟并不覺得奇怪,不過都是顏離山的把戲罷了。 — 容瑟在閣樓隨便挑了一間離陳識清較遠(yuǎn)的房間住下。 在趕路的五天里,他體內(nèi)的靈力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倒是靈獸一反常態(tài)的安靜了不少。 容瑟瞥向趴在他肩上昏昏欲睡的靈獸,圓溜溜的眼睛瞇成條縫,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樣。 容瑟放它到榻上,指尖凝聚一絲靈力,按在它腦袋上:“睡吧?!?/br> 靈獸軟嘰嘰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眼皮徹底合起來,陷入沉睡。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 靈獸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容瑟沉思片刻,在它周身設(shè)下個結(jié)界,向劍侍打聽過季云宗所在,朝著住所走去。 云渺宗里的仙門眾多,為便于區(qū)分,一個仙門分配一棟閣樓。 容瑟到季云宗所在的閣樓,顏離山一行人還沒歸來,樓里僅有望寧在。 正堂門大大敞開,望寧端坐主座,從窗柩折射進(jìn)來的光線鍍照在他周身,折出冰冷的光澤。 容瑟低垂著眼眸,發(fā)尾劃過姝麗的眉眼,如蝶翅般的睫羽在下眼瞼暈開一片好看的陰影。 “師尊。”容瑟微躬身,如墨青絲滑下肩背,與雪色白衣呈現(xiàn)極端的反差。 望寧垂眼,沒有情緒的眸光壓下來,明知故問:“有沒有什么要說的?” 容瑟濃密纖長的眼睫下斂,烏黑發(fā)梢勾繪似的垂在修長白皙的頸項(xiàng)間。 他淡緋色唇瓣微動,吐出兩個極短的氣音:“沒有?!?/br> 閣樓里剎那針落可聞。 無形的壓力充斥在空氣中,偌大的正堂生生變得逼仄起來。 “容瑟?!比萆牭酵麑幤降穆曇?,周身縈繞的強(qiáng)大威嚴(yán)氣場,直壓得人喘不上氣:“不要考驗(yàn)本尊的耐心。” 容瑟脊背驟然緊繃,衣袂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不自覺抓幾下,顫抖著眼睫慢慢抬起臉。 “師尊?!比萆币曂麑幚淠碾p眼,黑色的眼珠像浸泡在泉水中的琉璃珠,墜在眼瞼的陰影沿著眼尾蜿蜒:“弟子決定放棄劍道。” 他直言不諱:“弟子要修陣?!?/br> 第33章 請教 閣樓里一片死寂。 周遭的空氣似在一瞬間剝離, 極具壓迫感的威壓充斥整個閣樓。 容瑟呼吸一窒,白衣之下的單薄肩膀不自禁地微微顫抖。 望寧冷漠的雙眼里不起波瀾,平淡地說道:“再說一遍。” 容瑟瑩白如玉的指節(jié)攥緊,竭力抵抗著來自望寧的威壓, 淡色的唇微啟, 一字一頓重復(fù):“弟子要修陣?!?/br> 最后一字落音, 逼人的威壓鋪天蓋地壓下來, 似有千斤重錘壓頂, 容瑟身體一顫,面色剎那變得蒼白。 望寧語調(diào)不變的平淡:“再說一遍,你要修什么?!?/br> 容瑟牙齒緊咬住下唇,生生忍住后退兩步的沖動,仰頭看向望寧,黑色的眼眸里沒有半點(diǎn)悔意:“弟子要修陣——” 砰——! 一縷強(qiáng)悍的靈力直擊向容瑟的胸膛, 容瑟如同一支的斷線的風(fēng)箏一般甩飛出去,重重砸在廊道欄上。 望寧猶如深海一般瞳眸浮上淺淺薄霜,倍顯高高在上的漠然, 讓人不寒而栗:“容瑟,本尊是不是對你太過縱容?!?/br> 以至于,這般不知輕重。 巨大的沖擊力讓容瑟眼前一片昏花,五臟六腑似移了位, 肩背一片火辣辣的疼。 煉氣期在半仙之軀面前, 渺小如螻蟻,不值一提。 容瑟第一次直面望寧的恐怖,渾身骨骼本能戰(zhàn)栗, 寒意從頭流竄到腳。 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怎么都壓不下去的諷刺。 “縱容?”容瑟手抓著廊欄,顫巍巍站起身來, 白皙額頭痛的沁出一層汗珠:“師尊對弟子有過一絲關(guān)心嗎?” 收他入門,給他凌駕眾人的空架子地位,又對他不聞不問,任他一個人在偌大的宗門掙扎求存。 顏離山處處為難他、打壓他、不分青紅皂白問責(zé)他,望寧在哪兒? 同門個個排擠他、嘲笑他、辱罵他,望寧在哪兒? 他一次次的討好、一次次的小心接近,不惜用半條命去尋寶物討望寧歡心,望寧看過一眼嗎? 他承望寧的意志,不遺余力斬妖除魔、庇護(hù)蒼生、保一方平安,望寧有多問一句嗎? 哪怕是前世,他不知廉恥對望寧生出不該有的念想,他亦從來沒有越雷池一步。 望寧哪來的臉面、怎么敢說縱容他的? 一直以來積攢的不堪、不甘、不解、委屈……像是漩渦一般,盤旋在心口,越擴(kuò)越大。 容瑟眼眶抑制不住地泛著點(diǎn)點(diǎn)濕意,分不清是汗水,還是眼淚,容顏一片毫無血色的慘白。 望寧眼里的浮霜凝結(jié)成寒冰,雕刻般的面孔流露出一股冷酷:“你在質(zhì)問本尊?” 容瑟脖頸仰起,拉出修長的弧度,幾縷汗?jié)竦暮诎l(fā)滑落姝麗的眉眼。 “弟子怎么敢?!?/br> 他半闔下眼瞼,卷翹的尾睫撲簌簌的抖,似蝴蝶振動脆弱的翅羽,沾染著幾分濕漉漉的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