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沒睡，天明感覺頭昏腦脹，身體像沙袋般沉重。

    倒是心亞──這女人一下車，整個人就變得很亢奮，不知為何？

    他不確定能不能跟上心亞的腳步──同時，害怕掃她的興；他覺得：跟大伙們出門，人家愿意跟你一起行動是憐憫你。你應(yīng)然要配合人家行動：人家要你去東，你就去東；人家要你去撿回扔出去的骨頭，你就他媽的乖乖爬過去叼回來。讓人家敗興而歸可是相當(dāng)不尊重人家。

    「走，阿明，我們?nèi)コ赃@家，」她遞過手機，上面顯示某餐廳評比，「聽說很推?！?/br>
    心亞拉著他邊吃邊拍，偶爾還大方讓他入鏡，給了他不短的說話時間。甚至是，可能還有意把有他入鏡的片段剪進(jìn)正片。

    天明感到困擾。他根本不想入鏡，也不想對著鏡頭──像個智障一樣──自言自語、搔首弄姿、扭曲表情或做一些白目的動作。他根本不想成為youtuber。

    「才不是咧，」亞亞對著鏡頭說，「這隻才不是亞亞男平偶！」

    供殺?。刻烀鳚M臉疑惑瞪著前置鏡頭，看到螢?zāi)簧献约合恋哪樕?，以及角落不斷涌現(xiàn)的訊息條，才發(fā)覺──靠悲咧──直播喔。

    「欸，趁我不注意開直播喔？不厚道吶てめェ──」

    「什么叫『趁你不注意──』欸亞亞都有公告，今天、這個時間、嘉義這邊、來賓捏，預(yù)定好的活動好不好？吼──明明有訂閱說，都沒看齁？」

    靠夭喔，貼你自己板上不算「公」告吧……他一看標(biāo)題……欸干拎娘老雞掰！feat.來賓明明就他媽寫「神秘嘉賓──」塞拎老師咧──「張?zhí)烀鳌股稌r變成神祕嘉賓？

    「他只是個小明──嗨小明，要不要跟大家打招呼啊──」

    shuddafukup,bitch—「嗨，我小明?！?/br>
    「哈哈──他很棒對吧。亞亞國中同學(xué)──欸什么跟什么，哪有──誰在那邊亂講說亞亞喜歡他白癡喔──靠夭啦，啊他就真的只是個小明啊……屁咧聽你在那邊亂講……」

    私底下的心亞他是熟悉啦，但天明并不知道身為公眾人物的她也是這么大咧咧的。

    「小明，講個笑話嘛，講個，像、像……那個，早餐店飲料膜的那種……講個嘛？」

    靠悲喔，「熊熊」來，小明不會講啦干，北七──天明心想。

    「好哦……是不是早餐店的……我是不知道啦；但……講『我自己』的真人真事……我可以試試看?！?/br>
    心亞眼睛為之一亮，興奮叫：「真的嘛，我要聽！」

    「各位各位，小明要說故事囉，注意聽?！?/br>
    天明清了清嗓子。

    「呃……好哦……呃……從前從前，呃……有一個人呃……叫小明。小明跟同學(xué)出去玩呃……其中一人呃……很煩，偏要去煩呃……另一個人。那個人呃……就耍詐，把小明孤立起來，跑去煩另外那個人──」

    「笑點在哪？」心亞突然插嘴。

    「等等，快頂?shù)搅丝祉數(shù)搅拴ぉぴ僖幌??！顾辶饲迳ぷ樱又f──

    「對著鏡頭說?！?/br>
    他看到留言串不斷刷「干性sao擾喔」「不可以色色──」「抓！」「干，他在性sao擾你啦亞亞」「頂殺小啦干──」

    他不理會酸民，繼續(xù)說：

    「噢好?？瓤龋农ぉと缓竽莻€人啊，我們先叫他甲──甲甲以為他得逞了，但她根本甩都不甩他──注意哦，要頂?shù)叫c了──甲甲就hold不住自己的陽具，跑去正面衝撞她──另外那個人──你猜、你們猜（直視鏡頭）甲甲撞到什么？」

    「什么？」

    「甲甲撞到『銅』板，把陽具撞彎?！?/br>
    「笑點在哪？」

    噢買尬──天明深深感覺這女孩的智商堪慮。

    「知情的人都會覺得好笑?！剐∶骱啙嵉亟忉?。

    「靠夭咧，阿──小明，りしれ供さ小。觀眾就不知道啊──你看啦，所有人都在抱怨說『小明你爛透了──』換一個啦，這次認(rèn)真講一個。」

    天明對著鏡頭，又清了清嗓子，重新講了一個。

    「從前從前，有一個人叫小明。小明有個朋友，叫允昀，打算鼓起勇氣向暗戀的女生告白。小明拍拍允昀肩膀說：不要開飛機撞地球。允昀講不聽，就跑去告白。結(jié)果哭喪臉回來找小明。你猜、你們猜，小明對允昀說什么？」

    這次，這個故事讓心亞產(chǎn)生濃厚興趣，她很認(rèn)真想知道后續(xù)。

    「什么？」

    「小明說：反正沒有女生喜歡，那要不要考慮喜歡男生？」

    「笑點在哪？」

    喔──買、尬！她真的有夠笨──

    「知情人士都會覺得好笑。」小明用同一套解釋。

    「靠夭──亞亞知道一個：魯x說他是要成為海x王的男人，結(jié)果他就跟海x王搞上了，成為海x王──的男人?？矗唩喴矔??！?/br>
    天明愣了兩秒才意會過來，便捧腹大笑：「馬的，亞亞，這不是很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