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寂寞無聲，恍惚中景晨似乎也聽到了方才的那聲鳥鳴，她想要一探究竟，可身子卻又一次渾然不聽自己的使喚，似是被抽離了靈魂一般，她重新躺回了床上，甚至還蓋上了厚厚的被子。

    陷入夢境的景晨不知，在她入睡后，她面上的面具上面的符文已發(fā)生了變化，就是平日里泛著的青光也變成了玄紫色。

    第034章 入宮

    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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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需進(jìn)宮同段毓桓用膳, 一大早笄女便攜著一眾婢女走入了房門。

    景晨醒來，下地，瞥了眼侍女捧著的自己的常服, 頗為無奈，道：“這衣衫也太厚了些, 改天令有司做點(diǎn)輕薄的罷，幾近夏日, 我有些受不住。”

    寬而厚的公服穿著實(shí)在累人, 單鉈尾的革帶穿在身上也是令人難受。好在她雖是武將, 但因?yàn)樯砩嫌芯粑?，在宮中行走時(shí)可以穿郡王服飾，免去了受這等折磨。

    笄女走到她的身后, 將她的發(fā)絲束起，妥帖地為其戴上翼善冠。待一切都弄好后, 這才回道：“少君有疾, 還是多穿些合適。”

    又是少君有疾。也不知是少征同笄女學(xué)壞了，還是兩個(gè)人心有靈犀，怎的說她的話都是一樣的。

    她自知理虧，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便不太糾結(jié)衣衫厚重之事。

    穿戴整齊后，景晨望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人身形雖然瘦削，可唇色還算得上是紅潤，挺直身子站立于前，還當(dāng)真是與過往那副面色蒼白，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大相徑庭。

    抬起手腕, 將寬大的衣袖拂開。纖細(xì)皓白的手腕上，不日前還算得上淺淡的紅色線條, 近日來顏色越發(fā)深重，甚至隱約中近與她的血脈相連，頗有一副要完全侵入自己的感覺。

    景晨站在原處，容色冰冷。

    昨夜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境嗎？少宮的藥與風(fēng)瑾所說的，到底應(yīng)該聽信何人呢？

    在場眾人雖都是服侍司馬家多年的老人，可功夫到底是不如少君的?，F(xiàn)下景晨陡然爆發(fā)的威壓，令在場幾人都有些受不住。笄女匆忙走到景晨身側(cè)，低聲地喚她：”少君?！?/br>
    這一聲倒是讓景晨清醒過來，她轉(zhuǎn)過頭，沖著笄女笑了一下，眼中卻是冷的。她從一旁的托盤中將玉制腰帶拿過，自己系上。一邊動作，一邊問道：“別忘了我的囑咐，今日之事，不容閃失?！?/br>
    料想回風(fēng)閣也不會不給司馬府面子，可若是那位大小姐非要使絆子，或者抬高身價(jià)，這事能否達(dá)成便又得存疑。景晨自是信任笄女和少征二人的，然而這二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甚少和這樣的商賈打交道，若是少商在便好了。

    思慮片刻，景晨張口：“苒林昨夜歇在府中，稍后你們?nèi)フ埶遄谜遄?，若是有拿不?zhǔn)的，可令苒林全權(quán)做主?！?/br>
    笄女自是無異議，道了聲：“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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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不是個(gè)好天，天色昏沉，滿目無日，就連風(fēng)都透著絲絲刺骨的寒意。景晨抬眸看天，不遠(yuǎn)處烏云黑壓壓一片，看樣子頃刻間便要下雨了。

    “換車駕來?！瘪R上就要下雨，還要讓她進(jìn)宮。景晨心下不耐，更是懶得換上蓑衣，直接讓小廝換馬車。

    宮道狹長，景晨幾欲睡去。

    還是黃門郎輕扣車門的聲音將其喚醒，景晨開門，見到一臉恭敬的黃門郎，她下車聽詔。

    “大司馬，圣人喚您往校場去?！?/br>
    校場？

    景晨垂首看著自己這一身并不是十分方便的常服，一時(shí)間有些摸不準(zhǔn)段毓桓的心思。正欲發(fā)問，黃門郎便又說道：“大司馬不必?fù)Q衣?！?/br>
    如此，景晨便不說什么。只得跟著黃門郎的腳步，往校場走去。

    燕人以武定國，雖兵權(quán)大多掌握在司馬府中，然而王室對騎射一事卻從未松懈。因此素來喜愛弓馬的段毓桓，在登基之初，特意在宮中辟開一塊開闊的地方，作為宮內(nèi)校場。

    段毓桓此舉，在景晨看來，不過是金玉其外。

    如同他登基后換了宮內(nèi)禁軍甲胄一般，只是圖一個(gè)看著好看罷了。

    宮中校場自是沒什么人的，景晨到時(shí)，除了看到拉著一張好看的大弓的段毓桓外，倒是讓她看到了一個(gè)稍有陌生的身影。

    這人穿著一身輕便的胡服，正在啟泰的身側(cè)，學(xué)著如何拉弓。

    段毓桓見到校場入口一身緋色常服的司馬晨，當(dāng)即舍了長弓。因著來校場騎射，他今日特意穿了罩甲。罩甲形制為對襟，內(nèi)里穿的是赭黃色的貼里。他利落地翻身上馬，頭上的金冠在動作間煞是顯眼。

    景晨立在原地，眼看著段毓桓馭馬朝自己而來。

    距離幾十步間，段毓桓忽地開口：“晨怎么穿了一身常服？”

    “進(jìn)宮面圣，自然是要常服的?！本俺啃卸Y，回答的甚是合段毓桓心意。

    段毓桓拉著韁繩，馬匹在景晨面前轉(zhuǎn)了兩圈，他這才哈哈大笑，道：“你我之間，不必在意這許多！來，給大司馬牽匹馬來?！?/br>
    話音剛落，一直在近前伺候的人就已經(jīng)拉了一匹馬前來。

    景晨瞥了眼宮中御馬，眉頭微挑。

    不管段毓桓還在看她，她攏了攏自己的袖口，翻身上馬。絲毫沒有因?yàn)槌７膶挻?，動作中有任何滯澀。上馬后看到遠(yuǎn)處已經(jīng)擺好的靶子，景晨忽地抬眸，看向段毓桓，說道：“王上可要同晨比比？”

    二人的情誼算得上是深厚，景晨自幼便在宮中行走，同段毓桓一起上學(xué)堂、習(xí)騎射。二人年紀(jì)相仿，比較自是少不了。幼時(shí)景晨雖為臣子，可到底家世顯赫，根本不在意什么君臣之分，對段毓桓更是毫不留情?？梢哉f，這么多年來，只有景晨一人敢如此對先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