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又是陳府!” “哪個陳府?” “在青云山還有第二個陳府?首富陳府,青云山的土皇帝?!?/br> 容瑟鴉羽似的眼睫一顫,傳送卷軸竟將他傳送到了青云山? “陳府的少爺重病復(fù)發(fā),急需就醫(yī)。哎!眼看沒幾天活頭,你忍一忍吧。” “怎么可能?陳府年年下榜招陣修,陳少爺十幾年來不是相安無事么?” “呿!你當陣修是地里的大白菜呢?修真界的陣修本就寥寥無幾,哪是那么好找的?近兩年陳少爺?shù)牟∏榧眲〖又?,全靠人間幾個醫(yī)術(shù)好的大夫續(xù)著命,尤其是近兩個月,陳府不知請了多少回大夫?!?/br> 說話的人左右環(huán)顧,壓低聲音道:“聽陳府下人傳出來的消息,陳少爺怕是…熬不過三個月?!?/br> 容瑟抓著床沿的手指蜷曲了一下,燭光倒映的清眸中,氤氳開一抹淺淡的震驚。 自三年前在云渺宗與陳識清分開,他再沒見過他。 之前揭榜幫陳識清紋身結(jié)陣,對方身上是有些古怪,但不至于壽元損耗這么迅速。 在這三年里,陳識清的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 陳府。 燈火通明,整夜未滅,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聲從府中傳出。 管家何紀之守候在廊檐下,溝壑縱橫的蒼老臉孔陰沉得要滴出水來。 府中的下人們進進出出,一個個低著頭,縮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鬧出動靜,觸了何管家的霉頭。 不知過多久。 吱呀——緊閉的房門緩緩拉開,頭發(fā)花白的大夫揪著胡須,從房中走出來。 何紀之急忙迎上去,憂心忡忡地問道:“大夫,識清少爺他怎么樣了?” 大夫搖搖頭,長長地嘆出口氣:“咳血之癥暫且是止住了,但終歸是治標不治本,老夫?qū)嵲跓o能為力,陳府另請高明吧?!?/br> 何紀之有如當頭一棒,身形搖晃兩下,險些站不穩(wěn)。 隨行的下人眼疾手快扶住他,何紀之擺擺手,示意下人去取來賞銀,恭送大夫出府。 “以后不必再請大夫?!睖貪櫟穆曇魪姆恐袀鞒?,陳識清倚靠在床頭上,身上披著件厚裘衣,溫雅俊美的面龐上沒有一點血色。 何紀之眼眶發(fā)紅,小心的掩上門,擋住外頭的風(fēng),伸手替陳識清理了理裘衣,遮掩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臂。 “怎么可以?!焙渭o之哽咽道:“少爺莫說喪氣話,天下之大,一定能找到辦法?!?/br> 陳識清閉著眼,濃重的疲倦由內(nèi)到外地從他身上滲透出來,不想與何紀之多爭辯。 他的身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陳識清從喉嚨里逼出一聲咳嗽,唇齒間全是血沫。他有氣無力道:“你…”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下人刻意降低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何管家,門外有人要見少爺?!?/br> “是大夫嗎?”何紀之黯淡的眸子陡然地亮了亮,滿懷希冀問道。 下人眼神恍惚,耳后紅了一大片,吞吞吐吐道:“不、不是。” 不是大夫,稟報有什么用?。?/br> “不見!”何紀之正為陳識清的病焦頭爛額,哪里有功夫理會閑雜的人:“打發(fā)走!” 下人站在門外的身影沒動。 何紀之按捺的火氣一下沖到腦門,正想拉開門訓(xùn)斥下人一頓,一道如玉石撞擊般清冽動聽的嗓音響起:“陣修都不要么?” 何紀之的手停在門扉上,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 何紀之下意識看向床榻間,陳識清閉合著的雙眼猛地睜開,偏過頭直勾勾盯著房門,蒼白的臉上涌起rou眼可見的狂喜之態(tài)。 他一把掀開身上的厚裘衣,拖著虛弱的病體,搖搖晃晃地從榻上下來。 何紀之上前兩步,想要攙扶他,陳識清卻不看一眼地推開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門前。 “我…”他喉頭滾了滾,回頭看向何紀之,遲疑地吐著字:“我看起來怎么樣?” 何紀之愣住,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陳識清轉(zhuǎn)回頭,深吸一口氣,抬起顫顫巍巍的手打開房門。 廊檐下燈籠微弱的光融進熹微的天光之中,鍍照到直立在檐下的青年袖擺上。 陳識清心弦一顫,目光瞬間凝固住,轉(zhuǎn)移不開了。 第88章 發(fā)現(xiàn) “容仙長?” 陳識清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欣喜。 他情不自禁往前跨出兩步,下一刻,佝僂下‖身體,手緊抓著領(lǐng)口的衣襟, 發(fā)出劇烈咳嗽。 “識清少爺!”何管家臉色猛然一變, 慌忙過去攙扶住他。 陳識清擺擺手, 體內(nèi)像是被火焰吞噬, 呼吸變得灼熱而痛苦, 說不出來話。 “扶他去榻上?!鼻逖诺闹裣泔h近,一縷縷通過鼻端往身體里鉆。 何管家怔愣了一下,連忙照做。 陳識清躺在榻上,呼吸急促而微弱,像是微風(fēng)中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前一刻微有點人氣的臉龐,又變得一片蒼白。 容瑟長睫微垂,聲音清泠泠的如山泉流動:“撩開他的衣袖?!?/br> 何管家下意識聽從, 小心翼翼地撩卷起陳識清垂在床榻外沿的袖口,露出衣衫下的胳膊。 陳識清的手臂比三年前又消瘦很多,臂上的血rou像是被什么吸收掉一般,幾乎僅剩下幾根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