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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也不過是一昔露水姻緣。他還真不知道他在人間會有兒子。祝煙返頓了頓,再問:“你兒子成親,做父親的難道不該在喜宴上露一面嗎?”鳳招漫不經(jīng)心地否了:“人間修士對我族談而色變,我若去露一面”他笑道,“恐怕喜事變悲,紅事轉(zhuǎn)白吧?!彼侨酥兄匀徊煊X了弟弟對他某個兒子婚事的過分關(guān)注,于是問他:“你希望我怎么做?”祝煙返臉色一變再變,最后才調(diào)轉(zhuǎn)視線,啞聲道:“是你的兒子又不是我的兒子,與我有什么相干?但、但若我是你總該備些好東西,要好生地挑上些,自己也頂頂喜歡的東西?!彼麥喨徊挥X臉上冷硬的線條變得柔軟起來,嘶啞的聲線發(fā)出的聲音也因情緒的變化而顯得宛轉(zhuǎn)動人。鳳招定定看了弟弟一會兒,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兒子生起了好奇。“行吧,等我好好考慮,‘好生地挑上些,自己也頂頂喜歡的東西?!兵P招說,“只不過,他叫什么?”凌卻回來的時候,水無爭好好地倚在石柱之下。徹寒的劍池水滌盡了他身上的污濁,他赤裸裸立在那里,眉梢和睫上沾著細細的水珠,烏黑的發(fā)絲間凝著一兩朵霜花,唇色比以往更加赤紅,但臉龐也凍得現(xiàn)出瘆人的青紫。他聽見動靜,長長的、軟軟的睫毛輕輕眨了眨,抖落了睫上的水珠。這個又冷淡又訥言的人難得地展露出一些柔軟的情緒,周身光裸,心也是完全裸露的,從他那雙深黑的眼瞳里透出無聲的語言,分明在對凌卻訴說些什么。凌卻對此一無所知。他迅疾地伸手將水無爭拉到岸上,給他擦凈水漬,一件件地裹上衣衫,直把身體清瘦的水無爭裹成一個圓球才松了一口氣,水無爭低頭無聲地看他給自己扣上狐裘的扣帶,內(nèi)心不知該笑該嘆。他的口舌還有點不利索,說起話來很含糊:“我-沒-事。”凌卻見他入魔征兆已經(jīng)消失,也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走吧,帶你回去烤火。走得動嗎?我背著你吧?!?/br>水無爭繼續(xù)含含糊糊地應(yīng):“好,啊?!?/br>凌卻彎下腰來,水無爭笨拙地蹭到他背后,被幾件襖子袖包裹得沉沉的手臂緩緩架到凌卻肩上,從后面挽住他。凌卻沒來由地笑起來,托住他的腿彎直起腰來,水無爭在他耳后輕輕問:“笑什么?”凌卻說:“想起咱們小的時候,我還不會走路,那時候都是你背著我?!?/br>水無爭沒有應(yīng)聲,但神思早已飛到了兩個人小的時候。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候之一,可愛的幼年凌卻經(jīng)常能令他忘懷身世和血統(tǒng)的憂愁。和那個圓圓白白又乖巧的弟弟在一起時,他們玩一樣的,看一樣的,聽一樣的。小孩子要吃五谷雜糧,水無爭那時也沒有辟谷,凌卻又黏著他,他便給凌卻喂飯,等自己吃的時候飯菜都涼了。凌夫人點著凌卻毛還稀稀疏疏的頭頂訓他不知道心疼哥哥,于是第二天水無爭來給凌卻喂飯的時候,剛讓他吃下一口,凌卻就拿了小小的勺子,從碗里舀起一丁點飯粒送到水無爭嘴邊,圓鼓鼓的手臂還不怎么穩(wěn),話卻說得堅定:“你一口,我一口?!?/br>水無爭想,要是他們都不會長大,就停留在那個時候,吃一碗飯,睡一個被窩凌卻不會懂得愛慕之情,不會喜歡上別人,那該多好啊。那個走路要他背、吃飯要他喂的小寶貝,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他更高大,更可靠,沉穩(wěn)溫柔,人中龍鳳,有很多宗門翹楚都喜歡他,他也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相處的百年時光,只讓他們越隔越遠。然而凌卻背著水無爭回到客房門口,發(fā)現(xiàn)謝箏立在檐下等著他們。水無爭與之視線交接,片刻之后,看到對方眼波不動,唇角一彎。凌卻問:“小謝?”謝箏不做聲,攤開手掌,掌上放著兩樣東西。水無爭越過凌卻的肩膀去看,一看之下,又驚又怒又羞恥,幾乎再次心魔發(fā)作。謝箏白白凈凈的手掌上,放著一瓶藥,一帖藥膏。凌卻像也怔住了。他托著水無爭站在那里,看著謝箏的手掌,一時做不出一點反應(yīng)。謝箏這才開口道:“有這兩樣,水公子的傷能好得快些?!?/br>水無爭的手臂已經(jīng)失了力氣,他慢吞吞從凌卻背上下來,知道自己這一刻已經(jīng)尊嚴掃地。他努力去像謝箏那樣,溫柔又好心地笑上一笑,可他真的沒那個力氣了。有什么比前一天晚上被不知什么人強暴,第二天心上人剛好看到自己的丑態(tài),不過一會兒情敵主動上門送藥更挫傷他呢?他這點丑事,原來不要一早上,整個留春山莊的人都知道了。謝箏卻沒放過水無爭,他又上前一步,這回快把兩樣東西遞到水無爭的面前了。他的眼中滿是憐憫,聲音里全是關(guān)切,他以一種明顯在選擇措詞、欲言又止的姿態(tài),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問:“水公子,可知道是誰”水無爭渾身都在發(fā)冷,就連剛剛浸在劍池里時也不及這一刻遍體生寒。謝箏微微側(cè)過一個角度,偏著秀美無辜的面龐,對他做口型道:“是誰玷污了你?”水無爭聽見自己的牙齒小聲作響,他面無表情地瞪著眼前這個人,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不愿意輸?shù)锰y看,可這一刻,他本就是那么難看。凌卻在這時候扶住了他。水無爭聽見凌卻說:“你誤會了。昨晚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這回連謝箏也怔住了,勝者那紅潤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凌卻說:“我們第一次,我有點折騰過了,無爭從小身體不好,這其中情由復雜,總之是我一時無狀,累得他大清早去劍池?!?/br>謝箏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語含試探:“你們?”凌卻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說:“謝公子,若我沒有理解錯,你對我們的婚約應(yīng)該不甚贊同吧。既然如此,這里喜宴之后,我們各自回家回了長輩,你我婚約不再作數(shù)?!?/br>謝箏的雙眼中忽然彌漫上一股留戀,他不由自主向凌卻靠近一步,目光中隱隱凄惻、焦急、挽留,水無爭全看得清清楚楚,可他自己已經(jīng)像銹住一樣,無暇去管謝箏的心思了。誰也沒有去接謝箏手里的藥膏。【微虐】溫油攻錯認竹馬受為白月光發(fā)生關(guān)系,竹馬受主動騎乘(彩蛋:你月又挑釁你摘)進了房,水無爭坐在榻上,凌卻則在茶桌邊坐下,把碟子里的茶杯翻出來,給自己沏了一杯。清晨時仆人來換過熱茶,但進出的工夫已經(jīng)涼了,他無知無覺地把半冷的茶水喝下肚,滿心思索著別的事。水無爭猜度這時謝箏應(yīng)該已不在門外,才出聲打斷凌卻的沉思:“你是怎么想的?”凌卻一怔,隨即不假思索道:“我是想不知道你能不能嫁給我?!?/br>自心愛之人口中吐出的這句話是多么動聽,水無爭驀地抬起頭來,深深凝望凌卻的雙眼。凌卻眼瞳湛黑,眉宇輕抬,嘴唇略略抿起,喉結(jié)凝在那兒,似乎是在等他一聲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