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春閨夢里人(霧吉番外) jile 2.co m
啟辰二年,宮里鬧鬼了。 幽菡殿這座冷宮里夜半時常能聽婉轉(zhuǎn)綺麗的女聲。 “鎖深閨每日里蛾眉蹙損,鳴不高飛不遠(yuǎn)枉字鶯鶯!小紅娘攙扶我大佛殿進(jìn),問如來你叫我怎度芳春?已經(jīng)是鎖重門百無聊賴,誰愿意捧楊枝常傍蓮臺?步匆匆走出了大佛殿外,看飛花一陣陣亂落蒼苔?!?/br> 小月罵了一聲。 “鬼神勿怪,翠枝這個小娘皮不會跑到這個鬧鬼的宮殿躲懶了吧?!?/br> 知辛握著小月的手。 “小月jiejie,我們不會要進(jìn)去吧?我不敢。話說今上最近尤愛聽?wèi)颍阏f這冷宮的戲鬼會不會是……招來的?!?/br> 小月用力的拍了一下知辛的手。 “不可妄言?!?/br> 至于翠枝其人不信鬼神,所以她還真敢跑到冷宮躲懶。 不得不說這幽菡宮自從鬧鬼流言一出,無人敢靠近此處。 翠枝不僅想躲懶,還想探索此處。畢竟今上尤愛愛聽?wèi)?,會不會是那個小宮女裝神弄鬼想吸引今上,成功就是魚躍龍門。 荒草叢生的院子,滿目凄涼的屋舍,不過有一間引起了翠枝的注意。那間一看就與那種荒廢的地方不同。 翠枝膽子非常大,她推開了門扉,當(dāng)然里面沒有鬼,也沒有精怪。指定網(wǎng)址不迷路:biqudog. 桌上擺放著兩件衣裙,一件有點舊的粉色蝴蝶紋褙子,還有一件是樣式特別華貴的嫁衣。 翠枝感覺看穿了什么,果然是有人裝神弄鬼,故意想吸引今上的關(guān)注。既然她可以,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要是自己成為娘娘受人參拜就好了。 抱著這種心思的翠枝,想夜探幽菡宮。 于白日不同,夜里的幽菡宮更加幽寂,平白多了一股寂寥森森的味道。 翠枝踩在院中落葉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像年久失修的木椅的摩擦聲。配上幽怨的戲腔,真像那些宮女說的女鬼索命。 翠枝側(cè)耳細(xì)聽唱詞發(fā)現(xiàn),這是《崔鶯鶯待月西廂記》的唱詞,只是這紅娘的唱詞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紅娘:三炷香愿meimei能長伴jiejie身側(cè),那張生輕浮風(fēng)流,怎堪配?他、他、他是個下流胚! 翠枝聽著紅娘的唱詞很是疑惑?紅娘不是應(yīng)該撮合張生與崔鶯鶯么? 此段唱完,就聽屋里傳來低沉嘶啞的男聲。 “jiejie,看看我可好?” 聽著屋內(nèi)傳來令人臉紅耳熱的聲音,翠枝暗自想到。 “難道自己猜錯了,是宮女和侍衛(wèi)私會?” 翠枝輕輕推開窗子,透過那條縫,看見一個粉衣女子背坐在床榻上。那個男人身影呢?看不太清。那些曖昧的聲音像鉤子一樣,翠枝又推開一些。 “是誰?” 聽著氣息微喘的女伶嬌斥聲,翠枝打了一個激靈。不會沖撞了貴人吧,自己要是跑了,會不會查到自己頭上?聽著這女郎聲音,不像尖酸刻薄的人。萬一自己能飛上枝頭呢? 翠枝低垂著頭入內(nèi),屋里桌上一左一右放著龍鳳花燭,女娘倚靠在床榻上,床幔輕紗,身影若隱若現(xiàn)。 “抬起頭看看。” 翠枝抬頭就看見一張艷麗至極的臉,眉眼婉轉(zhuǎn),卻帶一抹斜紅。只是她穿著與她容貌不相稱的舊衣,她要是穿上那件大紅嫁衣一定好看。 “這是冷宮,你不知道么?” “女婢被哀怨的曲吸引來的?!?/br> “哦?” “小紅娘和崔鶯鶯姐妹情深,怕鶯鶯受那賊子蒙騙……” “是個會說話的。” “那是女娘生的好看,如若女娘是那崔鶯鶯,穿那紅嫁衣,別說張生,怕是那小紅娘也動凡心。女娘是那小紅娘,怕是鶯鶯都要丟下張生于你雙宿雙飛?!?/br> 翠枝這番話明顯說道了這位女娘的心坎上。 “是個嘴齒伶俐的,那幫我挽個發(fā)髻看看。” 床幔后窸窸窣窣的穿衣聲,翠枝靜心閉眼站在梳妝臺旁,過了半響。 “好了?!?/br> 果然這位女娘極受紅色。 翠枝給這位梳了同心髻,梳云尖橋額,鬢撐金鳳。很美,不過還缺少一副耳墜子。 “女娘,你怎么只有一個耳洞?” “不用麻煩了,就戴這支銀鎏金春旛耳墜?!?/br> 那支素色的耳墜就靜靜的躺在她手心。翠枝拿起那支耳墜,小心翼翼的給她帶上,居然意外的合適。 “女娘,耳垂真好看,適合這耳墜。” “下去吧。” 翠枝順從的走了,踏出宮門前還聽見那幽怨的曲調(diào)。 第二日晌午,說是她幫了貴人的忙,賞賜了她一錠金子。 “翠枝jiejie,不知道是入了哪位貴人的眼,估計以后要平步青云了。” “誰說不是,早就看出來翠jiejie命里帶福?!?/br> 翠枝聽著眾人的吹噓飄飄然,不得不說翠枝這人是有點小聰明的,很能抓人心思,抓小細(xì)節(jié)。 這宮里現(xiàn)在是沒什么后妃,宮里的年輕漂亮的小宮女都心思浮動,雖然自己沒什么顯赫的家世,但是如果能先那些世家大族的女郎成為宮妃。再一舉誕下皇嗣,在這宮里也能底氣和依仗了。 所以那位女娘,真的的是女子么?只有一個耳洞,還是宮里的貴人。不會,是當(dāng)今的那位吧? 翠枝仗著得到的賞賜,開始光明正大的偷懶。她又走到幽菡宮,推開宮門和昨日沒什么不同。彷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場夢,桌上還是放著那兩件衣裙。看著那件泛黃的粉裙,翠枝靈機(jī)一動,如果自己把這件衣裙洗干凈縫補(bǔ)好,貴人一定會再次獎賞她的。 “翠jiejie,你從那里拿來的衣裙,樣式是挺精致的,可惜就是有點舊了。不過這衣裙黃黃的污漬洗不掉了吧。感覺穿了太多年了,這衣裙上芍藥香還混著一股味,怪怪的?!?/br> “不用你管,你去做你的事去?!?/br> 翠枝開始盡心盡力漿洗這套衣裙,裙子上的污垢確實難洗。翠枝費(fèi)了好大的勁才洗干凈,裙內(nèi)有一處起了毛邊,甚至破一個小洞。翠枝都仔細(xì)的縫補(bǔ)起來。 當(dāng)霧吉看見那件煥然一新的裙裝,比起大發(fā)雷霆,他是心如死灰。 那是jiejie最愛衣裙,上面有她的味道。那時的他還欺騙自己,那是障眼法。時間越久,霧吉越是清楚的認(rèn)識到,世界上再也沒有霧蕓這個人了。她變成空中的每一粒塵埃,飛向了天,奔走于大地之間。 另外一件是那件紅嫁衣,jiejie穿著和顧非拜過堂,他不喜歡。 他每次扮上紅妝,穿著jiejie的衣裙,唱著她聽過的西廂記。這樣好像她還在。畢竟他們血脈相連,他應(yīng)該很像她吧。 抱著jiejie衣裙入睡、自瀆,成為霧吉這些時日的那點微火??上КF(xiàn)在滅了。 “圣上,那些人?” “杖斃吧。” 霧吉坐下開始對鏡梳妝,其實他自己也會挽發(fā),因為他想過以后要給jiejie梳發(fā)的。霧吉梳好妝發(fā),開始穿那件嫁衣,穿戴整齊后至少和霧蕓有六七分相似。看了一眼桌上的耳墜子,霧吉還是帶上了。 “去把小公主抱過來?!?/br> 這時的霧曉白已經(jīng)一歲有余,只是比起尋常孩童總是呆呆的,至今還不會開口說話。 貼身侍奉的宮人很快就把霧曉白抱過來,霧吉抱著孩子伴隨著宮墻外凄厲的慘叫聲,唱起了《鶯鶯六幺》。 戲腔混著慘叫成為一首詭異的曲譜。 “曉白,我們?nèi)フ夷隳锖貌缓?。?/br> “那負(fù)心人……” 霧曉白看著眼前好看的人。 “釀、娘” 霧曉白被晃動的耳墜子吸引,伸出她的手努力去夠,同時口中呢喃不清。 霧曉白發(fā)現(xiàn)好看的人變成了大花貓,不好看了。只是滴落在額間冰冰涼涼的是什么?這時的她不會懂得這種東西叫眼淚,只會為珍重之人而流。 霧曉白重新成為霧吉和霧蕓的連結(jié),霧吉將那兩件衣服束之高閣。他用心的教她讀書習(xí)字,她從小公主變成皇子。舊人在慢慢死去,她也越來越大。 當(dāng)又有宮女發(fā)現(xiàn)小皇子的端倪,霧吉本想照慣例賜死。另外一個宮女主動出來,保證會守住這個秘密,好好照顧小皇子。畢竟小皇子多有不便總需要人照顧。 一個宮女成為最低等的宮妃,另外一個宮女成為宮妃的貼身侍女。 當(dāng)一個宮女成為后妃,朝臣開始諫言,于是選秀開始了。 各家女郎入了宮,只是奇怪,多產(chǎn)女胎,至今只有一位皇子。 至于撕開那道口子的宮妃,在皇子年幼時,時常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只是不知為何,后兩人關(guān)系逐漸疏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