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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裝、零食口袋。電腦桌上倒扣著一個相框,明恕將它拿起來,照片上的龍?zhí)旌票痊F(xiàn)在年輕,精氣神十足,穿著一件隊服,雙手豎起大拇指,沖鏡頭笑得十分燦爛。龍?zhí)旌葡赐晔只貋?,猛沖到桌邊奪回相框,先是緊捏在手中,而后再次扣在桌面,顫聲說:“不要看?!?/br>“是你剛開始打職業(yè)的時候?”明恕問。龍?zhí)旌颇蛔髀暤貙⒕凭蛸N在被咬得鮮血直流的手指上。酒精具有刺激性,那傷又是破皮新傷,兩相接觸,痛是必然,可龍?zhí)旌粕袂閰s很麻木,連眉心都沒皺一下,仿佛根本感覺不到痛。是天生對疼痛不敏感?還是已經(jīng)習慣了疼痛?明恕觀察了會兒,坐在龍?zhí)旌频碾姼傄紊?,一想到這人差一點就跳樓自殺了,不免有些心煩,“說吧,為什么想跳樓?就這么不想活了?”龍?zhí)旌茖⑷炯t的酒精球丟進垃圾桶,從下方瞪向明恕,“我想活不想活,關你什么事?”邢牧想說教,又怕明恕說自己多嘴,只得悄悄說:“年紀輕輕的,再想不開也不能跳樓啊……”明恕指尖交疊,“你是因為手傷難以治愈,才想要給自己來個了斷吧?!?/br>龍?zhí)旌剖直城嘟羁嚻?,“和你無關!”明恕說:“你跟沙春學古箏,以為通過練習古箏,能夠幫助左手恢復……”“別說了!”龍?zhí)旌坪鸬馈?/br>明恕卻繼續(xù)道:“是你自己這么想,還是有人告訴你?”龍?zhí)旌谱笫忠呀?jīng)捏成拳頭,手指的破口因為這個用力的動作而被撕得更開,血順著手背往下淌。邢牧生怕他會對明恕動手。“我自己想學古箏不行嗎?”龍?zhí)旌泼嫒菖で卣f。明恕從電競椅上站起,垂眼俯視著龍?zhí)旌?,“別他媽跟我耍橫?!?/br>龍?zhí)旌普讼?,臉上的戾氣頓時潰散。“你去年退役,不是因為年齡到了,而是左手的嚴重傷病?!泵魉⊥伦智逦l(fā)音有力,“但你并沒有放棄,你一直積極治療,尋找各種辦法,期盼有朝一日能夠復出,回到你心愛的戰(zhàn)場?!?/br>龍?zhí)旌茊∪坏貜堊?,左手開始顫抖。“到今年6月,你正方偏方全都試遍,光鄴醫(yī)院的雷醫(yī)生將你的左手手指由無法彎曲治到能夠滿足正常生活需要,但仍離你的要求有距離。”明恕說:“你發(fā)現(xiàn)自己也許永遠也無法復出,所以陷入絕望。這時,有人告訴你,練習古箏能夠促進你傷手的恢復,你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人還告訴你,‘蒹葭白露’的沙春,是名非常優(yōu)秀的古箏演奏者。”龍?zhí)旌撇紳M紅血絲的眼忽然浮起一片水霧。他并沒有否認。“你懷著巨大的目的性和希望,以為自己的手真能好起來?!泵魉±^續(xù)說:“所以在你生日那天,你告訴你的粉絲,讓他們等你。”龍?zhí)旌戚p輕搖頭,含義不明道:“我不知道……”明恕接著說:“但幾堂課學下來,你不僅發(fā)現(xiàn)手并沒有好起來的征兆,還發(fā)現(xiàn)沙春沒有你以為的那么厲害——她和你一樣,在所從事的行業(yè)中毫不起眼?!?/br>龍?zhí)旌埔幌抡玖似饋怼?/br>明恕冷不丁道:“沙春讓你認為你們是‘同類’,你殺害了沙春?!?/br>在不知情者聽來,這是兩句邏輯全無的話,前后沒有任何因果關系。知情者卻能聽懂,這是一塊“多米諾骨牌”倒向下一塊“多米諾骨牌”的條件。龍?zhí)旌频姆磻陵P重要。“你……你說什么?”龍?zhí)旌仆拙o縮,茫然地張著嘴。兩人隔著三步遠,明恕眼神冷厲,龍?zhí)旌坡对赥恤外面的一截鎖骨上下起伏,半分鐘后搖頭道:“我沒有殺人,我只是威脅過她?!?/br>“坐下?!泵魉〉恼Z氣近似命令,“我問你幾個問題,你最好別以謊言來糊弄我。”龍?zhí)旌朴悬c懵,聞言當真坐回去了,整個人像被霜打了一般,輕聲說:“我從來沒想過殺人,該死的只有我自己。我有時控制不了情緒,但我不會殺人,我……我自殺也不會殺人?!?/br>邢牧走到明恕身邊,壓低聲音道:“領導,這人可能患有抑郁癥。”明恕“嗯”了聲,問:“在上課過程中,你是不是向沙春講過你的職業(yè)經(jīng)歷?”“她問我為什么想學古箏?!饼?zhí)旌贫⒅匕迳弦粋€圓形污跡,目光有些渙散,“我開始沒說,只說我以前是電競選手,她說一看我這雙手,就知道我是個很努力的人?!?/br>明恕說:“而她也是個努力的人。”龍?zhí)旌企@訝,“你怎么知道?”明恕沒有回答,“‘努力’拉近了你們的距離,你不再藏著掖著,開始向沙春剖白內(nèi)心?!?/br>龍?zhí)旌埔苫蟮赝魉?,過了會兒才說:“我告訴她我的左手受傷了,還有我這些年在次級聯(lián)賽掙扎的經(jīng)歷。除了雷醫(yī)生,我……我從來沒有對外人傾述過這些。我當時覺得,沙春能夠理解我的心情?!?/br>明恕問:“她后來又對你說了什么?”龍?zhí)旌撇唤?,“什么什么??/br>明恕說:“一個計劃。”龍?zhí)旌泼奸g的疑惑更深,片刻后搖頭,“我不懂。”氣氛又陷入古怪的凝滯,明恕說:“既然你和沙春關系不錯,那上次你為什么對沙春抱有那么大的敵意?”“我對她沒有敵意,我只是……”龍?zhí)旌粕袂轺鋈?,“我根本控制不住情緒。上了一段時間古箏課之后,我的左手不僅沒有好轉,還時常疼痛難忍,再次出現(xiàn)腫脹的情況。我明白了,沒有誰能夠救我的手,它壞了就是壞了,雷醫(yī)生幫不了我,沙春也幫不了我?!?/br>明恕在龍?zhí)旌泼媲磅饬藥撞剑瑔柍瞿莻€關鍵問題,“你絕不可能自己突然認為學習古箏有益于左手的恢復,有人誤導了你,讓你病急亂投醫(yī),這個人是誰?”龍?zhí)旌撇⑽捶裾J這個人的存在,卻搖頭道:“我不認識?!?/br>明恕說:“不認識沒關系,你什么時候,在哪里遇上他?”龍?zhí)旌七@回沉默了很久。“有難言之隱?”明恕問。“我控制不住自己,干過一件很糟糕的事。”龍?zhí)旌齐p手局促地在腿上搓動。明恕說:“是威脅雷醫(yī)生?”龍?zhí)旌七B忙抬眼,“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個誤導你的人就是在你大鬧醫(yī)院之后出現(xiàn)?”“……嗯?!?/br>龍?zhí)旌普f,他其實知道雷醫(yī)生已經(jīng)盡力。和接受治療前相比,他的左手情況好了很多,如果沒有雷醫(yī)生,他恐怕連簽約主播都不能做。可是這遠遠不夠!左手遲遲無法恢復到受傷之前的狀態(tài),雷醫(yī)生也明確告訴他,他已經(jīng)不可能再打職業(yè)了。“我不知道能怪誰,好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