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齒,抬頭直視烏雅氏,“您為什么瞞著我和謝家訂婚?”她怕自己再不說,就失去了機(jī)會。無論如何,縱有千般萬般緣由,她也不會嫁給謝三少。她立下過誓言等章繹之回來,這輩子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只有章繹之。別的男子再好,眼前的,終究不是心中人。烏雅氏年輕時(shí)美貌亦是滿洲女人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雖然抵不過歲月日漸蒼老,卻仍見往昔美艷姿色,她手一頓,神色并不自然,“你都知道了?我原本也想在這兩天告訴你。如今八旗早就敗落,與其與那些人做親家,提心吊膽今日不知明日事,不如謝家,至少是有頭有臉的名門世家,襯得上祖宗門楣。”付清如背脊僵直,手里的耳墜便滑到了被褥里,渾身血液似乎都因?yàn)闉跹攀系脑挾×恕?/br>她猛地抓住烏雅氏的袖子,連聲說:“母親,我不想嫁!”烏雅氏定定看著她,“你可是有了鐘意的人?”不料母親直白地問自己,付清如仰著臉,過了片刻才點(diǎn)頭微微笑道:“嗯,您也認(rèn)識他?!?/br>烏雅氏聽罷,臉色頓時(shí)沉下去,嘆了聲道:“是章家公子?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了!”聽見母親拒絕,付清如心里一顫,“為什么?”“你知道章家如今是怎樣的境況,如果你阿瑪還在世,也斷不會同意這門親事?!?/br>“可是我不在乎,我看中的只是繹哥哥這個(gè)人,況且繹哥哥為人怎樣,母親不清楚嗎?”“就算為人不錯(cuò)又如何?”瞧著不為所動(dòng)的女兒,烏雅氏語重心長道,“章家現(xiàn)在無人,章繹之又已經(jīng)三年杳無音信,有考慮過你嗎?他若想著你,豈會留你一人苦等這么久?”“母親,我相信他定是遇到了什么難處,他不會置我于不顧……”腦海里浮現(xiàn)過往的一幕幕場景,仿佛就發(fā)生在昨日,付清如堅(jiān)定地說。見她這般執(zhí)拗,烏雅氏氣得大聲打斷:“你莫再替他尋借口了!我只問你一句話,章繹之不回來,你便要為他守身如玉一輩子?”付清如將臉別向一邊不語。“清如,母親也不想說謊話蒙你,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不提與謝家本存在婚約,你要明白,如果你嫁到謝家,咱們還可支撐下去,你不嫁的話,月香……”站在旁側(cè)的月香立即上前,烏雅氏沉沉道,“把家里的賬簿拿來,給小姐看看?!?/br>月香取來賬簿,厚厚的兩本遞到付清如手中。她一頁頁仔細(xì)翻看,心越來越?jīng)?。原來就知道家境大不如前,卻沒想這樣入不敷出,難怪要用這樁婚事去彌補(bǔ)。烏雅氏語氣復(fù)雜,“難道你不想拿回付府,你的家嗎?我也知道這樣對你是有些不公平,可誰叫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種異樣的神情,竟看得付清如幾分忐忑起來。她見過母親溫柔似水,也見過母親疾言厲色,如此凝重地對她說話卻絕無僅有,像在交托什么重任般。烏雅氏直望著她,目光幽幽,“清如,從小至今,你可曾受委屈,被我和你阿瑪逼著做過不情愿的事?”付清如怔住。如果說委屈,唯一的,或許是章繹之的不辭而別,但這話無法說出口。除此以外,哪還有委屈勉強(qiáng)?烏雅氏微冷的指尖輕輕摩挲她鬢間發(fā)絲,慈愛中隱約透出傷感與冷酷。“我在你這樣的年紀(jì)時(shí),也和你一樣無憂無慮,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以為心中所想都會夢想成真,一切將按照期望的發(fā)展。但最終在某天,我知道是夢就有清醒的時(shí)刻,每個(gè)人生來便注定承擔(dān)責(zé)任,豐滿自己的羽翼,不可能永遠(yuǎn)被家族和他人庇佑?!?/br>付清如僵坐著,上次見到這種眼神,是她苦求母親不要趕走章繹之的那天。她一陣迷茫,像有冰冷海水席卷過來,淹沒身體。捧著那賬簿,仿佛有千斤重,壓得手指熱辣辣的發(fā)木。“現(xiàn)在,我要你放棄珍視的,去做一件不情愿的事,雖然代價(jià)很大,但對你并無害處?!?/br>強(qiáng)抑聲音的顫抖,付清如急怒之下忍不住反駁:“既然是我珍視的,母親為什么非要我放棄?”“因?yàn)檫€有比那更重要的責(zé)任,需要你去承擔(dān)。”“母親可知嫁給一個(gè)自己不愛的人,會有多難過?看著女兒倔強(qiáng)的臉,烏雅氏淡淡道:“知道?!?/br>付清如有些意外,聽得呆了呆。“我做姑娘家的人也有極珍愛之人,牽絆著我一顰一笑……可那又如何?有一種榮辱得失比起個(gè)人的悲歡更重,是家族的榮耀。”烏雅氏似乎在對她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視線越過她,仿佛投向更遙遠(yuǎn)的時(shí)光。家族的榮耀。如有巨錘狠狠擊中心臟,每一個(gè)字都那樣陌生,卻擲地有聲。付清如無言以對。這些話她從未聽過,也從未想過,今天乍然聽到,不由深為震驚觸動(dòng)。其實(shí)她清楚,她若嫁給章繹之,此生恐怕流離不知安定之日,章繹之若娶她,此生也許不知受多少非議。而且,他真的已有太久不出現(xiàn),久到笑容都在她的記憶中逐漸變模糊了……綺懷(民國)天為誰春(一)天為誰春(一)她總告訴自己,只要有時(shí)間,來得及挽救,但理智分明說,那個(gè)與自己并肩度過無數(shù)無憂歲月的少年,終究無緣。付清如指甲掐進(jìn)掌心,疼痛卻掩不住胸口的窒息感。“你我之所以有別于市井小民,錦衣玉食,無不是因?yàn)槌砷L在煊赫的世家,它帶給了我們諸多東西,引以為傲的身份、地位等等。沒有家族,我們便一無所有。”烏雅氏的笑容清寒透著鏗鏘,一字一句道:“如今世事混亂,人命如螻蟻,一旦家族徹底失勢,我們只會落得和卑微的平民無異,甚至更慘。享受了無上的尊貴,就必然要承擔(dān)相應(yīng)的責(zé)任,這是你逃不開的命數(shù)?!?/br>命數(shù)?原來一切美好,都要付出代價(jià)。付清如腦中空白,只覺得周身忽冷忽熱,如同墜入茫茫迷霧間,看不清路途。“那么,繹哥哥會娶誰?”絕望里尚有不甘,她低頭伏在綿軟的被褥喃喃。烏雅氏起身,走至門口,身影高傲又帶著絲決絕。“清如,嫁給不愛的人或許是悲哀,但嫁給異己,你日后會更不幸?!?/br>……付清如病了,連續(xù)發(fā)了兩天高燒不退,吃了幾味藥不見多大成效,臉龐紅彤彤的,意識昏昏沉沉。聽說這個(gè)消息,謝家專派來中西醫(yī)生,那洋醫(yī)生開了昂貴至極的消炎藥,督軍也很快命人找到送來。燒糊涂的時(shí)候,她想就此一死了之,卻還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