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會溫柔一點，和這幾天一樣……

第54章九嬰

帝澤書院，曾皓已經(jīng)有幾日沒見到廷爭，今天終于在飯?zhí)每匆娝?，忙走過去攔?。骸澳闳ツ牧?？”

“王爺，”廷爭戴著面具不便多說，言簡意賅，“家事?！?/br>
曾皓問道：“燕王病了？”廷爭搖頭，曾皓追問：“王妃身體還好？”廷爭點頭，曾皓反而更加想要知道答案：“你爹要納妾？”

廷爭頗為無奈，干脆拉著他回了齋舍，摘了面具再與他解釋：“錦春好歹是明晞府的人，死在了北朔，死在了燕王世子眼前，我肯定要回去解釋一番的。不過沒過江，你放心。沒問題了?！?/br>
“沒問題就好?！痹┻€想叮囑幾句，但看廷爭疲憊的神色也不便打擾他休息，起身告辭。

等到十一王爺離開之后，廷爭才松了一口氣，解開外衣露出纏滿繃帶的小腹。他不敢去醫(yī)館，甚至不敢在京城找大夫，只能自己處理刀傷。白樹生的劍法雖然不能和他比，但殺傷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而且這孩子太虎了，煙嵐這樣的古劍隨便拿起來砍人。

好在廷爭隨身備著煙霧散，這才得以逃脫，否則要交代在伏靈司。

蘇渙是他兩年前接觸到的心懷恨意的內(nèi)線，但是這人的恨意占了上風(fēng)，不能及時完成廷爭給他的任務(wù)，而且根本沒關(guān)心過銅球的事情。

錦春雖然是個得力的助手，但是心浮氣躁，他真以為自己能夠殺死戎策？所以廷爭不得不讓蘇渙先一步解決他，以防后患。

最后的殺手锏是董鋒，明晞府掌握著關(guān)于他身世的信物，牢牢把握住這個結(jié)界天才。而且廷爭還給他安排了一個不會引人注意的身份，雖然代價是真正的“董鋒”，一個無辜的小和尚。

明晞府和南繹七王爺醞釀了多年的計劃，自然要有多個備選項，甚至包括廷爭自己。他打聽到戎策撿回來銅球之后，誤以為是廢銅爛鐵扔在伏靈司，而沒有放在天然寶庫帝澤山。隨后廷爭以白樹生的身份配合董鋒混進去，可惜敗在了那道門鎖上。

當(dāng)然也得怪蘇渙報仇心切，說好了后山接應(yīng)，但他不顧一切要去殺楊幼清，壞了計劃。廷爭看到腰側(cè)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日后他要將這一劍加倍奉還。

戎策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到十五六歲的模樣，楊幼清怕他留著伏靈司會嚇到人，而且他自己也不想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于是便安排戎策躲到楊幼清在城東買的宅子里休息。

至于他是好好休息好好練刀還是跑出去賭，楊幼清懶得管，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伏靈司后山連著皇陵，那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但是往南走一里地，卻是一片亂墳崗，這里埋葬著不能被人知道姓名的尸骨，而其中一個墳頭下面，睡著幾個孩子——三皇子火災(zāi)那日，死掉的書童和侍從。

楊幼清挖了許久才找對地方，又費了不少力氣才把已經(jīng)化作白骨的尸首挖出來。他扶著鐵鍬，望向蜷縮的幼小身體，估摸著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和剛見到阿策時差不多。

戎策出現(xiàn)在孟府的時機就在三皇子火災(zāi)之后，而溯州東威縣一游已經(jīng)告訴楊幼清，阿策和富麗堂皇的宮城有關(guān)系。

他休息了片刻，服下一顆仙羽散，再度睜眼，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鬼影。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因為埋在荒山野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留在人間徘徊，眨眼已經(jīng)十七年。

楊幼清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三皇子書童?！?/br>
“其他尸骨都是何人？”

“皆為三皇子身邊服侍之人?！?/br>
“可有人叫旭華？”

鬼魂回過身，指著最中間的一具尸?。骸八闶切袢A，剛滿七歲。火災(zāi)的時候被雜物絆倒，然后被熊熊烈火吞噬?！?/br>
阿策不是旭華。孟兆寧一定是叮囑過他，若是有人懷疑他“戎策”的身份，那他就要回答自己本名叫做“旭華”。然而這兩個身份都不是阿策，楊幼清忽然背后生冷風(fēng)，不知道是仙羽散的副作用還是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楊幼清收回思緒問道：“火災(zāi)是為何？”

“我只見到三皇子從院中抱來一個皮球大小的鐵塊，隨后便火浪滔天。”

“鐵塊？很多溝壑嗎？”楊幼清不由得想到阿策帶回來的鐵疙瘩，而且錦春說過，北朔搶走了南繹不止一件東西。也許不僅僅有一顆鐵疙瘩。

鬼魂皺眉思索，回憶十七八年前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過艱難：“不，上面有圖案，好像是某種動物，有眼睛，有鼻子，有牙齒……”

楊幼清知道碰到了死胡同，干脆在仙羽散藥效結(jié)束之前問幾個能得到答案的問題：“誰活了下來？”

“三皇子，”鬼魂頓了片刻，“還有一個太監(jiān)?！?/br>
難不成戎策真的是個假太監(jiān)？楊幼清緊皺眉頭：“他叫什么，長相如何？”

“他單名一個三字，但是犯忌諱，又喜歡吃橙，三皇子喊他小橙子。他眉粗眼小，鴨蛋臉，招風(fēng)耳。”

楊幼清心里道，他家阿策兇神惡煞的模樣，肯定不是這個小橙子。

戎策生得雖然不算標(biāo)致，但輪廓深也不算難看，劍眉下面一雙好似時時刻刻都看人不爽的眼睛。他曬黑了又添了不少傷疤之后，更加顯得嚇人，但好在他喜歡笑，笑起來便溫柔一點——而且像個傻兮兮的小狼狗。

楊幼清心里有數(shù)了。臨走前他帶這個游魂出了山林，之后雖沒再管，但被困十七年的孩子應(yīng)該是滿足了心愿，轉(zhuǎn)世投胎去了。

等楊幼清回到宅子的時候，戎策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正拿著被好心人撿到又送回來的血刺在庭院中揮舞。戎冬不知什么時候得了消息，知道哥哥在這里，帶著兩盒點心過來做客。

不過點心蓋子一直沒打開，戎冬等著大哥哥回家了才肯松手。戎策嘴里塞滿了綠豆糕，含糊不清說道：“小沒良心?！?/br>
“大哥哥，”戎冬遞過去一塊棗糕，“我這幾日在帝澤書院沒見到廷爭，只見曾皓和吳廣德形影不離?！?/br>
戎策瞥了一眼楊幼清，嘴里的綠豆糕實在是太多，說不出話。楊幼清下意識拍他后背防止他噎著，然后看向戎冬：“可能是他病了。”

“對啊，”戎策終于咽了下去，“你得好好學(xué)習(xí)，關(guān)心明年的科舉考試，整日里看著鄰國的王爺做什么，想要嫁入豪門?。俊彼捯粑绰?，被楊幼清一巴掌拍在腦袋上，接著被戎冬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腳。

戎策憤憤不平，楊幼清揉揉他后腦勺，往他嘴里塞了一塊山楂糕：“倒是你，該關(guān)心終身大事了?！?/br>
“師父還沒嫁出去，不是，還沒娶新娘，輪不到我呢?！?/br>
戎冬和他們聊了會，戎策挨了三四下小姑娘的飛踹，終于把她送走了。之后戎策攬過點心盒子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