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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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沒有睡著,卻做了非常多的夢。 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都像是彩色泡泡的外衣,裝載了他過去光鮮亮麗的一十八年,他被困在巨大的泡泡里,沒有注意到,那漂亮的外衣,正在變得稀薄,已經破碎在即。 第47章 溫魚這一覺睡了很久,久到謝樓做好的早餐二度變涼,謝樓總算意識到不對勁,進屋去探他的身體,摸到了一片guntang。 溫魚再睜開眼,是在醫(yī)院的病房里。 護士正在給他換吊瓶,一絲白光透過眼睛的縫隙晃進來,他下意識皺眉,一只手替他擋住了眼前的強光。 溫魚渾身疲軟得動動手指頭都困難,他滑過眼珠子,看見了坐在病床邊的謝樓。 護士換好吊瓶離開,謝樓輕輕捏住他的指腹放到頰邊,一邊給溫魚捂手一邊和他解釋:“你發(fā)燒了,燒了一整天,從白天到晚上?!?/br> 溫魚能夠想象到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差,他想要開口和謝樓說話,但話剛涌到喉嚨,一股惡心和疲憊感又把那些所有的話壓了回去。 他覺得很累,前所未有的累,累到別說一句話,就是一個字,他也吐不出來。 謝樓眼下的烏黑嚴重,溫魚懷疑樓哥趴在自己的床邊哭過,那雙冷淡的眸子有些發(fā)紅,上挑的眼尾都是濕潤的。 溫魚想要安慰他,伸手去摸摸樓哥的臉也好,但這似乎也是做不到的。 他不過是睜了一會兒眼,就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累,他只能再度閉眼,指尖微微蜷起,想要往回縮。 謝樓沒有強迫他說話,而是繼續(xù)在床邊待著,握著他的手塞到被褥里:“有沒有哪里覺得不舒服,我去和醫(yī)生說?!?/br> 溫魚雖然閉著眼,但并沒有睡著,他抿嘴微微搖頭,謝樓俯身過來捋了捋他的頭發(fā):“那就好好休息?!?/br> 溫魚躺了很久,躺得骨頭快要斷掉。期間只去上了一次廁所,剩余的時間都在床上,凌晨時分,謝樓拜托方知信送了飯菜過來,溫魚強撐起精神吃了一口,旋即吐了個干干凈凈,把胃都快要給吐空。 溫魚把碗推開,有些怏怏地想要躺回去,卻注意到了謝樓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知道,他們都很難過。父母的死,他不想看到,樓哥也不想看到。 樓哥不敢同他說,就是不想見到他難過,不想見到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而他現在這樣,無疑是在給謝樓添堵。 這是他自己的情緒,他應該自己解決。他應該把這些消極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咽回去。 溫魚暫停了躺下的動作,他重新坐起來,把推開的碗筷又捧了回來,當著謝樓的面開始一口一口地喝粥。 謝樓眼眸微亮:“有胃口了嗎?” 溫魚點頭,謝樓急忙從他手里接過勺子和碗:“我來喂你?!?/br> 溫魚聽話地交給他,抓著被褥等待投喂,病氣讓他顯得又乖又可憐,雖然喝得很慢,但謝樓喂他一口他就喝一口,吃了足足一碗之后,眼睛亮晶晶地彎起,手指抓住謝樓的袖口:“樓哥,燒已經退了,可不可以回家啊,醫(yī)院好臭,一點都待不下去了?!?/br> 聽他說了兩句話,謝樓更加安心,他當然說不出拒絕的話,這種時候,就是溫魚要他上九天攬月,他估計也得把這檔子差事攬下來,更何況他只是想要回家。 辦好手續(xù)下樓之前,有護士提醒溫魚體檢報告已經出來了,讓溫魚順便去領一下。 異能者醫(yī)院檢測的項目沒有幾年前的醫(yī)院檢測項目完善,不過該有的也有,溫魚的體檢表顯示他的身體很健康,除了一點低血糖之外,沒有別的毛病。 謝樓把那份體檢報告反復看了幾遍,溫魚坐在板凳上看著他踱來踱去,像是要把那張紙看出幾個洞,溫魚有點想笑,但更加想哭:“樓哥,你看完沒啊,再不走我要自己走了哦?!?/br> 謝樓這才折好報告帶他回家。 回去的車上,謝樓時不時伸手來探他的體溫,溫魚倦怠地靠在謝樓懷里,耳邊是謝樓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他覺得此刻的自己,仿佛是寄生在謝樓的身體上才得以存活的怪物,如果那枚心臟停止跳動亦或與自己分離,自己會即刻死亡。 他不能離開謝樓。 他什么也沒有,什么也沒有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已經消失,如果樓哥再不要他的話,他馬上就會死掉。 但樓哥現在認識好多人,好多好多,好多,太多,他會不會已經習慣了自己不在的日子,他會不會把自己丟掉? 不可以。 絕對不行。 誰都不可以和自己搶。 溫魚眼眸半睜,睫羽垂下的一小片陰影輕輕抖動,回到公寓,謝樓去熬從醫(yī)院特意抓回來的給溫魚調身體的補藥,方知信坐在溫魚旁邊,受謝樓威脅哄溫魚開心:“要不要來玩紙牌?我陪你玩小貓釣魚。” 溫魚的情緒在謝樓背過身去的那一瞬間變得極淡無比,他有些懨懨地瞥了一眼方知信,不想說話,索性閉上了眼。 他不想玩小貓釣魚,他只想方知信快點離開這里,他要和樓哥獨處。 方知信和樓哥相處了四年,還沒有相處夠嗎?為什么還要來擠占他的時間。 憑什么。 溫魚知道自己的情緒非常不對,但這種濃烈而又可怕的占有欲如同藤蔓一般絞住了他的心臟,他無法抽離,必須這樣,只有這樣,他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全感。 方知信見溫魚拒絕小貓釣魚,他又嘗試和溫魚下五子棋,但溫魚全程眼睛都懶得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