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相互打著招呼，暮楊把長竹竿拖進了院子。姜唯走在最后，關(guān)上院門，幾位還在看熱鬧的街坊也樂顛顛地離開了。

    姜家客廳里，茶點鋪滿了圓桌。畢竟是過年，暮楊比上一次來時要拘束一些，王德福明顯是要避開他，跟在姜唯姑姑身后幫忙端茶倒水。

    姜唯沒看電視，并不關(guān)心搶竹竿是怎么一回事，先拉住姜怡珍說自己的事情。她又去林子里轉(zhuǎn)悠了一天，終于撿到了野生松脂，捧出來給姜怡珍看。

    姜怡珍歪著頭，嘴角向下扯，小聲抱怨道：“你們兩個故意的吧，知道我今天請王德福來，你們還來家里添亂！”

    她理了理頭發(fā)，招呼王德福坐下，繼續(xù)給姜唯臉色看。

    “我不知道他會來，那……我把他帶走？”

    姜唯小心翼翼地央求姜怡珍，她也感覺尷尬，只是臨時想來奶奶家蹭飯，可轉(zhuǎn)眼闖入了修羅場。

    姜唯的眼睛看向暮楊，有話在嘴邊，但期望對方也跟著知趣一些。

    暮楊挑眉，以微笑回應她，身體朝后靠了靠，在椅子上坐得更踏實。

    他現(xiàn)在才不會走！

    姜唯不過問他的來意，也不領他的情，因此，他要在所有人面前說清楚了再走。

    姑姑笑容滿面，完全沒在意年輕人們的小心思，又在桌上添了許多食物。姜老太拄著拐杖，從里間屋走來，她行動雖然慢些，聲音卻快速傳過來。

    “我看看誰來了？小珍的男朋友是吧！”

    她的目光從兩個男人身上滑過，落在姜唯身上?！澳阋瞾砹?，不跟著你爸媽拜年去？”

    “奶奶，我初八要回陽城上班，我又想您了，所以蹭飯來了！” 姜唯笑得一臉天真。

    王德福不等姜怡珍引薦，自己率先亮明身份，并在長輩面前講了一大套吉祥話。

    姜唯的姑姑此時湊過來，先遞給暮楊一只火紅的蘋果，被姜怡珍突然截胡。

    “你這孩子，人家小楊大老遠跑來的！”

    姑姑繼續(xù)給每個人分瓜子，內(nèi)心十分期待暮楊也像王德福那樣說說自己。不料，姜怡珍搶先說明，“楊大師就是來送竹竿的，他一會兒就走！”

    “我知道那是什么，那叫炮頭，是好東西，好多人家還都搶不到呢！”姑姑滿意地點頭，笑呵呵地對暮楊表示感謝。

    “竹竿有兩根，也算他送上一份?！?/br>
    暮楊指了指王德福，并沒有澄清自己的身份。在姜怡珍眼中，這又是在故意添亂，她在桌底下踩了姜唯一腳，心口無比憋悶。

    王德福不愿冷場，馬上接話說：“對，剛才劈成兩根時把我嚇了一跳！能嚇到我的人還真不多，不知道你怎么稱呼呢！”

    “我姓暮，叫暮楊，之前在文化節(jié)上用的是化名，所以才叫我楊大師?！?/br>
    話已至此，姑姑豎起耳朵聽著，姜唯仍在事不關(guān)己，悠悠地嗑著瓜子。暮楊朝她看過去，佯裝生氣地問：“姜唯，不介紹一下我嗎？”

    姜唯險些噎住，抬眼間，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她，各種表情的。

    她很想縮在烏龜殼里蒙混過關(guān)，總覺著與暮楊的關(guān)系還沒到見家長的程度。奶奶是什么樣的人物，姑姑又是怎樣的一張嘴，她十分清楚。

    只是這么做……對姜怡珍確實不太仗義。

    “暮楊是……”

    姜唯朝左看了一眼暮楊，又朝右看到了姜怡珍微張的鼻孔，緩緩說道：“他是……我的男朋友?！?/br>
    “唉？那不是小珍的……”

    姜唯打斷姑姑的話，繼續(xù)補充，“上一次他來的時候，我們還沒有交往。”

    “?。磕撬痪褪恰群汀?/br>
    姑姑立刻半張著嘴，在暮楊和姜怡珍之間來回掃視，不會是那種玩弄姐妹倆感情的臭流氓吧！

    “可能有些誤會。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是因為姜唯，而且暮南舟是我叔父，他也希望我來參加文化節(jié)?！?/br>
    暮楊對上王德福的眼神，又講得更明白些，“我從來沒和姜怡珍交往過，只是給她幫忙！”

    姑姑嘴里發(fā)出“嘖”的一聲，無可奈何地躲進別的房間。

    相比體格健碩的王德福，她更喜歡暮楊身上的氣質(zhì)，而且上午在電視里見到的暮楊又刷新了她的看法。

    世事難料，下午見到真人，怎么就變成姜唯的男朋友了？她一時接受不了。

    王德福跟上姜怡珍，去安撫姑姑。

    姜唯和暮楊只得在姜老太犀利的目光下默不作聲。

    “你是暮南舟的侄子？看起來長得還挺像他的。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謝謝，奶奶！”

    暮楊激動地輕拍桌子，得意地看向姜唯。

    姜唯挪動身子，靠近他坐下，想問清今天發(fā)生的種種，關(guān)于搶竹竿、關(guān)于嚇到王德福，還有姜怡珍為什么那么生氣。

    暮楊復述的事實讓姜唯背后冒出一層冷汗。

    “你就是瘋了，那是刀，你怎么能動刀呢！”

    “可他為什么就能來搶呢？仗著自己四肢發(fā)達……”

    兩人趴在桌前小聲嘀咕著，姜老太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暮楊身旁。她偏著頭看向暮楊，提出了一道靈魂拷問。

    “你看上我們姜唯什么了？”

    姜老太耳聰目明，得知暮楊與暮南舟的關(guān)系，她不得不想到了造紙的事情，還有姜唯纏著她問那盞紙燈。

    她眼中流露出不滿，明顯是暮氏對姜唯有所圖，而且這種當街打架的男人能有多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