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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著了。城郊的案子辦妥了,我跟您匯報完了就去寫卷宗,保證寫得漂漂亮亮。”楊幼清點頭,看見他身上臟兮兮的又忍不住皺眉:“讓李承寫吧,你交上來的那些一半都是他寫的?!比植卟缓靡馑颊UQ?,不過他堂堂千戶,讓手下人幫忙也沒有不妥。“愣著干什么?”楊幼清見他沒動,抄起身邊一把扇子就要敲他,“洗衣服去!今天新人來了,你帶他們登記,熟悉環(huán)境,然后去后山練刀。槐蔭戴家的雙刀一向厲害,我給你要來一套基本的刀法,你試試。”戎策本想說,自己五品千戶帶新人實在是大材小用,但是一聽師父竟然為他求來一套刀法,忽然一陣感動。楊幼清是什么人,不涉官場,沒有朋友。他想從戴家要刀譜,不僅要放下面子放下身段,還說不定屢次碰壁。只因為戎策得了一把血凌,楊幼清就為他破了例。“老師……”“叫魂呢?”楊幼清的扇子終究還是打過來了,戎策哎喲一聲捂住肩膀。媽的,一點都不感動了。南繹都城名為金淵。金淵城內(nèi)除卻皇城,最大的宅院便是燕王府。其中不僅有山水園林,還有一座九層樓高的藏書閣。北朔伏靈司后山的藏書閣同樣是九層,它本就應該屬于前朝的國公,也就是燕王的祖先。因而燕王府也建造了一棟一模一樣的藏書閣,以作紀念。南繹十一王爺曾皓,現(xiàn)在就站在藏書閣的頂樓,看向天窗外面飄忽的云彩。他身邊走來一個年紀輕輕但是極其沉穩(wěn)的男人,或者說少年。他來到曾皓身邊,問道:“王爺為何悶悶不樂?”“你哪里看出來我不開心?”少年沒說話,臉上帶了一絲善解人意的微笑。曾皓搖搖頭:“我這是憂慮。父皇忌憚我招安的五萬海盜,再加上南海兩營曾隨我一同作戰(zhàn)的十萬兵馬?!?/br>“王爺無心向王位,明說也無用嗎?”“罷了,”曾皓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想一想,說不定北朔之行,能讓我認識命中注定的姑娘呢?權當散心。我本就是個閑散王爺,若不是當年三哥、五哥抓人去前線當炮灰,我也不至于披掛上陣?!?/br>“王爺這樣想自然是最好,”少年臉上依舊帶笑,“京城有一家新的菜館,做魚鮮做得極好。松鼠鱖魚酸甜可口,王爺有沒有興趣試一試?”曾皓欣然點頭,忽然一頓:“為何總喚我王爺?”“總不能叫主子,我又不是太監(jiān)?!?/br>太子南巡要伏靈司開路?二皇子要求拖延時間?做人好難。第34章師父白樹生將一根鐵絲捅進鎖眼里,屏氣凝神仔細聽著里面細碎的響動。咔噠一聲,沉重的布滿鐵銹的鐵鎖開了,他笑著將鎖解下來,推開黑色的吱吱呀呀的木門。戎策看了一眼陰森森的小屋,再看了一眼將鐵絲收回袖中的白樹生,問道:“撬門你都會?話說回來,前幾日我見你從樹精身上偷果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同樣嫻熟得很?!?/br>“小時候靠這個營生,”白樹生踏進許久不曾住人也不曾打掃的屋中,被灰塵嗆得咳嗽一聲,“我十歲之前,跟一幫孩子一起,在黑禿子手底下當小偷。爬房梁的叫開天窗,鑿墻洞的叫開桃源,撬鎖的叫吃恰子。最開始我就做吃恰子,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雙招子特別適合椎埋,就是盜墓。”戎策皺眉,若不是他認識白樹生許久,是斷然看不出這人童年是這樣悲慘的。不過白樹生自己并不將這段往事稱為慘,因為他在挖墳的時候,遇到了前一任伏靈司監(jiān)察廖向生。十二年前的那個夏天,白樹生在一棵樹下面,跟墓主人的游魂討價還價,只要墓主人說寶貝藏在哪,白樹生就給他找個漂亮的紙人結陰婚。廖向生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孩子有陰陽眼。彼時戎策還沒有參軍,在帝澤書院讀書,時常因為一雙能見鬼的眼睛被叫到伏靈司幫忙。后來,孟兆寧因為怕耽誤孩子學習,命令凡是伏靈司的人不許進孟家門。廖向生愁眉不展之際,撿到了白樹生。對于白樹生來說,廖向生給了他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初見師父的時候白樹生還沒有名字,他長得白白凈凈,旁人喊他小白,他也喊自己小白。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手中那把自出生就跟著自己,丟了也能找回來的劍,名叫煙嵐。廖向生給他取名白樹生,因為他在這棵樹下獲得了重生。“小白,”戎策忽然喊他,“你會開鎖,但是為何當初在江邊客棧,你要翻窗入戶?”白樹生眨眨眼,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么隨即擺手:“這事我都不記得,問我有何用?”“你知不知道,千千萬萬個人里面有那么一個兩個,身體里不僅有一個靈魂?”戎策之前偷偷溜進藏書閣地下三層的時候瞥到過一本古書,上書,曾編寫的天才高洋,在成為北齊開國皇帝之后性情大變,昏庸殘暴,一說是精神分裂。戎策不理解這個詞,但是猜一猜也能知道是一個身體兩個魂的意思。白樹生習慣性給他一個白眼,轉(zhuǎn)身去搜尋屋中的邪物。“張裕來!”戎策沖躲在院墻后面的前太醫(yī)大喊一聲,“沒有鬼,也沒有妖怪,滾過來。”“我在擦鞋,又不是膽小?!睆堅戆矒崃讼伦约哼€在亂顫的心臟,從墻后面探出個腦袋。這是他第二次出任務,還好上一次跟著戰(zhàn)文翰和董鋒兩個假啞巴,他們沒把自己見到五毒蟲就嚇暈的事情說出去。不過跟他們出去太沒意思了。有一天這兩個人一共說了三句話——“張裕來,金瘡藥?!薄皬堅恚噹??!薄皬堅?,醒醒,毒蟲王已經(jīng)死了?!?/br>張裕來這么一想,跟戎策和白樹生出來真是太有意思了,走在他倆身邊就是免費聽說書。尤其是白樹生,張裕來發(fā)現(xiàn)他比那個天天擺著臭臉的戎策好玩太多。等忙完這個案子,三人回到伏靈司,一進門撞見李承。戎策將他拽到一旁,問道:“什么事?”“大人,我問過那位進了印綬監(jiān)的同鄉(xiāng),”李承見四下無人才繼續(xù)說道,“皇宮之中也并無與您生辰相同的孩子?!?/br>“猜得到?!比植唿c點頭。他現(xiàn)在是大海里撈針,企圖從幾萬人中找到一個與他同時出生的人。撈了半天,別說是針,連塊廢鐵都沒撈著。說到廢鐵,戎策抬頭就看見戰(zhàn)文翰帶著董鋒和一群書呆子在院中,企圖用大錘砸開他從黃泉帶回來的鐵疙瘩。李承順著戎策的目光望過去,有些茫然。戎策嘆了口氣,收回視線,問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要這樣找人?”“您說的話就是命令?!?/br>戎策想到一個詞,愚忠。不過對于李承這樣沒讀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