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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情

    

矯情



    因春深與劉鵲的事定了下來,周櫻櫻便得尋個(gè)由頭把二爺那邊推了。正好周櫻櫻這時(shí)聽得原來侯爺有意為韓光照相看人家,如此便是連接著大小登科,喜事成雙了。原來韓光照雖比韓光霽大些,早屆適婚之齡。然而侯爺想著他外祖家遠(yuǎn)不如韓光霽顯赫,他往后又是往仕途一道走的,便尋思待他考得好成績,再替他尋一門有助力的妻房。

    周櫻櫻得知此事便邀了馮姨太太到屋里說話:侯爺要親自替二爺掌眼,想來定是高門千金。雖說爺們?nèi)⑵耷拔堇镉行┩ǚ恳彩情e事,可倘若正頭夫人不喜,在她入門前把人遣走也是有的。是以這時(shí)把春深托予二爺,倒怕是累了他正緣。

    馮姨太太原來就是陪房出身的,自然明白其中關(guān)節(jié)。如此雖是被周櫻櫻拒了,卻是謝她好意提點(diǎn)。

    而劉鵲那頭得了周櫻櫻允諾,便上門領(lǐng)了春深并她的身契去辦事。只臨行前周櫻櫻卻喚了隨風(fēng)同行。

    劉鵲見此,笑道:弟妹難道還怕我把自個(gè)的媳婦賣了不成?

    一旁的春深聽了,一時(shí)又羞又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劉鵲許是得償所愿,便是挨了記眼刀子,卻是渾然不覺,依舊是春風(fēng)滿面。

    周櫻櫻聽罷,呷了口茶,淡淡地道:莫說春深尚未嫁予你,便是嫁給你了,聞風(fēng)齋也是她的娘家你要是敢欺負(fù)媳婦,我便教三爺把你的手打折了。如此說罷,又轉(zhuǎn)頭吩咐隨風(fēng),你可要跟緊些,把你春深jiejie護(hù)好了。

    隨風(fēng)聽得低頭應(yīng)是。

    劉鵲與人打交道只看性情不看門第,是以才有娶春深之舉。他早知周櫻櫻待身邊的丫頭好,只聽得她說聞風(fēng)齋是春深娘家,便覺得這位三奶奶與自己頗有些臭味相投。

    思及此,劉鵲便斂了容色鄭重道:弟妹這般愛重春深,做哥哥的可不敢輕忽。

    周櫻櫻聽罷點(diǎn)頭應(yīng)了,便目送著三人出門。待到掌燈時(shí)份,春深與隨風(fēng)便回了府。這時(shí)周櫻櫻自然拉了春深進(jìn)屋里問話。

    怎樣?事情可順利?

    春深點(diǎn)頭應(yīng)道:順利。只需奶奶再簽字作證奴﹑奴婢便能脫了奴籍。

    周櫻櫻未成想事情這般順當(dāng),聞言一喜,催春深道:既如此,你便把文書拿來。

    然而此時(shí)春深卻搖首頭,這文書奶奶還是暫且別簽了。

    周櫻櫻一聽,心中一驚,只道二人生了什么事,忙問道:怎么了?可是劉爺說話不中聽,抑或做了旁的欺負(fù)你?

    春深聽罷立時(shí)道:沒有的事。奶奶誤會(huì)了只是我們?nèi)舭盐臅涣松先?。奴婢便是良家子,倒是不便在奶奶身旁侍候了。奶奶,現(xiàn)下府里事多且春濃又走了,留春才剛接手她的活,還需要些時(shí)間上手。這文書你便先留著,我的事慢慢再議不遲。

    周櫻櫻原先確實(shí)沒想到這一節(jié),一時(shí)愣了愣,又問:劉爺愿意?

    春深聽得此話,臉上一紅,垂眸道:他愿意的況且配人么,也用不著立時(shí)便把人給出去的。

    周櫻櫻聽她說得在理,點(diǎn)頭道:好,那文書先放在我這處。我再同劉爺商量你二人婚期。

    話說如此,后頭周櫻櫻因忙著為韓光照宴客,便把婚期之事推給韓光霽與劉鵲說去。韓光霽心疼她諸事纏身,便與劉鵲道,婚期最快也得定在一年之后。

    周櫻櫻聞言笑道:那劉爺怎么回你的話?

    他素了這么些年,如今才尋著個(gè)中意的,自然不大樂意,韓光霽說罷又笑道,我們再拖一拖,怕他是要親自給你選幾個(gè)丫環(huán)來替了春深的位置。

    然而韓光霽最終還是抵不過劉鵲水磨的功夫,把二人婚期略略提前了些,定在了今年年末。

    許是知道留在周櫻櫻身邊的時(shí)日不多了,春深這陣子做事比往常更要上心。也虧得有她幫趁,替二爺宴客的事才省了周櫻櫻不少功夫。因二爺尚未過殿試,是以這回宴客不過是邀些親近的長輩,二爺?shù)氖跇I(yè)恩師以及一些同窗??蛇B著客人家眷在內(nèi),合起來席面也得有八﹑九席。為著熱鬧些,周櫻櫻還得從外頭請戲班子過來搭臺(tái)。雖然許姨太太已把前頭的功夫忙了一半,但周櫻櫻因著是半途接手,便是理清頭緒也費(fèi)了不少時(shí)間。

    這日周櫻櫻正在屋里擬著菜單,卻聽屋外有人道是棲梧院的謝公子來了。周櫻櫻聞言,握筆的手一頓,還是讓人請了他進(jìn)門。

    自從白馬寺一事,周櫻櫻與謝懷憫已是多日不見。如今相見,二人臉上俱有些尷尬。

    這下周櫻櫻倒是先緩過神來,朝他笑道:謝公子今日怎地過來了?

    謝懷憫原與周櫻櫻同歲,少年在這個(gè)時(shí)候本就在長身子。一陣未曾見面,謝懷憫彷佛抽高了些,人更顯消瘦。

    許是瘦了,他一笑臉上的酒窩更深,嘴邊還是露出一點(diǎn)尖尖的虎牙,今日來是特意向你辭行的。

    周櫻櫻原來早有所感,但此時(shí)聽了,心中還是隱隱有些難受。只臉上還是笑道:怎么了?可是在府里住得不舒坦?她說罷見謝懷憫支吾以對,揮手讓人退到一旁,又問,有什么事謝公子不妨直說。

    謝懷憫見人退避開去,才低聲道:你們大小姐的事你是知道的。

    韓慕蘭的事鬧得不輕,府里的人雖不敢明著嚼舌根子,可有些門路的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謝懷憫見周櫻櫻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我畢竟是周家的客人,再待下去怕會(huì)累了你的名聲況且家里在西市的生意做得不錯(cuò),我搬過去也好幫著些。

    周櫻櫻管不著韓慕蘭的事,也不便細(xì)說。二人便甚有默契地扯開了話頭,只說道謝家在西市入股了家酒樓,以后也請他們夫妻二人去用飯。

    末了,周櫻櫻才又問:打算哪一日搬過去?我派人給你收拾?

    謝懷憫笑了笑,說道:不必了,本就沒帶多少東西過來,早就收拾好了,明日便搬過去。他面上如此說著,心中不免嘆道,最想帶的帶不走,旁的不過是身外物而已。

    只這話說出來也不過是一番矯情,又是擾人心絮,倒不如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