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坐在車?yán)铮鍍夯貞浧?,想來她心虛的理由?yīng)該是自己得人恩果,卻沒有千年記的緣故吧。 說好回國后有機會再見面會答謝,現(xiàn)在卻裝作不認(rèn)識,確實是她理虧。但這也不是她要食言,早前在靈堂那樣的場合叫她如何開口,現(xiàn)在隔著條馬路又叫她從何解釋,就干脆當(dāng)做看不見吧。 這一會兒功夫,許司箋已經(jīng)取完東西回來,正開副駕門,望向路的那邊卻停住,繞過車子走過去。 洛兒隔著車窗看他走向迎面來的賀席,詫異竟不知他們倆是相識的。 兩人駐足在車子的右前方,像許久未見的老友交情。 聊了一陣,許司箋突然望向她的位置,朝她招了招手。 洛兒在車內(nèi)疑惑,片刻后也就淡然下車。 走到許司箋身邊,他做介紹,江洛兒。賀席哥,賀教授的孫子。 這次洛兒無法躲避與他面對面直視了,便大大方方朝他微笑。 賀席點了下頭,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而后許司箋向她解釋讓她下車的原因:賀席哥之前聽我提過你在B大讀心理系,他事務(wù)所最近有一單刑事案件需要心理干預(yù),想看看你這邊能不能提供幫助。 洛兒一愣,看向賀席。 大概是悲傷未褪,他臉上沒有那日淡淡的笑意,客氣道:有勞江小姐。 洛兒蹙眉想了想,隨后抱歉道,對不起賀先生,我想我可能幫不上這個忙,首先我并非臨床或醫(yī)學(xué)心理學(xué)專業(yè),也沒有心理咨詢師相關(guān)的執(zhí)業(yè)資格,事關(guān)刑事案件,我怕是無能為力。 賀席了然,揚眉毫不介懷,如此,沒關(guān)系,那我再另尋途徑好了。 但許司箋是熱心腸,又問洛兒:我記得孫怡師姐就是臨床心理學(xué)的吧? 洛兒點頭,許司箋口中所說的是他們讀書時在心理社的社員,雖然專業(yè)方向不同,但洛兒與師姐的交情還不錯。 于是許司箋又跟賀席推薦,我們以前大學(xué)心理社有個師姐畢業(yè)后從事的好像就是心理干預(yù)與治療方面的工作,或許我們可以咨詢下她。 不會太麻煩?賀席又問。 不會,賀席哥你不用太客氣??稍S司箋沒有孫怡聯(lián)系方式,又看向洛兒。 洛兒手機里存的號碼是以前讀書時的短號,現(xiàn)在只有師姐微信。她猶豫了下,與許司箋小聲道:我把師姐的微信號發(fā)你,你再發(fā)給賀先生。 不如我們面對面建個群,也不知是不是聽見了她的耳語,賀席先一步提議,然后麻煩江小姐再把你師姐的微信推給我。 也好,洛兒欣然同意這個不顯迂回的做法。 他們?nèi)溯斎胪當(dāng)?shù)字,加入群聊。 待洛兒把師姐的微信轉(zhuǎn)發(fā),也就到了分別時刻。許司箋也道:賀席哥,節(jié)哀。 賀席頷首,眉眼憂思,卻仍神采軒昂,彬彬有禮,有心,你們開車注意。 上車后,洛兒才問:他是你本科之前的校友? 聽許司箋叫他哥,那便不是同窗,他交好的兄弟她也都認(rèn)識,洛兒實在猜測不到他們的關(guān)系。 不是,以前他來B大找賀教授時,我們一起打過幾次球。三姨夫那單涉嫌假冒注冊商標(biāo)罪的案件,便是請他做的辯護。 洛兒聞言愣了愣,許司箋三姨夫那單事已經(jīng)是兩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她正沒日沒夜沉浸在做實驗與碼論文的世界里,再者許司箋外家那邊都有些嫌棄她這個準(zhǔn)侄媳婦,她便沒有熱臉去貼冷屁股,只知道最后案件勝訴,法院判決許司箋三姨夫無罪。 這時洛兒腦海閃過一絲不對勁的念頭,卻又捕捉不到是哪個地方不妥。 她再思索了片刻,又覺得沒什么需要和許司箋隱瞞的,便道:我覺得他有些眼熟。 她一邊發(fā)車一邊講:你還記得我說過,去年去尼泊爾徒步時,我?guī)煹馨肼窌灥剐液糜鲆妿讉€中國人相救嗎,他是其中之一。 這么巧?許司箋也詫異。 嗯,不過我看剛剛他好像沒認(rèn)出我,也就沒提了。 估計他也沒放心上吧,許司箋想想道,讀研那會兒就聽賀教授講過他孫子是徒步愛好者,我也見過他和朋友們?nèi)ジ鞣N險境的照片,你們尼泊爾那次可能在他們眼里,就是九牛一毛。。 是吧洛兒想想他們當(dāng)時一行,四人的確準(zhǔn)備充分,肆意灑脫,她點頭,又提醒許司箋正事,晚上吃飯記得! * 晚七點,洛兒先回家,許司箋后到。 洛兒mama楊童女士在門口候著,讓兩人先用柚子葉洗洗身再進門洗凈白天在靈堂那兒沾來的晦氣。 自四年前見過家長,許司箋已經(jīng)對這些南方習(xí)俗見怪不怪了,好脾氣地照做。 許司箋進門就到廚房幫忙,讓楊童一陣歡欣,端菜出來就指責(zé)坐在沙發(fā)玩手機的洛兒懶惰。 你瞧你,哪有半點做人媳婦的模樣。 做人媳婦應(yīng)是什么模樣?洛兒小聲嘟囔,起身過來幫忙。 四菜一湯,還有一盒許司箋打包上來的熟rou,滿當(dāng)當(dāng)一桌菜,三人食用綽綽有余。 洛兒一邊擺筷一邊說:這么多菜,我去喊阿谷叔下來一塊吃吧。 楊童不讓,他有事,估計不在家,不用管他。 都飯點了還沒回?洛兒疑惑,想想好像也是有段時間沒見到阿谷叔了,是最近豆奶廠生意很好嗎? 楊童沒有直接回應(yīng),總之他不在就是了。 洛兒聳聳肩作罷。 那這一桌子菜只能靠許司箋解決了,洛兒朝他投以同情且鼓勵的目光,等會兒就靠你多吃點。 你也得幫忙!許司箋湊近她,佯裝惡狠狠。 洛兒愛莫能助,落座之后楊童就一個勁往許司箋碗里夾菜,她憋著笑看他頻頻求饒說夠了夠了。 但隨著話題從他出差轉(zhuǎn)到那個必不可免的話題,洛兒也就漸漸笑不出來。 對了,你mama身體最近有好轉(zhuǎn)嗎?楊童問許司箋。 許司箋明顯一滯,答道:還是老樣子。 恩楊童接著問,這樣,要不你看哪天你mama有空,阿姨帶她去城西一家中醫(yī)館看看,中醫(yī)見效慢,但治本。 沒關(guān)系,我媽那腿腳都是老毛病,反反復(fù)復(fù)的,阿姨不用太擔(dān)心。 不礙事,阿姨閑人一個,你回去問問看你mama時間。 許司箋正準(zhǔn)備說什么,楊童先一步把正題說出。 順便也是時候跟你mama聊聊你倆的婚事了。 洛兒余光掃了許司箋一眼,看他面色如常,悄悄也松口氣,靜靜扒著碗里的飯。 上次跟你家里人吃飯?zhí)颐?,沒往細(xì)了說,彩禮聘金這些,其實我們家要求也不高,但總歸要走走形式,把日子啊、酒席、規(guī)矩都定下來先楊童繼續(xù)道,你們工作忙我能理解,把該確定的確定下來后,多的就讓阿姨替你們處理就是。 許司箋點頭,明白,確實拖得有點久,阿姨放心,我會跟我爸媽說,盡快約個時間兩家再見個面。 楊童這才揚起笑容,你辦事阿姨絕對放心!吃吧吃吧,??曜鍪裁?/br> 洛兒也朝他一笑,許司箋回以讓她安心的眼神,便繼續(xù)動筷。 吃及七八分時,他手機忽然響起,看了一眼信息神色難看起來。 洛兒瞧著忙問:怎么了? 許司箋收起手機,朋友出了點麻煩。 洛兒想追問是哪個朋友,看他已經(jīng)放下碗筷,儼有起身之勢,她也跟著???,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沒事,許司箋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你和阿姨繼續(xù)吃。 隨即他也向楊童致歉。 洛兒還是送他到門口,囑咐他別開快車,事情解決了告我一聲。 許司箋應(yīng)好,離去的背影匆忙,讓洛兒不禁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