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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重生后女配咸魚了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

分卷閱讀13

    *

    從京城到長興縣有百余里之遙。

    沈蔻和鐘氏要去的是她舅舅鐘問梅的新家。

    鐘家偏居江南,信奉小富即安,這些年雖也有些在北邊的生意,卻沒挪過住處。后來沈有望出了事,鐘氏怕娘家擔(dān)心,也知道遠(yuǎn)在千百里外的兄弟們幫不上忙,便瞞著消息。直到二月里,鐘家輾轉(zhuǎn)從別處得知,鐘問梅便將奉養(yǎng)雙親的事交于長兄,帶妻子北上。

    一則為兒子尋個名師指點(diǎn),將來好考取功名。二則離得近些,方便照應(yīng)沈蔻母女。

    不過京城天子腳下,地貴而水深。

    沈有望雖在京城為官,卻甚少留意做生意的事,鐘問梅不知底細(xì),貿(mào)然過來經(jīng)商未必能得償所愿。反倒是長興縣,既有些鐘家的生意在那里,又有他妻子娘家的人情,知根知底的,比京城方便得多。夫妻倆一合計,暫定住在那里,過兩年再拓些出路。

    這件事鐘問梅已修書入京。

    沈蔻母女倆這回過去,既為散心賞景,好讓沈蔻尋些養(yǎng)家糊口的靈感,也為骨rou團(tuán)聚,瞧瞧許久未見的血親。

    馬車駛過官道,和風(fēng)細(xì)細(xì)。

    側(cè)窗的軟簾被掀起來,風(fēng)里混雜泥土的清香,兩側(cè)楊柳桑陌落入半瞇著的眼縫里,愈發(fā)令人昏昏欲睡。沈蔻索性閉上眼,才舒舒服服打個哈欠,忽聽后面一陣蹄聲得得而來,旋即,車夫“吁”的一聲,緩行的馬車猛然頓住。

    沈蔻才籠來的睡意被驚散,不由睜開眼坐起身。

    旁邊鐘氏起身掀簾,去瞧外面動靜。

    她借著掀起的縫隙瞥出去,一眼就瞧見馬車前有個男子策馬而立,身著黑衣,腰懸冷劍。

    竟然是楊固!

    無緣無故的,他怎會突然攔路?

    沈蔻心里犯起了嘀咕。

    為免露餡兒,她按捺著詫異,不動聲色地乖坐在車廂,耳朵卻悄悄豎起。旁邊鐘氏見眼前的男子氣度歷練,也沒怠慢,和氣地道:“這位公子,為何忽然攔路?”

    “在下楊固,見過沈夫人。”

    楊固抱拳行禮,甚是客氣,借著車簾掀起的一角,瞧見里頭有少女拖曳的錦繡裙角,猜得那應(yīng)是被自家王爺?shù)胗浿纳蜣?,便道:“貿(mào)然阻攔,實屬失禮。是我家主人有要事與兩位相商,不知兩位能否移駕,去那邊喝杯茶?”

    他說著,回首指向官道旁一座旗兒招展的茶樓。

    鐘氏愈發(fā)狐疑,“你家主人?是哪位?”

    “皇三子,穆王。”

    這名頭報出來,加之令牌佐證,誰還敢怠慢?

    鐘氏只好命車夫掉頭,隨他去茶樓。

    沈蔻抱著軟枕坐在母親身后,想起男人冷峻的眉眼,深深吸了口氣。

    即使那些荒唐卑微的事早已隨著她的死而封存,即使她已看透這男人陰鷙淡漠、鐵石心腸的本質(zhì),有些事情畢竟是深深印刻在記憶里的。

    記憶的最初,剛認(rèn)識江徹的那個柔暖明媚的春天,他錦衣玉冠而來,姿容峻整磊落,如玉山峨峨,似朝霞軒舉。她確實曾傾慕他的龍章鳳姿,欽佩他縱橫沙場、殺伐決斷的手腕,貪戀他鐵石心腸下的片刻溫柔。

    那是她的情竇初開,知好色而慕少艾。

    可惜最終落得狼狽收場。

    沈蔻原本都定了主意遠(yuǎn)離是非,安分地過小日子,誰知江徹竟不安分了起來?先是無緣無故地在米酒巷露面,如今又突然追到城外,這般不辭勞苦,莫非……是他想起了什么?

    小巷中,江徹問戚家義女的情形陡然浮現(xiàn)。

    嚇得沈蔻趕緊合掌,心中默念,菩薩保佑,千萬別讓他想起來!

    *

    茶樓里,江徹倚窗而坐。

    窗外官道逶迤,楊柳隨風(fēng)裊娜。

    他其實甚少有閑情這樣坐著。

    生于皇家,自幼受盡明槍暗箭,若不想母子倆遭人拿捏,總得掙出立身之本。

    這幾年里,他數(shù)次領(lǐng)兵出征,平定叛亂,驅(qū)逐敵兵,在尸山血海里硬生生搏出戰(zhàn)功。即使在京城,也不像太子和彭王那樣得帝王偏袒,能辦光鮮而籠絡(luò)人心的差事。他經(jīng)手的事多半棘手兇險,在世家高門和封疆大吏之間斡旋。

    每一件都是關(guān)乎利益生死的爭斗,暗潮洶涌,險象環(huán)生,不遜于沙場。

    譬如那場震驚朝野的紅丸案,不止扳倒了一位相爺、一座公府,更牽扯無數(shù)官員百姓,以至如今他暗查原委,仍覺觸目驚心。

    血與火,名與利,處處皆是殺伐。

    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

    此刻偷離宮宴,倒算有了浮生半日閑。

    江徹的目光落在徐徐駛來的馬車,看到鐘氏掀簾而出,沈蔻緊隨其后。

    暮春天暖,她身上穿得單薄,一襲柔軟玉色襦裙繡了海棠,勾勒得身段裊娜修長。身上紗袖輕薄,半臂短衫覆于微鼓的胸脯,如同殿前海棠含苞的細(xì)蕊,在風(fēng)里有盈盈之姿。

    若非那日口出狂言被他撞見,單看著嬌柔模樣,倒是個宜喜宜嗔的美人。

    這念頭閃過,腦海里忽然又浮起個畫面。

    似是上巳節(jié)的時候,他在府中翻看某個重案的卷宗,門外忽有楊固稟報,說戚家祖孫倆前來拜訪。他瞧著母妃的面子,暫時擱下正事,請她們?nèi)雰?nèi)。沈蔻進(jìn)來時笑靨如花,捧著個精致的香袋,雙手托到他的跟前。

    說那是她采的香草,可安神辟邪。

    彼時春光未老,斜透入窗灑在她的臉上,少女錦衫嬌麗,仙姿萼綠。

    那模樣幾乎與此刻重疊。

    江徹拿手肘撐在窗檻,揉了揉酸痛的鬢角。

    又來了,碎片般的畫面毫無征兆地浮現(xiàn),還牽得他腦門和心頭隱隱作痛,像是被細(xì)刀慢慢劃拉一樣,防不勝防。經(jīng)了那次疼得暈厥的事,江徹甚至不敢再強(qiáng)行回憶,只能任由記憶隨心所欲地浮現(xiàn),撕扯腦門。

    尤其在看到沈蔻時,每回準(zhǔn)得想起點(diǎn)零碎畫面,挨一頓疼。

    江徹覺得腦殼更疼了。

    第9章 困啊   這糟心得,不睡了!

    茶樓里客人很滿,二樓的雅間倒還算清靜。

    沈蔻跟著楊固和鐘氏走到位于盡頭的那間,進(jìn)門時未敢擅自抬眸,只在楊固提醒后才行禮道:“民女沈蔻,拜見穆王爺?!?/br>
    “免禮,坐吧?!?/br>
    熟悉的冷清聲音,隨風(fēng)拂入耳中。

    沈蔻才不想坐,只斂袖站著,如同所有沒見過世面的少女那樣,半眼都沒朝他多看。

    旁邊鐘氏畢竟曾為官婦,又經(jīng)歷了夫君獲罪、變賣家產(chǎn)、支撐生計的種種磨礪,性子愈發(fā)柔韌。此刻站在江徹跟前,她心中一邊猜測緣故,一邊又覺自家行得端坐得正,無需顧慮太多,便恭恭敬敬地施禮道:“不知王爺召見民婦,是有何吩咐?”

    “前任萬安縣令沈有望是你何人?”

    “稟王爺,那是外子?!?/br>
    江徹“唔”了聲,啜茶潤喉