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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招已經(jīng)如來時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像是他并未來過。費聞默立片刻,反復地攥緊手指,才克制住整條手臂的顫抖。他回劍入鞘,伸出手去,又一再猶豫,最后還是撥開了其中一支酒壺的小小壺蓋。撲鼻的酒香從暗紅酒壺中彌散開來,只消輕輕一嗅,就能知道壺中的酒醇厚而濃郁。費聞想,確是好酒,確是佳釀。但除此之外,這壺酒沒有什么特殊,擺在滿屋子奇珍異寶里,它什么也算不上。放任兒子在人間漂泊百年而不相認,在兒子新婚前夕送上四支平平無奇的醇酒祝賀——惑皇鳳招,這便是謝遠春會愛上的男人。費聞把酒壺擱了回去,一時之間心內(nèi)空空。這是一次與情敵遲來百年的見面,這一次見面之后,他好像比過去任何一次想起謝遠春時更心緒難平,又好像比過去任何一次都釋然。強悍成熟岳父粗暴強jian未來兒婿(彩蛋:凌水夫夫育兒日常)謝摘落在一方奇異的空間,這里既非人間,也非魔界。他正站在一個梧桐樹下,頭頂上的樹葉泛一點近秋的黃,和煦的日光從樹葉的縫隙里灑下,隱約遞來果木的清香。漫漫無邊的梧桐木下生著望不到盡頭的、長而軟的白草,白草地間橫過一條淙淙流淌的河。謝摘倚樹立著,靜望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影。他們一人著白,一人著黑。白衣人臨河盤膝而坐,面前的木柴上燒著一簇旺盛的火。黑衣人在他背后不遠之處,坐在一株梧桐的樹杈上,嘴角噙笑看著白衣人的背影。謝摘看到黑衣人不知想到什么,悄無聲息地從樹上飄然落下,足不沾草地飛掠到白衣人的背后。白衣人貌似無知無覺,卻已偷偷把右手往躍動的火苗中探去。一捧火苗由是被他握在掌中,在他掌上乘風舞動。黑衣人腳下無塵,懸停在白衣人背后,看著白衣人掌心的火焰漸漸燃成一個妙齡少女的模樣,身段纖細,周身火紅,招展的水袖在風里輕曳。她旋舞,跳躍,盡管細小,卻精致絕倫。黑衣人仿佛忘了他正準備偷襲白衣人,目光專注地注視著那個靈動的舞女。就在這一刻,白衣人如他掌上的舞者一樣矯捷地騰起,手臂強有力地向右后揮去,帶動他整個人也驚鴻入水般旋動?;鹧鎺缀蹙鸵虾谝氯送Π蔚谋橇汉臀澋谋〈?,黑衣人卻神秘一笑,促然矮下身子,手臂一展而回,在白衣人襟上一觸,順勢退到了幾步之外。白衣人一低頭,他素白如雪的衣襟上已沾上了灰灰的三個指印。“怎么樣謝少俠?”黑衣人笑道,“我又贏了?!?/br>謝摘出神地看著黑衣人,仿佛要將他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刻在記憶里。白衣人足足出神了幾息,才大叫一聲,開始在白草地上來來回回地亂走。黑衣人看見他抓狂的樣子,倚樹大笑起來。謝摘望見他笑著笑著,忽然飛身到白衣人身邊,將白衣人摟個滿懷,兩人一起跌在淺淺的草坡上,變換著交疊往下滾了幾周。最后白衣人不大高興地把身上的白衣脫下甩在一邊,一掌將壓在他身上的人按到了身邊,自己又趁勢壓回上去。他們對視片刻,溫暖的陽光就落在白衣人的發(fā)頂。林風偷偷溜過,梧桐葉沙沙作響,河水在靜謐的天地里靈動流淌,似在挑逗著什么。白衣人漸漸笑起,低頭吻了下去。謝摘看著他們在這方世外之世一晌貪歡。也許只有他們見過彼此這副模樣,在這隔絕外物的天宇之下,在這無人打擾的秘密時刻,他們對彼此打開心扉,從身到心,赤裸裸地結合。他第一次見到年輕時的謝遠春。穿著一身不染微塵的無瑕白衣,劍如秋水,黑發(fā)挽得平平整整,坐下時那襲白衫從領口到下擺沒起一點皺。與他記憶里的爹爹可謂大相徑庭。改變謝遠春的不會是別人,就是這個在他那純白的襟口用草灰連點三下的黑衣人。那就是謝摘從未謀面的父親了。謝摘看著謝遠春伏在鳳招身上兩人做了一場,事畢之后謝遠春沒再把那件白衣披回去,而是拾起另一邊鳳招的黑衣穿在身上。袖子和下擺都長出一截,肩膀也寬出幾寸。鳳招對衣服被搶不作表示,施施然披了謝遠春那件白衣在身上,露著一截白皙有力的小臂。兩人再次對視,然后便又笑了。謝摘沉浸于看客的身份,已漸漸忘記了時間,空間和其余的一切。他貪戀地看著自己的雙親爭斗、說笑、歡愛,若即若離,似敵似友,仿佛失去了自己的五感,甚至找不到了自己的存在。給予他生命的兩個人就在咫尺之地,如若他煙消云散,也不過是回到生命之初而已。然而在他越漸迷醉的時候,夕陽之下的兩個人在同一瞬息消失了。謝摘猛地從樹下站立起來,這一刻,夕陽西沉,天地寂然,萬物如死。梧桐枯萎,河水冰凍,只他一人孑然地立著。謝摘邁出一步,很快又是一步。他先緩慢然后急切地在這里尋覓,奔跑,凡他經(jīng)過之處一切都黑暗起來,塵世仿佛不斷倒退,他漸漸忘記了自己究竟為何在此,又在尋找什么,卻無法停下來。直到他撞進一個人懷里,那人的懷抱寬大、溫暖而堅實。對方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沉聲叫他:“小摘?!?/br>謝摘猛然昂頭。天地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他就站在最初的梧桐樹下,只是河邊已經(jīng)不在有那一雙人影。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謝摘撐住額頭,此時此刻,他的內(nèi)心有萬般不舍,萬般頹然。不適只持續(xù)了短短瞬間,謝摘抽出自己的手臂,欲從來人的懷抱退出來,誰料卻被對方握得更緊。謝摘無奈道:“費伯伯,小侄真的無礙了。”費聞呼吸驀地急促了兩分,開口時語氣隱隱不耐:“別這么叫我?!?/br>謝摘又掙扎一下,對費聞突然的慍怒全無頭緒,只能依言換了個稱呼:“岳父?”費聞身體一滯,低問:“你是在懲罰我嗎?”謝摘:“嗯?”他沒聽清費聞的言語,可也不必聽清了,因為費聞已不由分說地環(huán)著他的肩,低頭吻住了他的唇。,]心內(nèi)似被一箭洞穿,費聞的唇貼上來時,謝摘已僵在當場,絲毫不覺費聞趁勢挑開他的牙關,連舌頭都侵入了他微張的口中。這男人壓抑了將近百年的情欲一朝爆發(fā),只在瞬息就燎成一片吞噬一切的火海。費聞根本沒有停歇,一手就攥住謝摘的衣領向下狠狠撕扯。謝摘直到聽見衣物破碎的聲音才徹底驚醒,兩手搡著費聞的胸膛將他向外推去。然而他的動作只是更加劇了費聞的怒火和yuhuo,費聞將手探到他的衣下,緊緊握住了他光裸的腰肢。侵略意味濃重的撫觸令謝摘腰上脫力,他漸漸站不住,費聞便順勢壓著他躺到那片白草地上。其間,費聞絲毫沒放開他,甚至用齒列毫無分寸地含住了謝摘的舌,咬得謝摘舌尖生疼。身下有支撐之后,費聞比剛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