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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荷色襦裙,披帛垂在石榴裙上,嬌艷翠滴。 臉上,神情嚴(yán)肅,冰冷的要陰出水來。 寧姑姑無措的扣著手,不時(shí)的撩眼偷看她臉上的表情。 “李總管跟前的小公公來帶人,您也是知道的,下所掌事在他老人家跟前都不敢吱聲。琉璃哭的昏死,臨走還不忘央求著喊救命?!?/br> 當(dāng)初清荷到下所,掌事公公就交代過她,這小宮女不比常人,讓她好生善待了。 眼下不用開口也都知道,照拂著清荷的,不是旁人,正是當(dāng)今太子爺。 照理說,清荷入了東宮,她一個(gè)下所的人,就不該再來煩擾,但琉璃與清荷的關(guān)系,若是瞞下,日后怪罪起來,怎么著她也擔(dān)當(dāng)不起。 清荷手下用力,花枝被緊緊攥在掌心,揉作一團(tuán)。 欺人太甚!李連笙那個(gè)老腌狗真是欺人太甚! 她陰差陽錯(cuò)的逃到了東宮,得太子爺庇護(hù),他沒法子使氣了,就逼迫琉璃去與他做對(duì)食! “老腌狗!”清荷咒罵。 她努力保持著平靜,卻難以抑制的渾身顫抖,唇齒哆嗦,身子虛晃,掌控了平衡,才沉聲追問道:“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情了?” 寧姑姑急促回話:“昨兒,人就被拖走了,昨天半晚那會(huì)兒,奴才過來一趟,遠(yuǎn)昭昭瞧見彭總管守在您這院子外面?!?/br> 她低下頭,彭總管是太子爺?shù)馁N身心腹,和太子爺如影子般的親近,清荷若能心善拉一把,琉璃那丫頭,說不住還有得救。 清荷伸手握在她的手上,寬慰道:“事情我已知曉了,您先回去?!彼凵駡?jiān)定,“人,我想法子去救!” 寧姑姑頷首,東宮畢竟不是她能夠久待的地方,福身請(qǐng)安,匆匆消失于草木掩映的角門之后。 清荷扶著廊柱,在外面站了好大一會(huì)兒,才緩過勁兒來。 錦岫過來攙扶,主仆二人不言不語,步履蹣跚的進(jìn)屋。 日漸西下,云帛五彩斑斕的落滿天際,雀兒在樹梢啼叫,撲棱著翅膀展翅高飛,空留樹梢在風(fēng)中晃蕩搖擺。 清荷在窗前坐了一下午,盯在窗外的空地,不知道是看鳥還是在賞樹。 “主子,該吃藥了。”錦岫端著消食的湯藥過來,伺候她服用。 清荷回神,問:“怎么又開湯藥了?” 太子故意罰她,特地讓太醫(yī)院改的藥膳方子,她每天被盯著吃的要吐,但身子也的確痊愈不少。 錦岫捧著湯藥,方便她飲用,一邊解釋道:“殿下說主子您吃了這些天的藥膳,身子骨大好,也能經(jīng)得起湯藥溫補(bǔ)了。” 吃完了藥,清荷隨手捏了一枚蜜餞含在嘴里,甜絲絲的蜜意將味蕾打開。 熟悉的口味領(lǐng)她眼前豁然一亮,道:“不是宮里的蜜餞?” 錦岫笑著回話:“是彭總管讓人送的,隔著袋子都能聞到一股子桂花香,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竟比宮里御用的都不差呢。” 伺候的主子能得殿下的特殊關(guān)懷,她一個(gè)近身伺候的宮女亦與有榮焉。 清荷澀然道:“是瑞芳齋的?!?/br> 錦岫收拾好碗盤,詫異道:“主子竟然知道?” 清荷抿笑,不做回答。 幼時(shí),父親總是備著瑞芳齋的糖果蜜餞在身上,歸家晚了,或者被旁事絆住了腳,就拿出一枚來,哄她開心。 沒想到歪打正著,在宮里還能吃到瑞芳齋的口味。 她正念往日歲月,聽到外面?zhèn)鱽硐∠∈枋璧哪_步聲,簾子嘩啦作響,秦桓澤闊步進(jìn)屋。 原本沉著的臉色,瞧見五彩霞光輝映之下,她明媚的笑顏,不由得彎起唇角。 “有什么高興的事情?說出來也給孤聽聽。”他伸手揉亂她額前的碎發(fā),復(fù)轉(zhuǎn)身到外間凈手。 清荷嫌棄的理好留海,出來伺候他更衣。 大陳重禮儀,華服里三層外三層的捂了一天,再好聞的太子爺也是臭烘烘的,裹挾著汗氣,熱烘烘的被男人的體溫蒸騰,帶著濁氣,撲面而來。 清荷不自覺的蹙眉,撇過臉去,猛吸幾口干凈的空氣。 頭頂?shù)穆曇赧畷r(shí)降溫,冷冰冰道:“你又嫌孤?” 嚇得她連連搖頭:“沒!您多心了!”面不改色的替他凈色長(zhǎng)衫,只剩一層薄薄里衣,受了汗?jié)n,又被捂干,硬|挺著貼在他的背脊,像糊了一層厚重的鎧甲。 “您這是去哪兒了?”臟兮兮的,跟在御膳房的泔水桶里打了個(gè)滾兒似的,要不是怕他又發(fā)瘋,她巴不得捏著鼻子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秦桓澤捏起她臉上的皮面,往自己跟前扯了扯:“嫌臭也得給孤好好聞聞,臭可以嫌,孤你得好好稀罕著?!?/br> 清荷叫疼,無奈力氣、身份都不如人,齜牙咧嘴做出古怪表情,逗得他忍俊不禁。 怕她真疼,秦桓澤才不舍松手,也不瞞她,道:“去看顏四平藏得銀子。” 清荷瞇眼不解,藏銀子的地方難不成在潲水窩里? 秦桓澤犟起鼻子,悲憫道:“京城南去五里地的一處官豕所,掀開堆著屎尿的稻草堆,刨土挖磚,不過尺余的深度,鋪的都是金燦燦的金磚。” 縱是他出身天家,見慣人世間的尊貴,初見用金子給豬踩腳底下享用,也是大吃一驚。 清荷唏噓:“金磚鋪地?祇園精舍里面故事我只當(dāng)是后世杜撰,想那顏四平對(duì)豬精的心意,竟然比須達(dá)長(zhǎng)者都要虔誠?!?/br> 她這話本是玩笑,提到虔誠二字,秦桓澤不由大笑,“顏四平別的虔誠孤倒是沒瞧出來,但是對(duì)顧家那個(gè)什么鳥的,可是‘虔誠’的很?!?/br> “此話怎講?”清荷歪頭好奇。 五谷宴那晚她就瞧的出來,顧飛鳶和顏四平之間,有貓膩。 后面的刺客是誰指派的,她不敢妄自揣測(cè),可眾人都在發(fā)愣,摸不清頭腦之際,顏四平竟奮不顧身,篤定了持劍之人有害。 未卜先知都沒他這么靈驗(yàn)! 秦桓澤看她鬼機(jī)靈的模樣,伸著衣袖到她面前,逗她:“湊這么近,不嫌臭了?” 清荷在他手臂順毛擼,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殿下不染塵埃,潔身自好的名聲誰不知道!誰敢嫌您,奴婢頭一個(gè)饒不了他!” 說完,還攥著小拳頭,以表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