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4
書迷正在閱讀:芝麻糊小演員沒有自由、被我甩了的前道侶殺回來了、盛世美顏審神者、我養(yǎng)你啊、[德哈]世界星輝、有本事,別想我、醫(yī)好病弱小叔以后(穿書)、親愛的法師(H)、一條狗(H)、協(xié)約結婚選我我超甜
規(guī)則出了問題。 齊嬰是對的。 沈西泠知道他是對的,但依然不免對馮掌柜感到愧疚。 她抿了抿嘴,說:“誠然公子說得都在理,只是……倘若我能早做防備,或者處理得更周到圓滑些,最后便也不至于……” 她嘆息了一聲。 齊嬰抬目看向她,神情寬大,眼中還有一絲無奈的笑意。 “小姑娘,”他說,“你才多大?” 這是他頭一回當著她的面叫她“小姑娘”,透著一種奇妙的親昵和寵愛,令沈西泠悄悄紅了臉,又聽他繼續(xù)說:“你不過剛剛及笄罷了,其他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泰半都還不懂什么,而你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生意——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你要給自己多一些時間。” 齊嬰真的很懂得拿捏他們之間相處的分寸,明明方才他們親密的時候他還是她的愛人,如今談心時他便又很自然地成為了她的師長,簡簡單單幾句話的點撥,便讓她有種云開霧散的感覺。 他實在很懂得她,也因此比任何人都更能開解她。 她感到心里輕松了一點,雖然她依然對馮掌柜的死感到抱愧,但一條人命的重壓不再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她朝齊嬰笑了笑,兩人之間不需要多言,只是一個神情便能相互明白,齊嬰一見她那個神情,便知道小姑娘已經(jīng)懂了,他于是也放下心來。 “那我應當怎么辦呢?”她又問,“我是無法改變規(guī)則的,即便我再給自己很多年的時間也不行——那類似的事情還會再有么?” 她實在不愿再眼見悲劇發(fā)生了。 齊嬰舉箸的動作停住。 她當然是改變不了這一切的——別說是她,即便是他也不行,他的家族也不行,乃至于陛下也不行。他早已看清了,這個國家無法改變,除非將每一枚榫卯都拆下來重新拼湊,否則既定的權力便會在這潭渾水里繼續(xù)張牙舞爪。 很多問題是不能細想的,否則便會感到悲哀,比如他夙興夜寐地在南北戰(zhàn)事中守衛(wèi)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朝廷,以及他大哥不惜違逆眾意也要堅持的變法究竟還能否救得了這個國家,這一切都是不能細想的,否則他們都會失去方向。 連他們執(zhí)掌權位的人尚且如此無力——何況沈西泠? 他無法告訴她該如何保護所有人,他只能告訴她如何保護她自己——她也是時候再長大一點了。 齊嬰斟酌了片刻,說:“文文,世上萬事都有兩面,譬如權力——行會逼死馮掌柜靠的是權力,而我保護你,同樣依靠權力。” 他看向她,神情坦然而通透,顯得格外澄明而深邃。 “權力本身并無善惡,只是一個東西而已,能決定善惡的是用權的人,”他的語氣淡淡的,神情更是淡淡的,“天下萬事殊途同歸,除非跳出俗世,否則最后一切都會走向權力。你我當然可以躲避它,但結果卻未必會好,甚至可能更壞。” 他的語氣中沉淀著一種多見風浪的沉著與智慧。 沈西泠看著他,心中仍感迷惑,聲音有些虛地問他:“……那我當如何?” 齊嬰聽言笑了笑,說:“沒人能回答此問,文文,即便我給你的答案也都是虛妄,不會真正屬于你?!?/br> “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面對權力每個人的答案都不同,”他鳳目華美,語氣則顯得寡淡,“有人懦弱,有人執(zhí)拗,有人蠻橫,有人淡泊,應有盡有,而你的答案只能你自己去找,我所能說的僅僅是我的希望?!?/br> 他抬目朝她看來,明明是個不信神佛的人,可此時看起來卻有種俯瞰眾生的悲憫之色。 他說:“超然物外并非人人可為,泥潭深陷自然也不可取,我希望你能通透些,既不嗜權力如蜜糖,也不避之如蛇蝎,懂得利用它保護自己,最后也不受其cao控,這便是很好的了。” 他一字一句地說,她一字一句地聽。 她知道他看出來了,因為行會和楊東,她開始對權力感到厭惡和恐懼。但他一句話點醒了她,權力本無善惡之別,只是在不合適的人手中便會成為傷人的利器。 她不應當試圖躲避,否則不但無法保護別人,甚至也無法保護自己……他說希望她通透些,是希望她做個淡泊而聰明的人——淡泊,不代表不追求;聰明,不代表不分辨。 她好像有點懂了。 齊嬰見她沉默,也知道小姑娘正在思索,他也不再多說,有些事情他可以幫她,而有些事情只能靠她自己。 她得自己摸索著長大。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各自吃著宵夜,沈西泠也開始低頭喝起紅豆薏米粥來,喝了幾口,又像是想起了另一樁事。她偏頭看了齊嬰一眼,咬了咬唇,問:“婚嫁的事……公子同三哥哥說起了么?” 這話一問出口,齊嬰未答,卻擱下了手中的筷子。 沈西泠見狀一愣,又看他神情有些不豫,更是迷茫,不禁眨了眨眼問:“……怎么了?” 齊嬰看了她一眼,眼神是似笑非笑的,默了一會兒說:“我倒是之前就想問你了——當年在本家讀書的時候,你同敬安很要好么?” “嗯?”沈西泠一愣,又眨了眨眼,想了想答,“也沒有,就只說過幾句話。” 齊嬰應了一聲收回目光,又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似乎是隨口說:“聽你叫他叫得親,還以為當時你們就要好。” 這話說的,就算沈西泠年紀再小、于風月之事上再沒有經(jīng)驗,也能聽出那么點兒不對勁的意思了! 他……吃醋了。 沈西泠本還有些難以置信,但她畢竟是很懂得他的,且他在她面前也很少真的試圖掩飾自己,她便很分明地嗅出了那點酸意。 她又一下子想起小時候讀書時,有一回王先生考試,齊嬰正好去了她們的書齋,她當著他的面叫了齊寧一聲三哥哥,當時他的態(tài)度就有些不對,只是當時她太小了沒有想明白,如今回憶起來倒覺得有趣。 沈西泠咯咯地笑起來,看著齊嬰,故意氣他,說:“那也確實是挺親的,三哥哥不是差點兒就要當了我的夫婿么?公子當時還點了頭呢。” 這便是所謂的秋后算賬了。 小姑娘算起賬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尤其她經(jīng)商多年,更是沾染了許多商賈惡習,竟是牙尖嘴利半點虧也不吃,堵得小齊大人一時也說不上話。 不過這事畢竟是齊嬰理虧,他的確也不好再說什么,便只能沉默以對。但自家小姑娘如此親昵地叫別人一聲“三哥哥”的事實在令他心里有些過不去——原先便罷了,如今他們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許多事便都得變一變了。 齊嬰轉向沈西泠坐著,朝她伸了伸手,說:“來?!?/br> 沈西泠眨了眨眼,瞧出了齊嬰的意思——他是要她過去坐到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