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火難熄
天地寂靜空曠,雪片依然在徐徐飄落,大力的跑跳過后,葉貝貝突然有了輕松的感覺,好像一下子卸去了某些重負,郁結在胸腔里很久的心事都散了不少。 她一邊大口的吃著面包,一邊伸手接著雪花。 坐在車里的江越舟,有些無法置信的看著站在冰天雪地里啃面包的葉貝貝,再看看坐在麥當勞里吃得酣暢的肖墨亭,她這是在干嘛?欣賞雪景,還是享受著這種在漫天飛雪中吃東西的快樂? 請恕家財萬貫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江越舟愚鈍,他此時還壓根沒能把葉貝貝躲在風雪中啃面包,和沒有錢、生活極度窘迫聯(lián)系在一起! 葉貝貝很快的把一個面包報銷掉,然后去管理員的休閑室,抱出仍然熟睡的小墨言,去麥當勞找肖墨亭。 江越舟看著葉貝貝謹慎的從大廈里抱著個孩子出來,小心翼翼的在雪地上行走,他立時明白了,當初帶在葉貝貝身上的那個孩子已經(jīng)出生了。 他僵硬的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如同有一柄利刃直插心臟,快、準、狠地一招制人于死命,他有片刻動不了身,孩子,那是葉貝貝和另外一個男人生下的孩子!他的心里似乎成了一個空洞,里面蔓延著無限的哀涼,眼前的世界都有些搖搖晃晃。 很快的,肖墨亭也吃完了漢堡,葉貝貝又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肖墨亭從麥當勞里走出來,這次因為她們帶著小墨言,并沒有在外面停留,很快的走回樓里。 江越舟看著他們?nèi)齻€人的背影消失,看著樓上的燈光亮起,他獨自坐在黑暗里,眼神唯一專注的看著那明亮的燈光,葉貝貝??!讓他如此心痛的葉貝貝! 他不用刻意去回想,因為那些過往已經(jīng)在他身體里扎成了一根讓他疼痛的刺,他從來拿自己的好記憶力沒有辦法,尤其是與葉貝貝有關的一切,結婚兩年多,他從來沒有刻意讓自己去記住葉貝貝的一切,可是她的喜好厭惡,她的一顰一笑,如同在他腦海里生根發(fā)芽了一樣。 他曾寄希望于時間、工作、甚至新的戀情來帶走所有的一切,而這樣做顯然徒勞,現(xiàn)在,葉貝貝又以如此突然,如此令人難以接受的方式重新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中。 江越舟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葉貝貝已經(jīng)走到了絕路,無論他多么想挽回,他們都已經(jīng)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墒菍τ谒麃碚f,葉貝貝的徹底離開帶走和改變了他身上太多的東西,別人也許看不出他的一些變化,但內(nèi)里的空缺只有他自己知道。 過了一會兒,樓上的燈也關上了,江越舟繼續(xù)枯坐在這里,任由時間悄悄的過去,慢慢的已經(jīng)接近凌晨,四周安靜無聲,他終于感覺到車內(nèi)的清冷,可是他卻沒有去發(fā)動車子開空調(diào),因為灰了的心更冷! 東方漸漸的放白,江越舟看著葉貝貝家的燈第一個亮起來,她起這么早干嘛,是在喂小兒子,還是因為大兒子的病不能安眠? 江越舟揉了一下臉,拿出錢包,里面透明夾層的一張相片是葉貝貝微笑而嫻靜的靠著肖里,拉著肖墨亭。無論她現(xiàn)在什么樣,是因為哪個孩子早早起床,都已經(jīng)跟自己沒有關系了,讓她為之憂心牽掛的都是來自另外一個男人! 他閉了閉眼,養(yǎng)了一會兒神,忍不住又從相片下層抽出了另一張相片,那是二十歲的葉貝貝,不像現(xiàn)在這樣溫婉動人,但笑容卻燦爛而張揚。 莫名的,江越舟的心柔軟起來,他掏出電話,打給行政秘書張揚,張揚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睡夢中的迷糊,他現(xiàn)在有些歉然,但依然冷靜的吩咐:“張揚,你找人去醫(yī)大一院查一下,有個叫肖墨亭的孩子昨天去看過病,安排一下,讓他立刻入院,要好一些的房間,還有……安排最好的專家為孩子做手術,但不要讓孩子和家屬知道是我們在幫忙。” “好?!睆垞P此時明顯清醒過來,聲音干脆利落。 江越舟放下電話后,有些絕望的苦笑,絕望于自己前所未有的卑微,絕望于自己不肯死心的牽念,所有的這些,完全只是因為心中還深埋著愛戀,如同幽幽火苗般那樣,遲遲不能熄滅。他知道自己早已經(jīng)陷入情中,一步一步地深陷,根本無力自拔。 江越舟坐在車里,看著有人陸續(xù)的從公寓樓里走出來,有人去晨練,有人去買早點,他知道自己該回家換衣服,吃早餐,準備上班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不想動,就是想坐在這里,等著葉貝貝母子出門,他想,再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也許葉貝貝已經(jīng)接到了醫(yī)院打來的電話,八點多點的時候,就拉著肖墨亭抱著肖墨言早早的下樓了,她臉上帶著久違的舒心笑容,在白茫茫的世界里,一雙眼睛被反射的雪光映得如同寶石一般明亮璀璨,熠熠生輝,看得江越舟屏住呼吸,幾乎不能自持,只有用力握緊方向盤。 大雪過后,天氣并沒放晴,空中云層密布,好像另外一場大雪又要來了,葉貝貝帶著兩個孩子站到小區(qū)門口等出租車,可是這樣的天氣出租車自然難找,北風不大不小的刮著,葉貝貝自己都感覺到有些冷了,別說兩個孩子。 她一會兒問問肖墨亭冷嗎,一會兒又看看懷里的小墨言,心中焦急不已,公車站離這里雖然不算遠,可是遠遠的就看見了哪里黑壓壓的擠滿了人,自己真是愚蠢,剛剛接到醫(yī)院的電話只顧高興,怎么就忘了這個時候是上班的高峰期,坐車勢必登天還難! 江越舟此時也看見了葉貝貝母子的困境,葉貝貝怕風吹到懷著的孩子和站著的肖墨亭,抱著孩子背對著風擋在肖墨亭面前,時不時的回頭四下張望有沒有空著的出租車。 北風將她脖頸上的圍巾吹開,將她的頭發(fā)吹散,她就如同一朵帶著露珠的花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在寒風中,脈脈無語卻惹人憐愛。江越舟為眼前嬌弱的花朵痛心,他下意識的要去幫葉貝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