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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就在大門口?!?/br>謝敬遙邊披衣邊說:“余下的事務(wù)就交給你處理了,對城南牛峰山的那群土匪不能掉以輕心,讓他們胡作非為,但眼下也不必著急剿滅?!?/br>“是?!?/br>“拿不準(zhǔn)主意,可以征詢俞順年副參謀長的意見?!?/br>郭旭立正,朝他背影敬了個端正的軍禮,“明白!”石磊等人已經(jīng)在大門口,謝敬遙上了車,見車駛了兩條路拐彎徑直向西,便道:“繞什么圈子,不走近路往遠(yuǎn)的去?”石磊道:“前面有公民組織游行,發(fā)‘請愿書’以示抗議,喊著要段祺瑞下臺呢,連著幾天鬧得可兇了,軍警不得不出動,怕是開不過去?!?/br>整條馬路戒備森嚴(yán),沿途設(shè)有崗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謝敬遙明白,這定是因南北之爭而引起的。如今國內(nèi)反對對德宣戰(zhàn)的呼聲越來越高,英文的新聞卻在這敏感時期披露中日秘密簽訂了一億元的軍事借款,國務(wù)院把火力都用來對付西南軍閥,當(dāng)然會激起民怨沸騰。他把頭往車背一靠,閉眼道:“段總理虛情假意,狼子野心,黎總統(tǒng)倒是親善正直的人,可惜救國圖存,不是如此道德所能有效?!?/br>他頓了頓,又問:“老四還在南邊行轅?”聞言,石磊回答:“沒有接到確切情報,不過這會兒我父親,政治部何主任都在那,應(yīng)該安全無虞,我會繼續(xù)留心。”謝敬遙頷首,平靜的神色不知道在思忖什么,片刻,他忽然笑了聲,“四弟的性子夠他們折騰了?!?/br>這遠(yuǎn)路足足比原先多出十幾里,及至翌日傍晚左右,一行人終于抵達(dá)謝宅。他穿過游廊,徑直往客廳去,對面跑來個人,險些就撞上。雪英興沖沖地舉起手里的口琴,看著他說:“三哥,我在樓上就看到你的車了。大嫂送了這個給我做禮物,你的呢?”謝敬遙想起過兩天是她生日,笑道:“你倒是個機(jī)靈鬼,我才回家不問問你哥累不累,就想著要禮物了!”雪英嘟嘴哼了一聲,“嘁,你不是忙得根本忘了,找借口敷衍我吧?”謝敬遙正要問劉管家父親是否在家,聽她不滿地嘀咕,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快吹你的口琴去,禮物少不了?!?/br>雪英捂住頭退后兩步,大喊道:“媽,三哥欺負(fù)我,把你好不容易給我扎的辮子弄亂了!”偏廳里頭和幾個富貴太太搓著麻將的梅蘭沒聽清她說的話,只道謝敬遙回來了,面不改色地吸了口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的香煙,吐了幾個漂亮的煙圈,方高聲回應(yīng):“敬遙到了?外面雨大,淋著沒有?”雪英對母親這樣的反應(yīng)很不開心,氣得鼓起腮幫子。謝敬遙進(jìn)門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就退了出來,在風(fēng)口猶豫須臾,往北面院子走去。看到他要上樓,知道是想去見杜明芷,底下的丫鬟忙道:“少爺,我先去問問二太太吧。”謝敬遙知道她是母親的貼身丫鬟錦書,遂頷首停下來。不一會兒,錦書出來了,他看那忍了又忍的表情,已經(jīng)得知答案。“二太太說,她的佛經(jīng)沒有抄完,讓少爺自己用晚飯?!?/br>果然……謝敬遙扯了下嘴角,類似不見他的理由,他聽了太多次了。這么多年,他們母子見面說話的次數(shù),他都可以數(shù)得過來。如果換作老四,她一定不是這副態(tài)度。他自嘲般笑笑,調(diào)轉(zhuǎn)方向。天地間一片茫茫墨色,倒映在他的眼底,化為死水似的沉寂。望著黑夜里幾點光芒,空空蕩蕩,竟有種無處棲身的感覺。入夜沒多久,付清如就披上了深秋才用的織錦披肩,嫩黃顏色,垂有細(xì)密的流蘇。一身素白絲綢睡衣裹住纖瘦身體,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姿,她蜷在臥室的沙發(fā)里,數(shù)落地窗外的枯萎凋零的樹葉,一片,兩片……留聲機(jī)放著,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名伶所唱,斷斷續(xù)續(xù),纏綿嬌媚。謝敬遙進(jìn)來的時候,她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直到肩頭一暖,他已經(jīng)伸手把她攬在了懷里,嗓音低柔,“還在生氣?”綺懷(民國)心生嫌隙(一)心生嫌隙(一)中年男人拉車多年,見識了大大小小人物,自然有些看人的本領(lǐng)。阿余剛來時,他便覺得不是個干粗活的,倒像富人家的公子哥。這年頭兵荒馬亂,家道中落迫于生計不得不做低賤事情的人不是沒看到過,所以并沒有挖根究底對方的來歷。見他無意和大家說話,也看慣了這樣子,就由他悶坐,只管自己說話去了。周圍是風(fēng)吹過樹梢的沙沙聲,雨后初霽的朝霞灑了滿路。阿余坐了會兒,拍拍衣服站起來。付清如朝前走著,不知不覺與一個人擦肩而過,瞬間像有道光擦過眼睛,她心里一緊,轉(zhuǎn)頭望去——異常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只是比從前更高了。他步履平緩,穿著雙破舊草鞋,只到腳踝處的黑褲子仿佛不大合身。這還是那個干凈清爽的章家公子嗎?她抬手捂住嘴,指尖微微顫抖,強(qiáng)忍住心口幾欲泛濫的酸澀。“繹哥哥!”她的喊聲沒有令他駐足,甚至沒有停頓。重逢猝不及防,付清如在身后看著他,剎那思緒紛亂,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角。他回頭一看,表情似乎透出困惑,“小姐,有事嗎?”原來有千言萬語,沒想到真見面了,又什么都說不出來,她咬唇問:“你不認(rèn)識我了?繹哥哥,是不是生我的氣所以假裝不認(rèn)識我?”“我叫阿余?!彼麚u頭。付清如怔了怔。見她臉色蒼白,眼眶卻泛紅,阿余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快去醫(yī)院吧?!?/br>這一席話問得付清如手腳冰涼,似悶雷砸下來,將滿腔期望撲滅。她心中一慟,眼淚險些涌出,最終勉強(qiáng)笑了笑,“看來真是我認(rèn)錯人了?!?/br>她松開手,身體微不可見地晃了下,低頭向回走。秋風(fēng)颯颯,草隨風(fēng)動,阿余看著她走了段路。天邊金色的霞光沖破厚重的云層,絲絲縷縷,更映得她整個人猶如一片透明的琉璃,輕輕一碰便碎。付清如昏昏沉沉,越來越提不起力氣,她想趕快離開,可是身體不聽使喚,虛軟得直往下滑,忽然失去了意識。許久,模糊聽得耳邊叮叮當(dāng)當(dāng)亂響起來。一陣鴉雀無聲,又一陣雜亂無章。斜暉脈脈,照著窗外落葉如蝶。她感到自己的手被誰握著,有人在喚她,卻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她像受委屈的孩子,微弱呢喃道:“母親……他……他不要我了……”不知什么時候,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