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邊的叔叔阿姨都出不去了！”橙子提高聲音，企圖維持秩序。

有時候粉絲也不是故意這樣的，只是沉浸在興奮中時，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給路人造成了困擾。此刻橙子一提醒，木耶她們幾個幫著解釋，很快讓出一條道，目光全追著顧父顧母走。

顧父顧母見狀，表情仍舊不怎么美麗，卻也不想在這個環(huán)境多呆，順著讓出的通道往外走。

他倆一眼就看見路邊站著的人，黑衣服戴帽子黑口罩，與他們對上了視線。

他這身也不低調(diào)，一被人發(fā)現(xiàn)，就不停被盯著看。一會兒，有小粉絲疑惑地問：“那是……顧灼灼？”

“什么？”？“哪兒呢哪兒呢？”“啊啊啊那個戴口罩的嗎？好像啊……”“根本就是啊啊??！”

顧灼灼頭皮一麻，不好的預(yù)感瞬間爆炸。

他后退一米，還沒能拔腿就走，身后的粉絲們忽然爆出一陣難以忽視的海嘯。

眼看他爸媽就要被推出去，顧灼灼當(dāng)機立斷摘掉口罩，走過去大聲說：“安靜！”

眾人瞬間收聲，動都不敢動，但一個個看表情就差原地吸氧了。

顧灼灼笑了笑，緩和神情：“公共場合，別給其他人添麻煩，不吵不擠，給別的行人讓個路，好嗎？”

小姑娘們年紀(jì)都不大，一個個聽話地讓開，顧灼灼又笑道：“乖。”

大家再一次吸氧。

顧父顧母臉色已經(jīng)黑如鍋底，姿態(tài)仍舊高傲，但沒有多看顧灼灼一眼，左拐沒影了。顧灼灼打電話給小唐讓她到對面買咖啡，自己留在原地簽名。

幸好試映會就這么點座位，來的粉絲不算太多，他每個都說上話，也不過耽擱了半小時。

一切弄完，他帶著小唐去停車場，路上嘆了口氣。

“顧哥，怎么回事啊？”小唐到現(xiàn)在還有點茫然，不明白明明是先出來的顧灼灼怎么會被堵住。

“……沒什么?！彼麆傁虢忉專涂匆娮约很嚽罢局鴥蓚€人：“你去車?yán)锏?，我還有點事?！?/br>
說罷，顧灼灼朝兩人打招呼，態(tài)度說不上多親近：“爸，媽?！?/br>
隨便挑了附近一家環(huán)境還可以的咖啡廳，顧灼灼和他們坐定，氣氛沉默。

顧母一直欲言又止，半晌尷尬地笑笑：“灼灼，午飯吃了嗎？”

“在后臺吃了。”顧灼灼打開菜單，翻到小吃的那一頁，掃了一眼，又將它倒轉(zhuǎn)遞給對面的顧母：“你們還沒吃吧，隨便點一點，有沙拉?！?/br>
把菜單貼心地送到女士眼前，這是顧灼灼從小接受的教育。他也記得顧母在外面不吃油炸食品和各種面點，一般只會點沙拉，甚至貼心地翻到了這一頁。

顧母眼睛倏然紅了，但也說不出更多，接過菜單看了一會兒又遞給老顧董。

點完菜，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顧母憋了半天問了句：“……吃的什么呀？”

顧灼灼笑了笑，沒答，轉(zhuǎn)向他爸：“你們今天是來干什么的？”

沉默。

顧灼灼涌起一陣煩躁。

他相當(dāng)不喜歡他爸媽這個樣子，有事從來不直說，只會跟你干耗著。

就像他們不同意自己來當(dāng)演員，卻不會采取強硬手段，而是先讓他走了，再去他臨時租的房子附近露臉，刷存在感。間接告訴他“我們來過”“我們不同意”。

如果不是溫岳幫他擋住了，可能那之后他真的要隔三差五地在各種地方看到他爸媽。

永遠(yuǎn)帶著不贊同的眼神。

顧灼灼剛剛想走這條路時，也渴望過家里的支持，只可惜幻想迅速破滅。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也學(xué)會了無視他們的意見，這會兒坐在這兒，也沒想過能聽見一句好話。

無非就是“上不得臺面”、“三集看完也不知道在講什么”、“整天討好一群小女孩子”……

“拍得還可以?！崩项櫠鋈徽f。

顧灼灼震驚，一瞬間沒掩飾好臉上的表情。

顧母見狀，眼眶更紅了，小聲說：“我們一直想來看你，小岳就給了我們票?！?/br>
老顧董說：“比我想象的好一點，但總體還是上不了臺面?！?/br>
雖然夸獎的話只持續(xù)了半句，又回到了日常貶低節(jié)奏，顧灼灼仍然覺得很不真實。

老顧董看他控制不住的高興，有些話漸漸說不出口，最后深深嘆了口氣，用探究的目光看他，問：“今天你那話筒怎么回事。”

顧灼灼不以為意：“小事，有人看不慣我?！?/br>
老顧董皺眉，聲音嚴(yán)厲起來：“所以真不是意外？你看看，這個圈子多低級，你是什么身份，跟這些人混在一起，還吃虧！”

顧母心疼極了，委屈得恨不得掉眼淚：“灼灼，咱回家吧……你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顧灼灼喝了口水，垂眸聽著，等他們一個勁地說完，才緩緩抬頭。

“我很開心?！?/br>
兩人一愣。

“即使受一會兒委屈，即使拍戲很辛苦，即使要混在這個你們看不起的圈子里?！彼Z速很慢，說的話就顯得很鄭重：“但這半年，我過得很開心?！?/br>
兩人不知道該怎么反駁，相互看看，又將目光投向涼掉的茶水上。

說一千道一萬，該說的他們早就說過了，今天來已經(jīng)做好了又一次的失望準(zhǔn)備。

但是老顧董卻覺得不太一樣。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他開始覺得動搖了。

從在電影院看到兒子出現(xiàn)在熒幕里，留下永恒的影像開始。他看到觀眾們心神被劇情牽動，看到兒子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神采奕奕，看到許多人討論著顧灼灼的話筒到底怎么回事，看到他們是那么真心實意地?fù)?dān)心。

這些真心，哪怕短暫，在生意場上都萬年難遇。

后來他們在出口處看到了更多粉絲，在兒子摘下口罩的一剎那，粉絲們狂熱的喜愛甚至結(jié)成了一種氣場，將他和顧母包裹在里面。

那股巨大的能量讓他感到震撼。

老顧董和顧母必須得承認(rèn)，他們不懂這些。僅僅是知道粉絲追星很狂熱，和身處這樣的狂熱中心，完全是不一樣的體驗。

以往參加的慈善晚宴，小明星的確是被當(dāng)做貨品看待的。他們高高在上慣了，今天才意識到，還有更多的普通人。

顧灼灼感覺氣氛緩和了些，難得開玩笑說：“況且賺得也不少。我買了個公司，剛起步，明年說不定就能盈利了。這么優(yōu)良的企業(yè)，你們要投資嗎？”

老顧董：“……”

顧母抹了抹眼睛，擔(dān)憂地說：“你玩玩就好，別鬧大了。我可聽說進(jìn)這行的都是來洗|錢的，老顧，那個遠(yuǎn)?？毓刹痪褪恰?/br>
老顧董說：“是，東陽商會那一群，早年手里都不干凈。現(xiàn)在也是他們沾影視業(yè)沾得最多?！?/br>
見顧灼灼不說話，他嚴(yán)厲道：“你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