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習(xí)的日子雖然辛苦了些，但是辛苦也伴隨著收獲。三位夫子的悉心授課給了賀蘭定一種撥云見月、恍然大悟之感。

    如此水深火熱的學(xué)習(xí)生涯中，賀蘭部落竟然接連出了幾件喜事。

    首先是阿塔娜研制出了更加溫和、護(hù)膚的肥皂。

    “先前的肥皂太燒皮膚了，又要用精鹽析出，那成本多高。”阿塔娜在心中翻來復(fù)去地琢磨：鹽析法成本高，做出的肥皂去污能力又太強(qiáng)，那就干脆減去鹽析的這一步。

    “減去鹽析的步驟，就無法分離出甘油了。但是，甘油有潤膚的作用，混在肥皂里可以讓肥皂更加滑潤，對皮膚的傷害也小許多?！?/br>
    阿塔娜拿出最新制成的艾草皂，墨綠色的長方塊，油潤潤地看著像一塊碧玉。拿到近處，一股撲鼻沉郁的草木之香。

    “這個肥皂已經(jīng)晾干了一個多月。”阿塔娜解釋，“剛剛做成的肥皂不能用，燒皮膚。多放一段時間變得更硬了，用起來也更加好用。”

    “郎主之前不是給我一點(diǎn)澡豆?！卑⑺冗€做了對照試驗，“還是肥皂洗臉干凈，不管再厚的胭脂水粉都能洗得干干凈凈?！?/br>
    如此，肥皂才算是與澡豆有了一戰(zhàn)之力。

    “我想著，請?zhí)锝橙私o雕刻些花樣模具。”阿塔娜很有想法，“蓮花形的肥皂必然要比這方塊疙瘩收喜愛的。”

    賀蘭定歡欣鼓掌，直道，“阿塔娜嬤嬤你簡直是科學(xué)家！超厲害！”

    阿塔娜只當(dāng)聽不到自家郎主的胡言亂語，謙虛道，“沒什么難的，和煮湯做飯差不多，做奶疙瘩不也就這樣攪拌攪拌、加熱加熱么?！?/br>
    賀蘭定道，“您就去讓田文漢做模具吧，蓮花、梅花什么的多做些?！?/br>
    “就做艾草皂？其他的呢？”阿塔娜詢問，“香料可貴了?？稍蹅冞@邊又沒有花兒果兒的?！?/br>
    “您看著辦?！辟R蘭定放權(quán)，“香料貴些也沒事兒，咱們成品也賣貴些就回本了。”

    說完肥皂的事兒，阿塔娜提前另一件事來，“阿季來找我?guī)谆?，好像有什么事兒?！?/br>
    “她不是去羊毛工坊了么?！辟R蘭定記得婦女阿季，之前她在豆腐工坊干得不錯，還參與了豆油的研制，后來說想去羊毛工坊干活。

    “她遇到麻煩了？”賀蘭定記得這個女子是個寡婦，拉扯著個小姑娘過日子，挺不容易的。

    “好像是為了阿禾的事?！卑⒑淌前⒓镜呐畠?。

    賀蘭定想想不放心，讓阿塔娜把阿季帶過來。

    阿季不是空手來的，手里還攥著個毛線團(tuán)子。

    “這個是山羊的細(xì)絨搓成的毛線，更加細(xì)軟，一點(diǎn)不戳人。”阿季加入羊毛工坊后是從最基礎(chǔ)的揀羊毛開始做起的。

    然后阿季很快發(fā)覺出不對來：羊毛和羊毛之間是不一樣的。

    有的羊毛粗硬卷曲，適合做氈毯；有的羊毛細(xì)軟綿長，適合搓線紡織。

    又有表層外毛下的細(xì)絨毛，柔軟得像是剛出生小嬰兒的胎毛。這樣的細(xì)絨織出的毛毯簡直想象不出的柔軟舒服。

    然而，羊毛工坊里的羊毛加工是非常粗放的，不管什么品質(zhì)的羊毛全都混在一起加工處理。

    阿季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后就默默記在了心里，沒有聲張，更加沒有當(dāng)做創(chuàng)新點(diǎn)去告訴工坊的小班頭。而是想通過阿塔娜嬤嬤想見一見首領(lǐng)。

    “你是....有什么訴求？”賀蘭定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原由。

    阿季喉嚨發(fā)緊，心如鼓點(diǎn)。人總是貪心的，吃不飽的時候，一塊干馕都是救星。馕餅進(jìn)肚后，又想要來一塊油滋滋的rou餅。

    阿季也是如此。沒有為賀蘭部落做工前，她只想找個可靠的主家當(dāng)靠山，不讓母女被吃了絕戶。

    后來她又想，要是能成為賀蘭家的族人就好了，要是阿禾也能一輩子在賀蘭家做事就好了.....

    再后來，阿季又想，要是阿禾也能學(xué)書認(rèn)字就好了，要是阿禾以后也能當(dāng)女掌柜就好了.....如此，阿禾就不要倚仗任何人了，她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

    “我....我想讓阿禾學(xué)認(rèn)字、學(xué)算賬.....”阿季低垂著腦袋，像是一朵凋謝的花兒。

    賀蘭定心下一松，他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兒，原來就是小姑娘想上學(xué)了。

    “那可以啊?！?/br>
    阿季霍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年輕的首領(lǐng)，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樣離經(jīng)叛道的念頭竟然被同意了。

    “不過這事兒急不來?！辟R蘭定道，“我得物色個適合的夫子?！?/br>
    這位夫子自然不是專門給阿季家的小姑娘教學(xué)的，而是給整個賀蘭部落的“文盲們”上課。

    第七十章

    “你竟是算計起郎主來了！”阿塔娜板著臉教訓(xùn)阿季。

    在阿塔娜看來, 族里的一切，從牛羊到人口，甚至每個人腦子里的念頭都該屬于郎主。

    阿季低垂著腦袋不說話, 那副表面恭順, 內(nèi)里算計的樣子, 看得阿塔娜越發(fā)火大, 言語間激烈起來, “狼心狗肺的東西！沒有郎主，哪有你們母女如今的好日子，忘本的東西！”

    被劈頭蓋臉地咒罵, 阿季一聲不吭, 全然接受, 她自己清楚，自己今日的事情做得不地道。

    “你這不僅是算計郎主，還是看不起郎主！”阿塔娜氣得胸脯上下起伏，像是一個急速膨脹的氣球。

    “你有什么困難、想法、訴求, 你直接和郎主講，郎主會視而不見嗎？！”

    “你偏要轄制郎主！”阿塔娜聲音拔高, 說完像是xiele氣的氣球, 心中全是失望，低聲再道，“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不要把那些小心思、小伎倆用在郎主身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