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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是妾室所出的孩子,陸忈每次看到襁褓中的弟弟,當(dāng)夜就會做夢見那個沾滿鮮血的襁褓。“母親生下的是個死胎,母親傷了身體,父親娶了許多妾室,都是朝臣的族女?!碧佑幸獍咽虑榕ち藗€方向,他看著陸璋,面無表情地問,“自那之后,父皇可曾進過我母親的屋子半步?可曾進過皇后的宮室?她根本沒有葬在皇陵之中,如果不是父皇講究顏面,母后連謚號都不會有?!?/br>陸璋越是暴怒,越無法張口說話。他想說寧氏生的是個妖孽!誰愿意多看生了妖孽的女子一眼?能封她做皇后,已經(jīng)很給寧家面子了!他仁至義盡,還待如何?然而當(dāng)陸璋看到朝臣們神情各異的模樣,又忽然醒悟過來。——妖孽的事,怎么能說呢?他的兒子是個妖怪?那他是什么?只能是寧氏不守婦道,通。jian生子!陸璋也顧不得戴綠帽子這回事了,他顫抖著手,拼命地哆嗦著嘴唇,李太醫(yī)立刻湊近床榻,聽到陸璋含糊地說了幾個字。李太醫(yī)張口結(jié)舌,寧皇后偷人?這話他要是說出口,就真的找死了?李太醫(yī)一把拉過一個內(nèi)侍,喝道:“快聽陛下說了什么?”皇帝身邊服侍的宮人哪里有傻子,看到李太醫(yī)的反應(yīng),再仔細(xì)一聽,立刻麻了手腳,急忙磕頭道:“奴婢實在聽不清!”李太醫(yī)瞪眼,又抓一個內(nèi)侍。于是陸璋拼命說,而宮人們紛紛搖頭,哭著說聽不明白。張宰相倒是想要上前,可是被錦衣衛(wèi)毫不留情地攔住了。姜宰相定了定神,朗聲問:“太子殿下可有證據(jù)?”太子頷首,篤定地說:“母后出身北疆寧家,楚朝之后,被調(diào)往西南邊陲鎮(zhèn)守。當(dāng)年陸府之中也有寧家的忠仆,他們拼死奪走了嬰孩,實際上這嬰孩大難不死,此后一直由寧家寄養(yǎng)在邊城附近的一座寺廟,成年之后不知所蹤。四年前孤終于找到了那座寺廟,卻是遲了一步?!?/br>張宰相聽到寧家二字,驟然色變。三皇子呆滯地看著太子,又看陸璋,木然道:“所以……我不是三皇子,我序齒應(yīng)該為四,而大皇兄還有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這些都是殿下的一面之詞,即使有寧家作證,也不能說明什么?!睆堅紫鄥柭暤馈?/br>太子說了這么多話,已經(jīng)快要撐不住了,他疲倦地垂眼道:“張相誤會了。”陳總管將太子扶到轎中,轉(zhuǎn)過頭又去抓貓。可能是往日在東宮抓得多了,輕松地把阿虎趕進了轎子里。這時太子緩過了氣,咳嗽兩聲然后沉聲道:“那些話是孤說給父皇聽的,來人……動手!”那些站在轎子旁邊的錦衣衛(wèi)忽然拔刀,三兩下就把宮人與太醫(yī)推到旁邊,在陸璋驚懼暴怒的目光中,亂刀齊下。鮮血飛濺。而轎簾徐徐落下,太子的眼睛無喜無悲,毫無觸動地吩咐眾人道:“肅清內(nèi)城,取孤手令,請蕩寇將軍劉澹進宮?!?/br>☆、第166章得位不正而飾辯虛辭按照史官的習(xí)慣,必然要將這個晚上濃墨重彩地描述一番,從炮轟內(nèi)城宮門始,到齊帝陸璋死于亂刀之下,帝星崩逝,乃亂世開啟之兆。實際上這日后半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雷止雨歇。因為聽到炮聲惶惶不安的太京百姓苦熬了一個時辰,發(fā)現(xiàn)外面的街道靜悄悄的,不像是出了大事,便在心里懷疑之前那場動靜確實是驚雷。雖然沒聽過這么響的雷,好像連地面跟著一起震動起來,但是下雨之前不是還刮了一場大到邪乎的妖風(fēng)嗎?于是他們慢慢地放下了心,盡管還有幾分疑慮,卻不再闔家?guī)е?xì)軟衣物苦熬著了,而是分開休息,準(zhǔn)備等天亮了打探消息。同樣的情形也發(fā)生在宜廣門附近的這些官宅里,反正他們的主家不在京,就算真的出了大事,一時半會都牽扯不到,還不如早早歇息。冥冥之中,那份緊張焦灼的氣息散去了,甚至烏云都慢慢消散。沒有星孛,也沒有什么撥云見日換了天地的異象。月亮因為夜空中的云層影響,時而可見,時而消失,朦朧難辨。孟戚自然比太子派去將軍府傳令的人快了許多,他回來之后沒有繞到前廳告知劉澹宮里發(fā)生的變故,而是直接翻過墻進了院子里。門沒有栓,窗也留了一條縫。孟戚輕輕一推,人就無聲無息地進了屋子。屋里的擺設(shè)跟孟戚走的時候沒有太大分別,只有椅上擱著一件內(nèi)衫,未曾折疊,更像敞開了晾著,袖子被風(fēng)吹得微有拂動。孟戚將衣服拿起一看,那破處完整如新,完全見不到針腳,只有將衣服翻過來看內(nèi)里,才能找到縫補的痕跡。大夫的手藝了不得。孟戚暗暗感慨,他徑自脫下外袍,就要直接把補好的衣服穿上。孰料墨鯉察覺到外面多了一股熟悉氣息,知曉是孟戚回來,于是從臥房里走了出來。“……”四目相對,這情形對秉持君子之儀的人來說大約有些尷尬。孟戚裝作驚愣,手上一動不動。墨鯉移開目光,輕咳了一聲。他這個反應(yīng)讓孟戚感到驚喜,因為從前大夫見到這番情形,那是毫無觸動,縱然有回避也只是出于禮節(jié),絕對不會加上這聲提示他回神穿衣的輕咳。大夫嘛,見過很多病人。墨鯉又跟那些作風(fēng)古板性情頑固的大夫不同,別說是一個沒穿上衣的男子,即使是一群身無寸縷的年輕男女,都不見得能令他露出窘迫的神情。現(xiàn)在墨鯉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變化,說明大夫看自己的想法不一樣了!孟戚自得地想。于是他慢吞吞地穿衣服,先把衣服拍一拍,再抖一抖,弄掉不存在的灰,然后將衣服攤開去找系帶,好像在檢查有沒有別的破洞,最后摸著縫補的地方仔細(xì)打量。墨鯉等了一會,眼角余光看到孟戚把衣服當(dāng)做古董鑒賞的模樣,不禁好氣又好笑,他神色一肅,沉聲道:“大半夜出去淋雨,回來之后遲遲不穿衣裳,孟兄想必準(zhǔn)備嘗嘗太京藥鋪的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