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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們沒想到身為明水學宮的大師兄六門基礎(chǔ)功課當然都很優(yōu)秀,而是因為——“就是就是,除了演,時運先生得輸?shù)枚鄳K啊!”他們是對玄昭抱有的信心太充足了!于是開始上演與秦幸之“師徒情深”這滑稽的一幕。秦幸之只作全沒聽見,臉上笑容越發(fā)燦爛。他一個人能教桑榆班六門課,明水學宮的首席當然也可以啦,選藝還是演不都一樣么。他對桑榆班的主權(quán)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交出去,當然要是這九鳴仙君能過他這一關(guān)……那,那也算是個狠人……不是,那他便甘認技不如人。不太對。雖然周圍的同學都在拼命地表達他們對秦先生“真摯”的感情,可魚羈游心中有一股奇異的感覺揮之不去,他們是不是在掩飾什么?“秦先生要試琴?”玄昭臉色不動,對方不愿爽快地交出主權(quán),此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藝雖不止琴之一道,但小到學館上,也只能是琴了,琴是樂理之起源。現(xiàn)在所有學宮有關(guān)藝的開學第一課也是以琴為例,講:“所謂動人,情至深處,草木枯折,百獸潸潸?!泵枋鏊噷W的本質(zhì)是情感,而這種情感的力量有多么強大。沉微學宮的閑鶴先生曾對曠野彈奏了一曲,沒有牽動天地靈氣,也沒有引起道的共鳴,單純的情緒就感染得草木凋萎、遍野枯黃,田野間一群悠然吃草的蠻牛似乎也感受到了秋霜的氣息,不禁潸然淚下。情感的力量十分強大,它本身就是一種共鳴,能引得萬物魂靈之共振。至于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故事呢?曾經(jīng),秦幸之已被藝課的琴先生拒絕兩次,非?;炭钟谧约旱挠掴g,第三位先生——閑鶴先生便帶他到野外感悟和領(lǐng)略自然。途中偶遇一群蠻牛,閑鶴先生興起,坐地長奏,并笑稱古人有“對牛彈琴”之說,秦幸之總不會比牛還不解風情。最后草枯了,??蘖?,秦幸之被退課了。但秦幸之畢竟經(jīng)歷過結(jié)業(yè)考試,他選擇的正是琴。在桑榆班他露過一手,驚天地、泣鬼神,當即就有承受能力不好的同學邊哭邊問為什么。他只是學習太差了,考了幾次基礎(chǔ)教育結(jié)業(yè)考試都沒通過,才被發(fā)配桑榆班,為什么,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種折磨!秦幸之沉默片刻,幽然地講起這段往事……言語間,透露著深深地藝課免修的慶幸。桑榆班的同學就很絕望了,為什么基礎(chǔ)教育不能免修藝課呢?“不敢當不敢當,但請九鳴先生指教?!鼻匦抑χ甏晔?,從臺下抱出一架琴來。他似乎有些低估那琴的重量,一個失手,七弦琴重重地砸在臺上,本人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平時光教學生練耳了。”魚羈游眼皮跳了跳,不是為秦幸之,而是為那架七弦琴。旁觀者看著心也跟著一顫,為那架古琴的命運而擔憂。琴魚羈游會彈,當初在沾衣門學的,粗通而已,但也知道不是這么彈的。這是有多久沒用過?“練耳難道不用琴?!”杏眼姑娘又一次為時運先生的臉皮震驚了,這種借口他是怎么想出來的?自己一竅不通就算了,而現(xiàn)在他還要用這個玷污所有人的耳朵!魚羈游默默把視線移向杏眼姑娘。“是了,你還不知道?!毙友酃媚镂蛄耍瑤е鴳嵖?,快速地給魚羈游講了一遍緣由。她已經(jīng)在桑榆班留了近六十年,是事件的親歷者,聽得旁邊一些半懂不懂的后入學者連連點頭。“別擔心?!濒~羈游聽完,整個人沾染了一點笑意。原來如此,這些同學是對秦幸之的琴技絕望了,才各種找理由想讓秦幸之不要彈琴,并不是擔心秦幸之輸?shù)锰珣K。相反,他們還有些擔心九鳴仙君招架不住呢。沉微學宮承諾徹底封存試天班秦幸之的琴藝!這一開始是時運先生在吹牛,眾人去仙網(wǎng)一查,結(jié)果還真有此事!魚羈游完全相信玄昭有應(yīng)對此事的能力,難聽也可以是一種力量,他只有些好奇到底有多難聽。玄昭當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以一己之力推動整個學宮體系的變革,秦幸之算是第一人,不過不曾被人入眼而已。“秦先生,請?!毙衙娌桓纳词故强吹角匦抑浅iT外漢的行為。“先生我們可以先離開嗎?”堂下大多學生大驚失色,這開始得有些突然了吧!你們不先客套兩句?杏眼姑娘一臉英勇,“魚同學你走不走?反正我是不走了……”為了第一時間關(guān)心到男神,她犧牲良多。秦幸之一點沒理臺下的玩鬧,當仁不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撥動了一根琴弦。“……啵?!逼呦仪兕濐澪∥〉赝鲁隽艘宦晲烅?。其琴年久失修,弦已松動,發(fā)不出聲音。魚羈游眼皮又是一跳,這弦是有多松?而其余人等皆是一臉敬服地看向秦幸之,也只有時運大佬能把琴用得跟箏一樣,別人的琴松了也就是音不準,秦幸之的琴松了可以直接發(fā)不出聲。秦幸之盯著琴徵上的鈿花,好一會兒才摸對地方上好了弦。然后他又開始彈了,技巧談不上,全是純用右手撥出的散音。第一個飄逸古樸的音從琴上傳出來之時,玄昭一直沒有波動的面部頓時皺了眉頭。音不準,每根弦的音都變了,忽高忽低,魚羈游也聽得頗為不適應(yīng)。雖然有時候古琴更注重意境,但這音是從洞真歪到東鎮(zhèn)啊。本來瑤琴的散音深沉悠遠,隨便撥弄兩下都不會難聽到哪里去。但就這飄忽的音準,加上秦幸之波云詭譎的彈奏手法,直教人惡心難受。魚羈游看看周圍其他人,無一不是緊鎖眉頭,一副恨不能昏過去的樣子。一曲終了,鄰桌的杏眼姑娘正在深呼吸,快要喘不過氣了。余人皆是東倒西歪,全被秦幸之放倒了。“?”玄昭松開眉心,道出一首曲目。也真是難為他能從一個從調(diào)到節(jié)拍全都不準的曲子里聽出名目。其實玄昭也不是聽出來的,是從秦幸之的指法中看出來的。秦幸之有些側(cè)目,意外地看了玄昭一眼,點點頭道:“是?!?/br>“想法不錯?!毙丫徍土松裆?,出人意料地夸了一句。嗯?臺下眾人為之嘆服的表情一滯。玄昭走上前,示意秦幸之后退,他欲親自演奏一曲。說當然能說很多,可效果都不如讓所有人親身感受一番。琴是好琴,樣子低調(diào)古拙,但選材并不低:焰梧桐木作身、龍雀之角作胎,可千年不腐、音質(zhì)通透;澤川產(chǎn)的蠶絲作弦,韌且堅,音色悅耳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