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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溫雅的男性嗓音從樹林里傳來。“子沛,何事耽擱?”來人長身玉立,手執(zhí)一支通體瑩潤的碧玉‖洞簫,一身玄衣如墨。他緩步從樹林間行來,淺棕色的眼睛淺淡而漂亮,雖然是對那少年說話,此刻卻正靜靜注視著辜雪存。第4章重逢闊別百年,辜雪存再見這雙眼睛,只覺起了滿身雞皮疙瘩,嚎到半截實在有點進行不下去了。此人正是天決真人,路決凌。一時間想不到如何開口,于是辜雪存只好收了功,拿著方手帕一聲不吭站在那里默默拭淚,以不變應(yīng)萬變。宋子沛如蒙大赦,朝著路決凌規(guī)矩一禮,叫了聲“小師叔”,便把前因后果都給交代了。辜雪存略略惆悵的想:昔日小師弟,今日也成了小師叔,而且還是這么副無趣模樣,真是歲月催人老,把一朵嬌花給毀的和一根老樹根子也似的。“子沛冒失,冒犯姑娘,紫霄派會以門規(guī)懲處?!?/br>宋子沛聽到門規(guī)二字,在邊上綠了一張臉,卻沒敢開口辯駁半句。辜某人戲精本能回歸體內(nèi),凄凄慘慘道:“你門內(nèi)小輩偷看我一個姑娘家沐浴,你作為師長竟沒一句抱歉,還說什么懲處不懲處,我又看不見,如何知你說的是真是假……想來……不過是見我孤身一人,糊弄我一個弱女子罷了?!?/br>路決凌沉默片刻,道:“紫霄派未曾管束好弟子,多有得罪,實在抱歉,還望姑娘勿怪?!?/br>辜雪存見他吃癟,心中暗爽,又聽路決凌道:“姑娘若是意難平,家中尊長同意后,子沛自會對姑娘負(fù)責(zé)?!?/br>宋子沛大驚失色:“小師叔……我……”路決凌淡淡掃他一眼,并未搭理。辜雪存:“……”“如此,姑娘是否滿意?!?/br>辜雪存:“……倒也不至于,我現(xiàn)在沒那么生氣了?!?/br>狠還是你路決凌狠啊,說把師侄嫁人就把師侄嫁人,紫霄派的小輩弟子,真是全沒有婚姻自主權(quán)。春華宮全是女修,也比紫霄派早一步實現(xiàn)了自由戀愛和自由婚姻。“此處山高路險,多有妖獸毒蟲出沒,姑娘孤身一人,如何會在此間?”路決凌淡淡發(fā)問,“我見你靈力稀薄,并非修行中人,敢問姑娘又是如何認(rèn)得紫霄派弟子衣飾?”宋子沛經(jīng)他提醒,在旁邊也是恍然一愣,道:“是啊,姑娘為何一見面就知道在下出自紫霄派內(nèi)門?”編瞎話辜雪存最在行,簡直是張口就來。“這便說來話長了,奴家姓石,是登州人士,家中是做買賣的。半年前,家父走商遭了馬匪劫掠,連尸首也未曾尋回來。我娘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也跟著撒手人寰了?!?/br>宋子沛聽的面有惻然,看他的眼神都溫和了幾分。“但我有個哥哥,幼年時便被仙長挑中,說是送去南邊紫霄派修仙了,他成年后回來過一次,故而我倒也識得紫霄派的衣飾?!?/br>“娘逝世后,我一人cao辦了爹和娘的喪事,又找了鏢師護送我前往南邊去找哥哥,誰知一日前行到此處,那幾個鏢師說要去打些山雞野兔充饑,便扔下我一個,一去不回了?!?/br>宋子沛聽到這里,無語了片刻,半晌道:“既如此,石姑娘還指著在下罵,紫霄派凈是登徒子,豈非把你兄長……”辜雪存:“……”辜雪存:“我那是惱的!”宋子沛見他掏手帕,以為他又要哭起來,嚇得連忙閉嘴不說了。路決凌道:“紫霄山坐落之處,凡人不知?!?/br>宋子沛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附和道:“是啊,那些鏢師不可能知道紫霄派山門在何處,姑娘你被他們騙了?!?/br>辜雪存震驚道:“竟,竟有此事?!”他一雙尚顯得稚幼的桃花眼水盈盈氤氳著霧氣,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可我……已經(jīng)把爹娘留下的銀錢,都給了他們?!?/br>宋子沛:“……”雖然說,的確很可憐,但這位石姑娘也太傻了……想來她一定一直養(yǎng)在深閨,并不知道世情險惡,才會如此天真。路決凌道:“你兄長名諱?”辜雪存哼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哥哥離家太久,我早已記不清了,只記得他小名叫狗蛋?!?/br>路決凌、宋子沛:“……”“紫霄派內(nèi)門弟子百余人,姓石的不止一位,你可隨我們回去,一一細認(rèn)?!?/br>等的就是這句話!辜雪存心中暗喜。北海太遠,他雖然一時半會回不去,但是前往紫霄派一定能打聽到如今春華宮什么情況了。而且到了紫霄派,他一定能找到辦法回北海!“多謝二位仙長。”路決凌略一頷首,轉(zhuǎn)身便帶著二人往樹林外走去,宋子沛見狀猶豫了片刻,還是紅著臉對辜雪存說:“石姑娘的兄長既然是紫霄派同門,照顧你是理應(yīng)的,不必言謝。在下姓宋,名子沛,子丑寅卯的子,沛澤的沛。石姑娘不必叫我仙長,叫我……叫我……”他說到此處,越發(fā)不敢去看辜雪存的眼睛,更不好意思開口讓人家姑娘叫自己名字,于是更加尷尬,一時只在心里后悔起來他干什么突然發(fā)瘋,要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叫他的名字。誰知那人一雙桃花眼笑吟吟彎了起來,溫聲道:“原來如此,宋哥哥,多謝你啦?!?/br>宋子沛的臉轟的又紅了。路決凌在前面頓下腳步,道:“宋子沛,走了?!?/br>他忽然直呼全名,嚇了宋子沛一跳,于是也不敢再多言,連忙跟在后面。行過樹林,只見一個矮矮的小山包就在眼前,七八個紫霄宮弟子等在山上,見了路決凌便行禮道:“小師叔,前后這片山域全都找過了,并無人煙,只有這座山上的一塊巨石上有血跡,但早已經(jīng)干涸了。”那塊巨石正是當(dāng)初辜雪存靠著的那塊,想來上面的血都是他三年前吐的。辜雪存跟在后面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吐的時候沒感覺,現(xiàn)在看竟然吐了那么多,這塊山石靠在一個小飛崖邊,故而雨淋不到,三年過后干涸的有些發(fā)黑的深褐色血跡,竟然還有一大片。路決凌站在巨石前,盯著那片血跡看了半天,也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點尷尬。“……其實這血跡也未必是辜少宮主留下的,畢竟也不一定只有他會途經(jīng)此地……”一個弟子圓場剛打了一半,突然語塞。天決真人從石頭邊一叢灌木里,撿起來一片殘破的緋色布料。“……”路決凌捏著那塊布料,問:“前面是濟苦山所轄山域。”宋子沛道:“是的。”路決凌收起那塊布料,道:“回紫霄山?!鳖D了頓,又道,“步行,從東邊回去?!?/br>眾弟子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