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是什么時候…?”盛宴臉色驟然一變,難以置信地看向容瑟:“你從一開始就在布陣?!” 容瑟肩背抵著光墻,單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肩膀,白皙的額頭冒出一層層冷汗,全身的血rou都仿佛在叫囂著疼痛。 他微垂著頭,濡濕的發(fā)絲滑落下來遮住半張臉,聲音干涸而嘶啞:“…是。” 他與盛宴修為差距太大,正面比試他占不到半點優(yōu)勢,不得不在險中尋求其他破解之法——一面拖延住盛宴,一面不動聲色布陣。 土刺尖利,生生不息,比武臺上兩人的位置頃刻顛倒,前一刻勝券在握的盛宴不斷躲避,揮劍劈開一根根刺向他的土刺。 不過,一些明眼人發(fā)現(xiàn),盛宴處于劣勢,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卻一點沒變,俊美的面容上依舊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 像是終于看到他預(yù)想之中的結(jié)果,鳳眸緊盯著陣法之外的青年,語氣帶著明晃晃的不善:“大師兄,你的符箓不夠用了吧?” 臺下的眾人一愣,沒明白盛宴是什么意思,不想辦法破陣,問東問西作甚? 容瑟肩膀rou眼可見地一顫,原本略微有些蹙緊的眉頭又緊了幾分,顯然是被盛宴戳中真實。 盛宴眼底暗芒明滅,從小云境中出來,他向宗門其他人大致打探了一下,容瑟突然從劍修轉(zhuǎn)為陣修是近三年的事,季云宗沒有陣修,修行全靠容瑟自行摸索。 一個修劍十四年無長進(jìn)的人,改修陣就能有所不同?他不信。 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沒錯。 宗門大比以來,回回比試,容瑟通關(guān)基本全靠的是事先畫好的陣法符箓。 符箓許是容瑟自行畫的,或是溫玉找人買的符箓,再轉(zhuǎn)送給容瑟。 不論如何,有一點是不變的——陣法符箓并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容瑟幾輪比試下來,消耗的符箓不知凡幾,哪怕手頭猶有剩余,恐怕亦是不多。 沒了陣法符箓做依仗,要對付容瑟,對他而言,如同碾死一只螞蟻。 而且。 盛宴面孔上的笑意微收,他不是陣修,很多都不懂,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 “臨時布的陣法,維持其運行,需要靈力?!弊⒁暻嗄甓秱€不停的羽睫,盛宴微頓一下,繼續(xù)接上話:“師兄,你體內(nèi)的靈力…消耗盡了吧?” 容瑟垂下的手輕輕顫抖著,疼痛麻‖痹整條手臂,提不起丁點力氣。 識海里的神識道:“本尊不知你在做什么,但你的識海動蕩很嚴(yán)重,最好立即停止?!?/br> 容瑟置若罔聞,唇瓣動了幾下,聲音帶著些許沙?。骸澳阋恢辈豢稀率帧窍胂谋M…我的靈力?” 盛宴沒承認(rèn),但一樣沒否認(rèn)。 下一刻,似要驗證他的話,盛宴周身靈力涌出,凝成實質(zhì)般的劍氣,又一次劈向土刺,近在咫尺的土刺猛然停止移動,如同一盤散沙,埋沒進(jìn)比武臺里。 “…??!…” 陣法…破除了??? 圍觀的人互視一眼,不等看懂其中的門道,溫玉一聲肝膽欲裂的呼喊,打破殿內(nèi)外的安靜。 “師兄——!?。 ?/br> 眾人下意識順著看過去,比武臺上,盛宴揮出的劍氣沒了陣法抵擋,直直劈向光墻前的青年。 不知是不是身上的傷過重,靈力枯竭,青年不能動彈,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劍氣橫貫而來。 噗呲——! 噗呲——! 數(shù)聲劍氣入體的聲音灌入所有人的耳中,比武臺上綻開的巨大血花幾乎模糊眾人的視野,目之所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紅。 “……” 望寧高坐在主座上,一對黑如沉沉如暗夜的眼瞳倒映出青年如同破布娃娃一般,沿著光墻緩緩軟倒而下的身影。 刺眼的鮮血汩汩地從青年的身體里涌出著,四肢、胸膛、腰腹、唇角…像是無底洞一樣不停流淌,染紅青年身‖下大片的地面。 望寧強悍到無人匹敵的神識,甚至能清晰捕捉到青年變得微弱而不規(guī)則的氣息。 轟——! 耳中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將四周所有真實的聲音都吞沒。 望寧的眼中,除去比武臺上與血融為一體的青年,什么都不剩。 留蹤陣…破。 第77章 宗門大比【八】 濃郁的死亡氣息籠罩在比武臺。 主殿中。 幾個長老驚愕地從座上站直, 被出乎意料的一幕震在當(dāng)場。 連顏離山臉上都有瞬間掩不住的驚詫,眼中的光芒明滅不定,定定地看著血泊中的青年,不知在盤算什么。 離他較近的長老低聲, 指著比武臺, 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宗主, 是不是該…?” 意思不言而喻。 顏離山深深看他一眼, 直看得長老額上冒冷汗、臉色微微發(fā)白, 默默退下。 結(jié)界外圍觀的眾人望著幾乎染紅一半的比武臺,一時紛紛失聲。 任誰都看得出,容瑟之前就已是強弩之末,盛宴再一擊下去,怕是…兇多吉少。 盛宴驚愕地愣在臺上,保持著揮劍的姿勢, 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師兄——?。?!” 溫玉慘白著臉往臺上沖去,邵巖從愕然中回過神來, 連忙攔住橫沖直撞的溫玉,以防她被結(jié)界的力量反彈誤傷。 溫玉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胡亂抓著邵巖的袖角,泣不成聲:“師父, 你怎么不救師兄…你為什么不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