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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忘靈(H)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

分卷閱讀19

    的、體貼的父親,給予了他生命和無微不至的照顧,給予了他姓氏與家族的庇護(hù)。與這一點相比,只陪伴過他幾年的爹爹和哥哥

臨水習(xí)劍的謝箏忽然收了劍,不敢想下去。

他低頭望向清溪中的那個人——他容顏秀美,身長玉立,是個俊俏的少年郎。一陣水波浮動,模糊了少年的面影,敏感的少年人握著劍一個哆嗦,他不知怎的,有點怕面對自己的倒影。

他站起身來,讓長劍交錯于水流的方向,有一下沒一下地?fù)芘饋?,很快,淺淺窄窄的小溪就被他攪得光影粼粼,再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人影。

謝箏這才滿足地離去了。

謝箏無數(shù)次地假想,如果那一日午后,叢砌沒有再度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的日子會否一如從前那樣無憂無慮,不見苦痛。他是不是便能始終擁有一個疼愛他的父親,能自由選擇未來的道侶?

一次設(shè)想就在他心里埋下一根針。

千萬次設(shè)想便在他心頭長成一片暗無天日的荊棘林。荊棘的根刺扎在謝箏的心臟里,尖端則直直地指向他的哥哥叢砌。

叢砌是叢佩與衛(wèi)霜海的兒子。像叢佩一樣,他空有蓄靈體質(zhì),卻沒有修靈的根骨。但他資質(zhì)的平庸和不光彩的身世都不妨礙謝跖青對他的關(guān)愛,在謝箏沒有出生的那些年里,謝跖青將他視若己出,曾嚴(yán)令禁止謝家人對叢砌的一切說三道四。

叢砌本是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叢佩甚至為他取名“棄”字,是謝跖青改作了“砌”字,取砌玉之意。君子如玉,他顯然像親生父親一樣對叢砌有所寄望。

叢砌曾經(jīng)從別人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自己身世的真相。爹爹是衛(wèi)老爺見不得人的姘頭,被衛(wèi)夫人捉j(luò)ian后閹成了廢人,大著肚子逃亡的路上蒙謝跖青搭救回家,悉心照料。兩人日久生情,結(jié)為伴侶。

叢砌知道自己原來是個棄兒。他本就繼承叢佩的性格,謹(jǐn)小慎微,這以后幾乎成了怯懦,害怕自己哪里沒了規(guī)矩,越了界限,就被養(yǎng)父和親爹趕出門去。謝跖青知道這一茬后,將家里多嘴多舌的人都清了出去,加倍地關(guān)愛這個和他毫無血緣的養(yǎng)子。叢砌才漸漸相信自己不會被隨隨便便地逐出門去流落天涯,蒼白消瘦的小孩子漸漸懂笑了。

他笑起來時臉頰右側(cè)有個酒窩,不深,淺淺的一點,正好嵌食指的指尖。臉很瘦很白,眼睛大大的,圓圓的,眼瞳很黑。講話時經(jīng)常低頭不看人,當(dāng)他抬頭笑起來時,就格外招人疼愛。

謝箏久遠(yuǎn)記憶里的叢砌差不多就是那樣子。不過他是弟弟,叢砌是哥哥,他在襁褓里時就由叢砌抱著,是叢砌低頭看他,他抬頭看著哥哥。叢砌當(dāng)了哥哥以后,還沒來得及憂心自己的容身之處會不會被弟弟擠占,就看見了襁褓里秀氣可愛,天仙一樣的寶貝弟弟。一股從沒有過的責(zé)任感襲上心頭,孱弱的少年不知怎么有了力量。他懵懵懂地上前把弟弟抱在懷里,姿勢不對,弟弟哇哇大哭,他一面慌,一面想,我不能讓弟弟哭啊。

所以弟弟記憶里的哥哥,其實是既漂亮,又可靠的。

謝箏長大以后,叢砌再出現(xiàn)時,好像完全變了個人。

那天午后,謝箏習(xí)劍歸來,正滿身熱汗。他吩咐小婢燒來熱水,轉(zhuǎn)到屏風(fēng)之后欲洗掉身上臟污,卻看見屏風(fēng)之后的地面上趴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謝箏嚇了一跳,彎腰把人翻過來,不由皺起眉頭:這人怪形怪狀,肚子脹得老高,四肢則細(xì)得竹竿一樣,下身污著各種液體,尿液血液和jingye流了一灘,味道腥臭難言。他抬起這人的下巴,面龐消瘦且憔悴,皮膚很干,口唇脫水,眼睫上沾著沙土。

若不是他確實長了一張人臉,大體算是個人形,謝箏幾乎要把他當(dāng)成一劍斬了。

他一手握劍,另一手把那人拍醒:“醒醒?!?/br>
那人看見他時,卻比他更加驚異恐懼,四肢在地上胡亂撲騰一氣,卻只挪開幾寸距離。慢慢地,謝箏察覺對方根本看不清他,只是聽見他的聲音,嗅到生人的氣息,就恐懼成了這個鬼樣。

謝箏多少起了一些憐憫。他好生安慰道:“別怕,別怕,你在這里很安全。我是謝家人,謝跖青的兒子”

對方聽見“謝家”、“謝跖青”,身體一陣哆嗦,露在外面的下體淅瀝瀝又失禁了,兩只渾濁的眼睛里也流出淚來。謝箏覺得奇怪,內(nèi)心開始有了一點不祥的預(yù)兆,他仿佛觸及到了什么

可這人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骯臟的身體向他不斷挨過來。謝箏生性愛潔,下意識退卻,怪人伸著白慘慘的胳膊在空中亂舞一氣卻沒摸到他一片衣角,終于逼得自己發(fā)出了聲音。他口音怪異,牙齒不斷互相磕碰,好像根本不習(xí)慣說話,嗓子干澀得異常:“小箏嗎,你是小箏嗎?”

謝箏瞪著他,死死地瞪著,搜尋了記憶里的每一個碎片,才終于從這個站不起來、看不清楚的大肚子怪物身上,捕捉到一點熟悉的標(biāo)志。這人哭的時候,嘴抿起來,右頰有個很淺的酒窩。

熱水最終用來給叢砌清洗身體。

謝箏心酸地發(fā)現(xiàn)哥哥的大肚子不是脹氣或生了什么其他怪病,而是懷著孕。叢砌手腳筋脈都被挑斷,四肢已經(jīng)俱廢了。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回事,只能模糊地感光,看到一點點物事的輪廓,但什么也看不清,甚至不辨顏色。

謝箏沒有問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叢砌也沒有說。

他給叢砌擦洗的時候,雙手經(jīng)過叢砌的手邊。叢砌用手指軟軟地摸了摸他的手,摸到光滑的肌膚和yingying的劍繭。然后叢砌便似松了一口氣,沉默很久之后,試探地問:“你過得好吧?”

謝箏的眼淚立刻涌了出來,他一把抱住赤裸的哥哥:“哥哥,我送你逃出去吧!”

他能猜到誰把叢砌變成今天的樣子,他們都是他的親人父親那么好,哥哥也那么好,他的父親卻在虐待、強(qiáng)暴他的哥哥。

叢砌沒有應(yīng)聲,他把身體沉下一點,將臉也埋進(jìn)熱水里,像要把自己溺死在里面。謝箏痛苦地托著他的頸和胳膊,可還沒用力,叢砌便自己浮了上來。

叢砌說:“我不能逃,也不能死小箏,你就讓我,躲一會兒,一會兒就,就行?!?/br>
“哥哥!”

叢砌卻不聽謝箏說什么了,他自顧自地念道:“我只是有點受不了讓我休息一天一晌一個時辰都好”

叢砌原本想要的只是一隙喘息之機(jī)??伤恢x箏打理干凈,藏進(jìn)房間,令他懼怕的東西真的來了。他又覺得這一會兒偷來的時間根本不夠了。

他躲在被謝箏以靈力封起的暗室里,藏在角落的暗影中,感到大片黑暗籠住了謝箏的整個房間。他聽見桀桀的沙啞笑聲,叫喚著他。外面開始打斗,有什么堅硬的東西互相碰撞,屋子里咚咚作響,是桌椅被帶倒一片,繼而有布帛撕裂的聲音,是床幔遭了秧還是

叢砌努力爬到門邊,手扶著墻,一點點探出視線向謝箏的室內(nèi)窺去。他看不清楚,但從輪廓也能感知到謝箏房內(nèi)變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