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雖然不到停課的程度，但一到了下午天就陰沉沉的，連知了都不叫了，喧鬧的夏天一下子安靜了不少。一走出空調(diào)房就悶悶的，風(fēng)有點大，路上有好多被吹得亂飛的紙片塑料瓶。

離開學(xué)校前，老師還特意叮囑了大家把門窗關(guān)嚴實。

祝苗是沒有傘的人，往常下雨他都是冒雨跑。他心里記掛著今天要和項澍、一檸去打火鍋，一陣風(fēng)似的就沖出了校門。

還沒下雨，但天氣悶熱，他一路跑回去，滿頭滿臉都是汗，臉紅紅的，頭發(fā)黏在臉頰上。

店里只有項澍在，他已經(jīng)在收拾吧臺了。

“一檸去拿號了，咱們走吧，趁沒下雨?！?/br>
祝苗滿心的興奮，像是春游前的小學(xué)生，跑上樓洗了臉換了衣服，下樓的時候項澍正靠在吧臺上玩手機，見他下來，抬頭說道：“走吧?！?/br>
他也沒有笑，也沒有特別的表情，就這樣平平常常的邀請祝苗一起走，祝苗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嘴角不自覺就要上揚，連頭發(fā)絲都洋溢著雀躍，外面天再黑也打消不了他的積極性。

已經(jīng)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不知道從哪里吹來的報紙，在路上被刮得亂飛。

項澍拿了他自己的傘，灰色的長柄傘，有點擔(dān)憂地說道：“這風(fēng)好大，玻璃應(yīng)該沒事吧?！?/br>
祝苗鉆到他的傘下面，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傘上。項澍個子高，一般個子高的人撐傘個子矮的就要受罪，特別是風(fēng)大的時候，雨就會從舉得高高的傘下面鉆進來。但項澍微微把傘斜了一點，把祝苗那邊的雨擋住。

“雨好大啊?！?/br>
祝苗嘟噥了一句，往項澍那邊靠，倆人肩膀撞著肩膀地走。雨越下越大，傘的作用其實不大，就短短的路程，倆人的褲子鞋子都濕了不少。因為天氣的原因，火鍋店里的人并不多，一檸就在進門靠窗的位置，一直盯著門口，見到他們來了，抬起手面無表情地揮了揮。

項澍對一檸的口味很熟悉了，一拿來菜單就刷刷地點了一堆菜，多得祝苗吃驚，他小聲說：“是不是有點多……”

項澍把菜單往他那邊推，說道：“這是我們倆的量，你吃什么自己點?！?/br>
祝苗驚呆。

沒想到這一桌三個人，最能吃的居然是一檸。她吃飯的風(fēng)格特別務(wù)實，猛涮猛吃，一句話不說，埋頭苦吃。

點的是鴛鴦鍋，祝苗不能吃辣，一點辣都不能吃，看著翻滾的紅油就頭皮發(fā)麻。他乖乖地吃他的清湯鍋，但紅鍋沸騰得太厲害了，難免濺到一點紅油到清湯鍋里，祝苗不可避免地吃下去一點點。就這么一點點，就辣得他臉上潮紅，眼淚汪汪。

“喝、喝飲料……”

祝苗大著舌頭叫服務(wù)員，一回頭發(fā)現(xiàn)項澍正看著他，好像還在笑，等他再看，項澍又低下頭去吃東西了，一陣莫名其妙。

項澍也覺得莫名其妙，其實也不是非要吃火鍋，小孩兒不吃辣那就吃別的好了，也沒所謂。但祝苗天然就是記吃不記打的小可憐，讓人很難不對他有好感，連一檸也這么迅速地接納他，項澍壓根沒想到，這讓人更想欺負他了，就像拿著逗貓棒逗怎么逗夠不著的小貓。

真是莫名其妙。

項澍和一檸要了一扎生啤，擺在祝苗面前的是蜜桃茶。

祝苗看著冒著白色泡沫的啤酒，躍躍欲試：“我成年了，可以喝酒啦，明天周末呢?！?/br>
項澍把蜜桃茶推到他面前。

一頓火鍋快吃到結(jié)尾了，外頭突然下起了大暴雨，雷聲轟轟，風(fēng)聲呼呼。項澍惦記著店里的大玻璃窗，想著趕緊吃完回去，誰知道上了個廁所的空隙，回來的時候，祝苗面前擺了個空了的啤酒杯，祝苗還打了個飽嗝。

一檸打了個酒嗝，面無表情地聳肩：“他非要喝的。”

第26章相安無事

祝苗不僅不能吃辣，還不能喝酒，非常不能吃辣，非常不能喝酒，這兩個的程度不相上下，五十步笑五十一步。外頭還是倒水一般地下著雨，雨幕幾乎把天地都模糊了，整座城市一片朦朧。

項澍替一檸叫了車，排了一百多號，等了好久才等到，他看著一檸上車，叮囑她到家了要發(fā)消息來。祝苗就坐在飯店門外等位的凳子上，看著雨幕，摳著手指自言自語，整張臉都是紅的，耳朵也紅脖子也紅，坐著坐著就往一邊倒，項澍正好走回來，一把扶住他。

這不過就是一杯啤酒的量，項澍頭疼。

“走了。”項澍小聲說道。

祝苗抓著他的手肘站起來，腳下差點打滑，項澍托著他的腰。祝苗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什么，項澍好奇，湊過去聽。

“一只貓、兩只貓、三只貓……六只貓……”祝苗一本正經(jīng)地數(shù)著店里的貓咪，“黑的、黑的、黑的、黑白、灰的、橘的、黑白的……”

項澍差點笑出來，祝苗看著他，手指伸出來戳中他的下巴。

“還有你，”祝苗小聲說道，“你是我……”

項澍問：“什么？”

祝苗大聲朝著外面喊：“表哥！”

項澍嚇了一跳，趕緊去捂他的嘴巴，生怕他嚇到人。他嘆了口氣，看了看祝苗現(xiàn)在這個情況，又看看外面的大雨，想著好好地走回去店里應(yīng)該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背朝祝苗半蹲下來，說：“背你回去?！?/br>
祝苗愣了一下，從善如流地雙手扶上項澍的肩膀。就在項澍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祝苗整個人爬到項澍的背上，雙手抓住他的頭，好像項澍是一座山，他要往上爬。項澍無語了，直接一手兜著祝苗的屁股，一手把他的手臂抓住，直接站起來，把他背起來。祝苗小聲低呼，失去重心，連忙抱緊項澍的脖子，這下總算消停了。

項澍撐起傘，小心翼翼地走進雨里。

雨打在雨傘上的聲音很大，項澍才走出去兩步，才干了的褲子鞋子又濕透了，幸好路程不遠。但就是這短短的五分鐘路程，祝苗居然睡著了，額頭磕在項澍的肩窩里，呼吸柔和溫暖地打在項澍的脖子上，甚至打起了小呼嚕。

項澍差點笑出來，他真是服了祝苗。

他一路把祝苗背回店里，先把他背上二樓，放在長沙發(fā)上，手腳擺好，腦袋擱在枕頭上。他匆匆下樓，冒著雨把大玻璃窗外面的不銹鋼卷簾落下來。幸好如此，他才弄好不久，就聽到“砰”一聲，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被風(fēng)刮著撞上去了。

外面枝葉簌簌，雨聲震耳欲聾，店里開著小燈，就像是一顆永恒發(fā)光的小恒星。

項澍渾身濕透，他把濕發(fā)弄起來，把濕透的鞋子脫下來扔在門邊。他在店里還留了一套干的衣服來著，在洗手間的柜子里。他看了一眼祝苗，側(cè)躺著在沙發(fā)上睡得正香，表情放松。祝苗自己可能不覺得，但項澍和一檸都看出來了，他這段時間狀態(tài)確實不好，除了學(xué)習(x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